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关砚坐在窗前,外面的路灯透窗铺在他身上,仿佛荡漾的湖水波纹。 夜色已经很深了,沈关砚却毫无睡意,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那枚安全套还在傅岭南那儿,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处置。 沈关砚心里很乱,这种事无人商量,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站在门口。 沈关砚双肩瞬间绷直,呼吸停滞。 “还没睡?”傅启卿开口,声音有点低,也有些哑。 他脱下外套,走进来。 隔着薄薄的衬衫料子,那具成熟的男性身躯在夜里显得庞大而摄人。 随着他的靠近,沈关砚闻到了一股明显的酒味,眼里的惊恐止不住地往外溢出。 傅启卿神色倒是清明,只是眼眸比往日更加黑沉,像藏匿在丛林的蛇类,目光黏腻在自己锚定的猎物上。 他将外套随意搭到一边,抽出领带,解下了两颗扣子,视线缠着沈关砚,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猩红。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沈关砚害怕极了,慌忙朝床下逃。 傅启卿阔步上前,拦腰将沈关砚摁回到床上,用领带捆住沈关砚的双腕。 被钳制的沈关砚血色褪尽,眼泪成串往下掉,“求求你……别这样,我妈就在隔壁。” 傅启卿逆着光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能感受湿重的呼吸,他凑近那张泪痕斑驳的可怜又漂亮的脸蛋,语气堪称温柔。 傅启卿说,“那就让她走,好不好?” 沈关砚惊恐地睁大眼睛,在傅启卿要吻过来时,他剧烈挣扎。 沈关砚不敢大声呼救,怕把沈书雅叫过来,就算她过来了,除了让她夹在中间难做,没有其他用处。 惊惧之下他力气大得惊人,傅启卿一时间竟然摁不住他,沈关砚突然弓起腰,上身用力一甩,额角重重磕到床头柜。 殷红的血从他发缝淌下,一路到眼角,像是泣血似的,将他眼尾涂得通红,涣散的眼底一片水光。 傅启卿的酒彻底醒了。 听到动静的沈书雅快步走进来,见傅启卿脸色难堪地站在床头,而沈关砚则浑身发抖地瑟缩着。 明知道沈关砚是受害者,沈书雅仍严厉地责备他,“这么晚了,你发什么疯呢?想把所有人都吵醒?” 沈关砚含着泪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傅启卿没理会沈书雅的做戏,沉着脸迈步朝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沈关砚。 少年双肩单薄,裸露的皮肤白得晃眼,像披了一层细腻的雪,他染着血坐在黑暗里,气质依旧干净,让人生出凌虐弄脏的欲.望。 傅启卿终于撕下伪善,露出掠夺者的冷酷,“我只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 撂下一个最后期限,傅启卿离开了。 他走后,沈书雅什么都没说,拿医药箱给沈关砚处理额头的伤口。 沈关砚在她的沉默中,嗅到了危险。 沈书雅束手无策了,她想不出办法让沈关砚安全渡过这一劫。 在沈关砚眼里,沈书雅是参天大树,从他一出生,对方就一直在哺喂、庇佑他。 现在这棵树被撼动,躲藏在下面的沈关砚更加无措恐惧。 他本能地抱住沈书雅,轻轻地说,“妈……我没事,别担心。” 沈书雅没说话,眼眶微红。 隔天下午,傅启卿出差走了。 沈书雅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尝试,订了飞机票去找傅启卿。 他们都走后,沈关砚给傅岭南打了一通电话,没过多说原因,只是问今晚他有没有空回来一趟。 傅岭南应该是在外面办事,电话那边很吵。 在等傅岭南回答的那几秒里,沈关砚攥着手机的掌心浸出滑腻腻的热汗,脑袋也像中暑似的发蒙发胀。 傅岭南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清冷悦耳的嗓音仿佛夏日雨后的微风灌进沈关砚耳中,吹散了他身上的潮热。 傅岭南说,“晚饭后吧。” 这个回答明明该让沈关砚长舒一口气,但他的声音却又低又闷,“好。” 挂了电话,沈关砚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以前沈书雅每次出去约会都会先洗澡,再花一个多小时化妆、戴精美的饰品,然后洒上香水,穿上高跟鞋出门。 沈关砚是男孩,省去了化妆跟高跟鞋的步骤,洗了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澡。
第10章 晚上九点半,傅岭南坐车回来了。 他今晚有应酬,喝了一些酒,酒局结束后就打电话叫了一个代驾送他回傅家。 今天的温度格外高,傅岭南穿着衬衫长裤从外面进来仍是一身清爽,熨贴挺括的衣料将他的身形拉得格外修长。 待在空调屋等他的沈关砚,后背倒是黏出了汗,细软的黑发软塌塌地垂着,薄而白的脸皮蒸出一片红痕,像个高烧不退的患者。 傅岭南看了沈关砚一眼,“生病了?” 沈关砚立刻摇头,“没有,刚才出去转了一圈。” 闻到傅岭南身上淡淡的酒气,沈关砚问,“哥,你喝酒了?要不要我给你泡杯柠檬蜂蜜水?” 傅岭南说,“没事,喝的不多,叫我回来有事要商量?” 沈关砚表情僵了一下,坚持道:“我先给你冲杯蜂蜜水吧,哥,你先回房,我们一会儿再谈。” 这次傅岭南没拒绝,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沈关砚走进厨房,心里虽然藏着事,但手上的动作很利落。 沈书雅爱喝酒,出门办事她会控制饮量,在家独酌时往往会喝得醉醺醺,然后趴在沙发上不管不顾地睡过去,因为她知道沈关砚会照顾她。 冲好蜂蜜水,沈关砚给傅岭南送了过去。 傅岭南晚上要在这里留宿,沈关砚敲开门进去时,他从衣柜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头顶的暖灯在他俊美的眉眼拓下一道柔光。 沈关砚没敢多看,垂着眸说,“哥,喝水。” 傅岭南随手将衣服摞在床头,接过来水杯,对沈关砚说,“坐。” 傅岭南坐到卧室沙发上,低头喝了一口柠檬蜂蜜水,酸甜适中,让不嗜甜的傅岭南又喝了两口。 一抬眸,沈关砚还站在原地,眼睫轻颤,耳根赤红,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在灯下仿佛汪了一泓浅水。 傅岭南眉梢向下按。 不等他开口,沈关砚抬起颤抖的手,摁上自己的衣服,连同自尊一块剥下。 沈关砚赤.裸着站在傅岭南面前,他也不做出更放荡的事,强撑着爬上傅岭南的床,钻进他的被子里。 就像古代等着君王临幸的妃子一样,沈关砚把眼睛紧紧闭起来,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难捱至极,利箭似的贯穿他。 沈关砚不敢睁眼,害怕看到傅岭南眼里的嫌恶,但这种掩耳盗铃不能缓解他的焦虑,反而让他更加忐忑。 因为他看不到傅岭南的表情,无法猜测傅岭南的想法。 就在沈关砚犹豫要不要睁眼时,傅岭南终于有所动作。 沈关砚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再远去。 最后是房门打开又落上的声音。 傅岭南没说一句难听话地离开了,那一晚他没回来。 沈关砚躺在傅岭南的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一夜未睡。 他已经感觉不到难堪了,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难堪的? 傅岭南走了之后没再回来,他很少在傅家过夜,更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 但到了晚上,沈关砚还是推开傅岭南的房间,躺到他的床上。 这里要比沈关砚自己的房间更让他有安全感,起码傅启卿不会半夜闯进儿子的卧室。 沈关砚睡眠质量很差,一个晚上要醒好几次,一点动静都能惊醒他。 随着一个星期的期限逼近,沈关砚越发难以入眠。 这期间沈书雅给他打了几通电话,没说什么实质性内容。 最后一通她沉默良久才开口,“我们后天就要回去了,如果在家待烦了,你就让吴叔带你去找同学玩。姓姜的那个,你去不去?” 沈关砚听出了她话里透出的躁意,干涩的眼眶重新有了热意。 见沈关砚不说话,沈书雅暴怒,“别那么挑剔,你有什么好挑的!” 骂完她就电话挂了。 沈关砚无助地将脸埋进膝间。 他不是挑剔,姜元洵跟傅启卿本质是一样的人,把他当玩意儿一样逗弄,以他的恐惧为乐,一旦沾上可能一辈子都甩不开。 血色夕阳泼洒在沈关砚身上,焰火一样将他裹挟。 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下来,融进黑暗里的沈关砚仿佛一堆焦炭。 夜里他将自己埋进傅岭南的床上,头跟脚都蒙起来,但仍有刺骨的寒意刺穿他的皮肉,冻住他的血管。 还有两天的时间。 沈关砚合上眼睛,浑身发冷,思维黏成一滩浆糊,时而感觉冷,时而又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半睡半醒之际,房门拉开的吱呀声音,在沈关砚耳边炸开。 他惊恐地睁开眼睛,僵在棉被底下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悄悄掀开一条缝隙。 傅岭南站在门口,走廊一簇光照在他身后,俊美的五官模糊不清。 沈关砚的呼吸闷在喉咙,唇瓣微张地看着他。 傅岭南走进来,从衣柜重新取了一套衣服,淡淡地说,“时间不早了,回房间睡吧。” 他的态度好像沈关砚不是过来爬床的,而是一个普通的访客,夜深了该回自己房间去睡觉。 没有斥责,也没有厌恶的眼神。 傅岭南走进浴室,很快里面传来水声。 沈关砚坐在床上,心脏擂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不知道傅岭南今晚怎么会回来,只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傅启卿马上就要回来了。 沈书雅要他在傅启卿跟姜元洵之间选一个,这两个他都不想选。 磨砂浴室透出薄黄的光,沈关砚像是扑火的飞蛾,被光牵引着走下床。 他光着脚,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变成荆棘之路,沈关砚每踩过一步,面色就虚弱一分。 在浴室门口站了几秒,沈关砚最终还是拉开潘多拉盒子。 浴室内一具颀长挺拔的男性躯体站在花洒下,水汽弥漫在透明的玻璃上。 傅岭南转过头,湿透的黑发被撸到脑后,露出俊美出挑的五官,在看到进来的沈关砚,他拧起了眉。 沈关砚不给傅岭南开口说话的机会,闯进去抱住他的脖子,胡乱地亲他。 沈关砚唯一的性经验,就是那天在傅岭南家无意中观摩裴云斯跟那个漂亮的男孩。 他一边没有章法地乱亲,一边往外拉扯傅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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