总之,他久违的,交到了个朋友。 商轻离不在的日子里,他除了直播,还会和这个小鸥聊天。 向吟鸥最近闷在家里写歌太无聊,意外发现了一个唱得还不错的小主播,起初是一闪而过被他桌上放着的那束山茶花吸引,因为他今天才刚刚被商轻离那家伙厚颜无耻地动手薅走了他家花园里名贵的山茶花。 接着听到那小主播有些温吞略带不大自在地说,花是朋友送的,朋友过生日。 向吟鸥就神奇地直觉到了什么,当即来了精神。 商轻离三年前找了个直男玩,愣是给他掰得半弯不直的,现在还在身边。 他久闻其名,知道他叫梁茶,三年间偶尔见过商轻离带他出门几次,他只是随意扫过一眼,转眼就忘了长什么模样,后来是有一次有人当着那梁茶的面说了太难听的话,之后商轻离出来玩就很少带他。 一开始谁都没当真,直到这人竟然打破了商轻离换人如换衣的魔咒,在他身边呆了快三年。向吟鸥隔三差五地就能在商轻离那口气、神情里,时不时地捕捉到这个大名鼎鼎的,能一句话就把商轻离气得半死又无可奈何的梁茶的身影。 他对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偏偏商轻离左右搪塞,不愿再把人带出来。 哪怕商轻离那家伙死鸭子嘴硬,从没说过半句人好话,可向吟鸥看得跟明镜儿似的,他这混世魔王一样的发小是玩着玩着把自己栽进去了而不自知。 向吟鸥倒是无所谓,他是个乐子人。 纯属损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等着哪天看商轻离把人作没了呢。 加上梁茶后,他起初只是逗着他玩,聊音乐也不过是为了打发点写曲子的无聊时间。 不过讲真,他觉得梁茶这人挺真的,能处,比他们那圈子的人真多了。 怪不得商轻离会忍不住被这样的人吸引。 向吟鸥没忍住,向梁茶发出了面基邀请。 梁茶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交网友,得知对方也在北京后,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要不要去见。 但他耐不住向吟鸥每天在微信上狂轰乱炸地请求,尤其对方还故意用自己感兴趣的音乐“勾引”他,说他新写了一首曲子,只想当面弹给他听。 梁茶被勾得心痒难耐,因为他之前听过小鸥写的小样,几分钟就能随手弹出来一首新曲子。 还是绝对音域的天才。 他确实是那种慕强的人,本身上学的时候就羡慕死这种音乐天才了。这下没忍住,趁着这几天商轻离似乎也很忙,一直没回来,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见面的时候,他才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是向吟鸥,那个现在乐坛炙手可热的天才歌手。 而且,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向吟鸥好像认识商轻离。 梁茶有点怂,忙不迭地让他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让商轻离知道他们见过面的事。 向吟鸥闻言挑眉一笑,刚染的一头绿毛在阳光玻璃房下闪闪发光,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怜悯来。 怜悯之余,又有点怒其不争。 他假装才知道对方的身份,恍然大悟地坏笑着:“哦哦。你就是商轻离金屋藏娇的那个梁茶啊!” “不是,什么金屋藏娇……”梁茶有些窘,莫名耳根子有些热。 他否认时,微垂眸,眼睫毛在阳光下微微发颤,忽而猛然惊觉,只有一个多月了。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他就要离开了。 向吟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伸手似笑非笑地随意撩了撩他一头绿毛,想起来最近圈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商李两家的联姻。 他再看这梁茶,一脸地哀绪别愁,明显也是知道自己在商轻离身边呆不了多久了吧? 他心直口快地说:“哎呀,那么愁干嘛,要不等商轻离结婚以后,你干脆跟我好了,我这儿音乐公司不错,就算你是个五音不全的,也能给你捧出来……” 然而他话刚说完,就看到梁茶整个人突然呆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殆尽。 向吟鸥顿时察觉不对,心里有点慌了:“不是吧?商轻离快要结婚的事八卦媒体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梁茶感觉脑子嗡嗡的,哪怕今天冬天的太阳很好,他们还站在阳光房里,浑身被照得暖洋洋的,可他却瞬间全身上下都仿若如坠冰窖,凉了个里里外外,透心地发寒。 半晌,他才仓皇地找回自己的一点声音,勉力转过头来看着以为自己闯了大祸的向吟鸥扯出个苍白的笑容来:“……我不怎么关注那些,不过你别担心,本来……本来我也是准备离开他的。” “现在只不过是,早一点而已。” 他深呼一口冷气,再徐徐地吐出闷疼的胸腔,半晌,才转头跟向吟鸥扯出个不大好意思的笑来,请求道:“……小鸥,不是,应该是向先生,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什么?”向吟鸥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暗暗咽了咽口水,就怕这梁茶来个鱼死网破,要他带他去商轻离办婚礼的海岛上抢婚。 梁茶忽而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来,说:“你放心,生活又不是电视剧,我不会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破坏他的婚礼的,我就是……想让你帮忙保个密,不要告诉他我知道了这件事。” 向吟鸥一怔,这、这这这……这他妈都能忍? 但他内心又隐隐有点不安,忙说:“好好好,我绝不告诉他,我发誓!” “那你也麻烦给我保证,你可千万别告诉他,这是我告诉你的啊,你就说……你就说你看到新闻了反正怎么样都行!” 对比向吟鸥,梁茶忽然就更淡定了,其实他很明白,他就像……就像茶叶一样,煮茶时,要茶煮三沸,但是等真正沸腾了三次后,这茶叶也就过了火候,没滋没味的,绝不能喝了,只能渐渐沉寂,等人走茶凉,彻底凉透,只需抬起杯子来随手一泼,也就无需再留恋。 就像商轻离对他这样。
第19章 梁茶回去后,在公寓内茫然了很久,这才发现在这个几百平的房子里,三年时光,竟一点一滴,到处都能闪回出他曾经和商轻离相处过的记忆,嬉笑怒骂,酸甜苦辣。 他逼着别再去想,快步走进屋开始收拾东西,拿出他三年前带来的那个黑色背包,结果发现连一件厚一点的羽绒服都塞不下。 他用力怎么塞都塞不进去的那瞬间,这个破烂的背包就像是他求而不得,事与愿违的人生一样,廉价又贪心得可笑。 梁茶这些年来看似不要了,却又放不下的自尊心就像藏了一半破掉的袜子突然暴露出来,他终于崩溃地蹲下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哪怕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心脏还是像被铁烙重重烫上去一样,疼得他倒抽冷气,嘴唇颤抖发白,只能死咬着牙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拼命地逼回去。 梁茶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开始的已经足够难看,结束得一定要体面。 他这三年已经当够了小丑,卖够了蠢笑,现在绝不能再给商轻离任何消遣和嘲笑的机会。 他还有债要还,还要等着娄哥从牢里出来,跟程澄姐小舟他们一块过上好日子。他不能再傻逼得让自己都瞧不起,他得动起来,快点离开这里。 京圈里的那群狐朋狗友借着商轻离要结婚的事攒了个局。 向吟鸥下午才说漏了嘴,根本不敢去,可无奈负责攒局那小子觉得他不来这局味儿就不够,三催五请地打电话催,旁边正喝酒的商轻离看他那么费劲,伸手招了招手,示意那人把手机给他。 商轻离拿起手机来,毫不客气地笑怼:“向吟鸥你怎么回事?平时要是什么局你早开着屏就骚过来了,今天不敢出来这是最近掉毛成秃鸡了?” 向吟鸥被他这一激,恼羞成怒:“你他妈才是秃鸡!” “哟,不是说不舒服来不了吗?我看这嗓门很响啊?”商轻离手上夹着根烟,嗤笑。 向吟鸥闻言开始演,“咳咳,也、也不是,我是真生病了,就不去了……” “少来,就你那蹩脚演技还敢在我面前演,不对,”商轻离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微眯着眼睛,语气带上了几分冷意,“你是不是又在背后给我掉什么链子了,这么怕见我?” 向吟鸥被他一语中的,不禁头皮发麻,想着赶紧胡乱搪塞过去,哪知道商轻离的声音就带着压迫性的冷笑从电话那头传来:“……向小鸟,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他们这圈里,本来就都怕商轻离,凡事都是他领头。向吟鸥这一听,他诨号都被喊出来了,一时腿就软了,想着这事儿恐怕瞒不住,不如坦白从宽,一秃噜皮就说了出来:“你养着的那个梁茶……知道你要结婚了。” 商轻离脸上的笑脸瞬间消失殆尽,霍然站起来,慌乱中拔高了声音怒道:“你说什么?!” “我,我说那个梁茶他…他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了,”向吟鸥被他吼得耳朵发麻,连忙将手机拿远了一点,讪讪找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儿知道你都快结婚了,还不准备跟他断啊……” 商轻离没来由地心里开始发慌,他攥紧了手机,强行克制着自己要失控的情绪,冷静下来问:“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哦,他好像说,说叫我不要告诉你他知道了……” 商轻离听得脸色发青,脸色阴晴不定。 “还有呢?”他压着怒气问。 向吟鸥抱着将功补过的心理快速回想,赶紧开口:“哦哦!还有,他还说叫我放心,说他不会去你婚礼闹的……” “嘭——!” 他话没说完,商轻离已经时刻得抬手一扫将桌上一整排价值百万的洋酒全都扫飞出去!砸得霹雳哗啦一片碎响声! “还有呢?”这声音阴得吓人。 快两三年没见识过商轻离疯劲儿的向吟鸥在电话这头听得胆颤,暗自叫苦,咬咬牙赶紧交代:“他还说,说叫我别担心,他本来就是要离开你的,不过就是,不过就是早一点而已——”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当即谢天谢地,快速打电话给经纪人,让他赶紧给自己接个深山老林的通告,能躲多远躲多远! 而在酒吧的其他人都被商轻离刚刚那一下子吓得噤若寒蝉,识趣地交换眼神闭嘴。 直到这活阎王阴鸷着张黑脸离开,其他人才劫后余生地庆幸。也有人想,好在这商二爷今天还没开喝,总不至于酒后飙车。 商轻离一路飙车回到公寓,开门后一脚踹开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厅行李都还收拾好的梁茶。 梁茶乍一听到动静,几乎是直觉一样,当即立断地快速拉上行李箱拉链,面无表情地提起来就要从商轻离身边冲去大门去。 商轻离被他这个应激动作气得血直往脑袋上冲,眼疾手快地闪身挡在门口,上前一把死死攥住行李箱的侧面把手,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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