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隐晦地冷哼一声,说:“小沈那边的钱是从哪儿来先不说……就说你突然出轨离了婚,小淮不跟爹不跟妈,就剩他哥……一人陪着了。” 奶奶靠在沙发上,缓慢地叹口气:“你再把小泽往外推,还有良心吗?” 女人看了眼安爸,抱着孩子犹豫接了句:“其实他俩都成年了,分开也没有什么关系。再说,沈家家大业大,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一下……小淮呢。” “别这么叫我。”安淮冷冷地看她一眼。 安爸皱着眉刚要说话,安泽一把扔了筷子,拉着安淮站起身:“奶奶我们吃饱了,先回屋去了。” “等等,”安爸迅速说,“一会儿还要去拜年,你俩……” “您不是抱了一个吗。”安泽直接打断他,“让他去。” 等人进了屋,安爸还有些愣愣的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俩人一直牵着的手,还是他们十几年来从未显露过的冰冷语气。 奶奶哼了一声,扭头端着饺子喂丫丫母女俩去了。 电视机乌泱乌泱地唱着歌,女人抱着依旧熟睡着的小孩儿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僵硬的难看。安爸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 回屋关了门,有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安泽拉紧窗帘,迅速地揽了揽安淮,低声问:“没事吧?” 安淮伸手抱住他,嗯了一声:“就是挺烦的。” “算了,别理她。”安泽说,“哪儿来的人就有脸指使咱们俩了。” 安淮笑了半天,突然低下头,在他领口低垂的颈间咬了一口。安泽疼得推了他一把:“狗吧你是!” 俩人争执着,顺势扑在床上打了起来。 天彻底亮了,奶奶来屋里喊人收拾东西,他俩到底也没跟安爸一起去拜年。 那小孩儿也没去。 不过老家的人大概也听说了他们家的事,模模糊糊地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安淮已经渐渐地学着不去在意安爸的事情,在家呆的这两天倒也没什么感触。 中午安爸在别家有饭局,家里剩下的几个人不尴不尬地沉默着吃完了饭,各自回了屋。 奶奶安排他俩:“记得把换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内.裤什么的自己洗。” 安泽应了一声,摆摆手:“知道了,您快去找吴奶奶玩儿去吧!” 奶奶照他背上拍了下:“就你话多!” 他们在屋里说话,女人弯腰牵着走路都走不安稳的小孩儿在一边儿逗弄。奶奶叹口气,小声对他俩说了句:“别管别人,自己玩儿自己的去。” 安淮笑了笑,牵着安泽回了屋。 奶奶站在原地顿了顿,半天拍了拍袖口,也转身出了门。 他俩要换的衣服不是很多,外套只有出门的时候才穿,需要洗的也只有几件毛衣和裤子。 当然还有内.裤。 安泽蹲在地上,往内.裤上哗哗倒着洗衣液。安淮一愣,赶紧拉住他:“您洗内.裤还是洗澡啊!倒这么多也不怕搓一盆泡沫!” 安泽皱眉低头看了看:“……多吗?” “废话,”安淮叹口气,把他手里的内裤拿了过来,“您干脆别兑水,直接在洗衣液里洗得了。” “操。”安泽笑着骂了句,“损死你吧。” 安淮没搭理他,伸手去捞内.裤,洗衣液十分润滑,他半只手都按在了安泽手上。 皮肤温热水却有些凉,指间交叉,两个人对视着都没松手,不约而同的突然就想起某些不要脸的画面。 安泽忍了忍,没忍住笑出了声:“……哎哟。” 他的手没挪,安淮也就没抽开。他弯了下嘴角,指间摩挲着动了动,低声说:“要不然下次……” “你滚!”安泽震惊地甩开他的手,“作死呢!合着不是您被那啥是吧!你不怕我还……” 他立即反应了过来,端着盆就想泼过去:“我靠你套我!” 安淮笑得停不下来:“别介,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不认啊。” “滚蛋。”安泽耳朵尖有些泛红,站起来踹了他一脚,扭头就往门口走。 安淮蹲在一边儿笑着喊他:“您内.裤洗一半就放这儿了啊!” “你洗!”安泽瞥他一眼,转身洗了手出门了。 他刚往院子里走去找花花玩儿,在门口就先跟奶奶打了个照面:“哎哟,这么早啊,我还以为您得晚上回来呢!” 奶奶捧着丫丫瞅他一眼,问:“衣服收拾好扔洗衣机了吗!” “扔了扔了,”安泽一手指了指卫生间,“您没听见正嗡嗡转着呐!” 奶奶没搭理他,往他身后看了眼,问:“小淮呢?” 安泽低头把花花抱起来,吃力地颠了颠,说:“他在洗内.裤呢!” “那你怎么不去洗?” “我让他帮我洗了!”安泽蹲下来捏着根竹条逗着猫,兴奋地甩来甩去。 奶奶低头看了他半天,最后叹了口气。 下午天还挺好,太阳很暖风却小,化着雪也没有感觉到过分的冷。 吴舒一直陪着小孩儿呆在屋里,估计也是知道自己不太招人待见,一直等到快要吃晚饭了才出来。 安爸应完饭局有些喝醉了,回家的时候走路都不太稳。 安淮正站在院子里低头笑着和安泽说些什么,俩人说着说着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 他俩脚下一只狸花猫大敞着肚子眯眼打着呼,尾巴一摇一晃的。 安爸看了会儿,吸了口气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朝他们走过来。安淮正跟他别着腿,余光里扫到一个阴影,转过脸就看见了人。 他目光一凉,迅速敛了笑意,瞥他一眼,拉着安泽进了屋。 “怎么喝这么多?”吴舒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十分心疼地伸手扶住安爸。 安泽没说话也没回头,跟在安淮旁边进了屋。 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孩儿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头发。 安泽没注意被他扯得一个趔趄,头皮的一块儿狠狠一疼,他下意识地拧眉扬手拍了一把。 十分清脆的一声,几个人都愣了。 小孩儿年纪小,手上猛的一疼,被他吓得嘴一瘪,吭哧吭哧着就哭了起来,脸也憋得通红,满脸泪地扭头抱住了他妈的脖子哭喊了起来。 吴舒一边哄一边慌忙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揉着,手背上的皮嫩,浮出了一片红红的印子。 安爸也被唬得一个激灵,迅速地拉起他的手。 这一家人众星捧月,安泽站在旁边皱着眉,心里也有些自责。 他头发其实挺短,挣了几下就挣开了。但小孩儿下手没轻重,扽得很紧,他头皮现在都疼得有些刺痛发麻。 安淮本来正走在前面,听见这边儿的动静也刚注意到,立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手心几根被扽落了的发丝,低声问了句:“没事吧?” 安泽摇摇头,犹豫了会儿,刚要道个歉,安爸却转过身狠狠朝他踹了一脚,语气愤怒冰冷:“你有没有点儿良心,这么个小孩儿都下得去手!” 成年人的一脚力气很足,安泽没防备被他踹得往后一仰,正磕在门框的铁栓上,哐当一声,坚硬的棱角顶在脊背上狠狠一疼。 被踹到的小腿也沉闷地钝痛着,他有些茫然,慢慢扶着安淮站直了身子,猛地从心底里腾上些委屈来。 安淮迅速地伸手抱住他,目中带火,手脚却颤抖着冰凉。他喘着气,呼吸都在发抖,脑中尖锐地响起一阵愤恨又悲哀的嗡鸣。 奶奶从厨房出来一眼看见这幅景正好象,她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从门口拎起把扫帚一把就抡在了安爸的背上:“干什么!你这是想干什么! 她边打边哭:“欢欢是你儿子!小泽他俩就不是了吗!啊?!你还有没有点儿当爹的脸了啊!” 安爸醉意上头一阵晕眩,硬生生地挨了几下,吴舒见状赶紧伸手去拦:“妈!妈!别您消消气!安阳也是气不过欢欢挨打啊!” “……挨打?”奶奶眼睛通红,看了眼安泽,问,“你打他了?” 安泽张了张嘴,轻轻地点了头。 安爸烦躁地扯了把领带,指着他朝奶奶说:“看见没有,他自己都承认了。您自己说说,得是多没良心才能对着两岁小孩儿下得去手?” 欢欢的哭声十分配合的高亢着,且越发有停不下来的倾向,吓得花花跟它妈喵嗷一声慌不择路地跑了。 安淮却突然扯着嘴角仓促地笑了声。 他抬起头,朝院子里的几个人伸出手示意着指间的几根头发,语气沉重轻缓:“是……他先拽的安泽。” “不信的话门口有监控,屋里也有电脑,我会调。” 他这话说得冰冷尖锐,活像是对着一群逼供处刑的陌生人。安爸酒气上来胃里一阵犯恶心,拧眉看他一眼:“拽一下能怎么样,这就能动手了?” 奶奶没出声,走上前扒着安泽的头发看了看。 男生头发短,扽起来就更疼,他的头皮迅速的红了一片。奶奶一愣,接着转开脸来,语气沉沉:“……安阳,你可真是亲爹。” 她没等人开口,一把扔下扫帚步履蹒跚着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拿了盒酒精棉球递给安淮:“明天别洗头发,帮他擦擦。” 吴舒抱着哭咽了的小孩儿一愣:“……怎么了?” 奶奶没理她冷笑一声,看着安爸:“欢欢被拍一下可疼坏了吧,要不要也擦点儿?” 安爸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奶奶揉把眼,叹了口气:“我不是说……小泽做的就对。但是你,安阳,你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不说能够一碗水端得平,起码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良心也行啊。” 小孩大概是哭累了,声音渐歇。她看都没看安爸发灰的脸色,指了指安泽两人:“确实,他们俩没长在你眼跟前儿,不如……欢欢,天天见着面亲。但这十几年了,就算是养个猫狗儿也总得有点儿亲气吧?” “你可倒好啊,背着人,出了轨离了婚……”奶奶见吴舒张嘴想说话,立即摆手打断了她,“别跟我解释,出轨就是出轨没什么可说的。” “离了婚也就算了,俩小孩儿半分不管也算了。”奶奶深深地缓了口气,“你就因为这么拍了一下,上脚就踹人……” 她看着安爸恍惚的神色,语气低缓苍涩:“安阳,你可真是亲爹,十里八乡都没见过这么亲的亲爹。” 安淮扶着人,手上有些发抖。他抬了下眼,低声说:“奶奶,我们俩就先回家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奶奶也没挽留,叹了口气。 安爸的酒气早在刚才就已经散的一干二净,他缓过劲儿时立即为刚才的荒诞行为后悔起来。 这会儿骤一听安淮说话,他愣了愣匆忙拦住人:“回去干什么,过年就在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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