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关砚在私立高中读了三年,但没认识一个朋友,他一直是独来独往的。 一开始是因为初二发生的那件事给他带来了阴影,导致他不怎么敢跟别人交朋友。 这在别人眼里就是沈关砚太过傲气,同班男生瞧不起他高冷的做派,女生则是不敢轻易尝试,怕沈关砚拒绝丢面子。 这种微妙的排斥,一直持续到高二,姜元洵听说了沈关砚这么一号人物。 在某一日的洗手间,姜元洵撞上了沈关砚,他盯着那张秀气精致的脸,用肩撞了一下同行的人。 “他走错厕所吧,这女厕所不是隔壁?” 同行的人看到他坏笑,配合道:“姜哥,你眼睛再睁大一点仔细看看,人家男的。” 姜元洵还真凑过去,仔细去瞧沈关砚。 他衣着松松垮垮,步子也松松垮垮,眼睛含着笑,眉宇却透着桀骜,极高的身量压下来时,沈关砚心头一跳,转身就朝外面走。 但姜元洵的兄弟们守住了厕所口,进来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姜元洵把沈关砚堵在墙角,端详着精致出众的五官,挑着笑说,“上面看不出来,看看下面吧。” 他勾住了沈关砚的衣服,要脱沈关砚的裤子检查他是不是女扮男装。 沈关砚拼命挣扎,倒是把姜元洵松垮的运动裤扯下了半截。 姜元洵笑了,“想看我的 ?早说啊,给你看。” 说着他还真扒下了自己的衣服,沈关砚吓得捂住了眼。 大家都是男生,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没有,沈关砚捂眼纯属是被姜元洵神经病的做法吓到了。 姜元洵看到后,笑的腰都弯下来了,“看来确实是女孩啊。” 倏地笑容敛尽,他盯着沈关砚那双漂亮透澈的眼睛,因为受到惊吓睁得很大,但一点都不显愚笨,反而有种灵巧的秀气。 姜元洵缓和表情,重新笑起来,“放学别走,在你们班门口等着我。” 沈关砚当然没等他,一打放学铃就走了。 但从此以后姜元洵彻底缠上了他,一直到高三毕业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沈关砚轻一脚重一脚地回到自己房间。 他没开灯,把自己埋在黑暗里 想着认识姜元洵后自己遭遇的种种,又想到傅启卿回来后会发生的可怕事,沈关砚像是被绞绳套住,窒息感很强烈却摆脱不了。 他不敢入睡,一直熬到凌晨四点才浅浅睡了一觉。 傅岭南早上七点离开傅家时,沈关砚早已经醒了,偷偷地躲在窗帘后面看傅岭南被一辆车载走。 明天傅启卿就要回来了,这一整天沈关砚都坐立难安。 到了晚上更难捱,他盖着被子藏在床上,时针一格一格在他脑子里走,每一声都在提醒他明天要面对傅启卿。 其实今天下午沈关砚尝试着跑,但被傅启卿派来盯着他的人“请”了回来。 那人一定会跟傅启卿汇报他要逃的事,傅启卿听到肯定会很生气。 沈关砚攥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沈书雅说一声,房门被人敲了三下。 沈关砚心中一惊,抬头时不小心碰到了脑袋,没忍住呼了一声痛。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推开了房门。 傅岭南立在门口,垂眸看着沈关砚。 沈关砚缩在床下,半截脑袋探出来,仰着脸,窗外昏黄的路灯落在他眼底,藏在里面的惊慌在看到傅岭南后,奇异地消散下去。
第13章 傅岭南望着沈关砚静了几秒,然后问,“你见我房间的u盘没,放在抽屉里那个。” 沈关砚一愣,然后赶忙说,“没有,我没碰你的东西。” 他晚上只是在傅岭南房间睡觉,但没有碰他的任何东西。 虽然沈关砚没拿那个u盘,此刻却生出丢了东西跟他脱不了干系的罪恶感。 沈关砚从床下爬出来,不安地说,“要我帮你找找吗?” “没事,有备份。”傅岭南说话间,视线扫过沈关砚在床下打的地铺,目光重新放回到沈关砚身上,说,“不过,既然你没事,那我们谈谈吧。” 傅岭南说的轻描淡写,沈关砚却定在原地。 因为他知道那句“谈谈”是什么样的分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终于落下来。 沈关砚像一只没有自主意识的游魂,跟在傅岭南身后,去了他的房间。 傅岭南给沈关砚倒了一杯水,让他坐,之后就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想等他主动交代。 跟傅岭南独处时,那种窒息感再次降临,但又不是绞绳套颈的难受,而是一种沈关砚说不出来的忐忑。 他想过勾引傅岭南,想跟他睡一觉,但没想过向他坦白。 因为他是傅启卿的儿子。 沈关砚不确定傅岭南知道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但他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他的原定想法是,找机会跟傅岭南发生关系,然后再让傅启卿知道。 傅启卿出于人伦纲常应该不会动儿子动过的人,而傅岭南也只是跟他这个关系一般的继弟无意睡了一晚。 之前他俩没有太多交集,之后也不会有。 事情平和解决,到时候沈关砚会跟沈书雅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傅家。 经过昨天的事,沈关砚知道傅岭南是一个很好的人,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了。 今天他却主动来问了,还很有耐心的模样。 傅岭南坐在沙发上,旁边亮着一角灯,他姿态舒展,眉目分明,虽然没看沈关砚,但并不让人感觉到疏忽。 傅岭南没催沈关砚开口,沈关砚自己倒是紧张局促。 许久他才干巴巴地问,“胳膊好点了吗?” 傅岭南这才看向他,动了一下手臂,告诉沈关砚能抬起来,已经没什么大事。 沈关砚再次陷入沉默。 房间静得出奇,月光照不进来,灯开得也很暗。 沈关砚坐在傅岭南对面,像个戴罪之人低着头,后背融进夜色,露出的脖颈像茭白一样光洁纤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傅岭南开口,告诉傅岭南他父亲看上了自己。 沈关砚比傅岭南还要小四岁。 豪门奇闻多,亲爹找一个比儿子小的情人不算什么大事,找一个男情人,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如果这个情人是目前情人的儿子,这就太荒唐了。 傅岭南终于出声,一针见血道:“跟我爸有关?” 沈关砚猛地抬头,惊骇地看着傅岭南,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出来。 沈书雅阴沉着脸推开房门。 原本他们应该明天下午回程,傅启卿接到一个电话后,让助理订了最近的机票,没跟她商量一声就要回来。 沈书雅直觉跟沈关砚有关,也赶紧订了一张,跟着傅启卿一块回来了。 这行旅行可以说非常不愉快,全程傅启卿没跟她说几句话。 他这个强硬态度什么意思,沈书雅再清楚不过了。 连鞋也顾不上换,沈书雅径直上楼朝沈关砚房间走去,却见沈关砚双目湿润,脸颊挂泪地从傅岭南卧室出来了。 沈书雅蓦然想起车库停放的那辆车,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 沈关砚抬头,讷讷的,“妈……”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沈书雅就甩来一巴掌。 沈书雅用了十成力道,沈关砚耳边嗡的一声,连着后退了两步,眼睫湿濡,神情呆滞。 不等他反应,沈书雅抽过走廊装饰用的藤条,毫不留情地往沈关砚身上抽。 “你还要不要脸,大晚上跑岭南房间勾引他?” 沈关砚后背挨了好几下,夏天布料薄,血洇了出来,他连躲都不会,只是用那双蒸腾着雾气的眼睛呆呆看着沈书雅。 沈书雅下手依旧狠,藤条抽在皮肉的声音啪啪作响。 她眼神狠戾,说话也狠戾,“我怎么生出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儿子……” 沈书雅扬起手,不等藤条落到沈关砚身上,一只手拦住了她。 沈书雅侧过头,傅岭南站在她身后,俊美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神色看起来淡淡的,但眉梢又似乎压下了一点。 她曾以为自己是准傅太太,因此把傅岭南当做自己的继子去维护跟他的关系,时不时就会让人往他的公寓送些东西过去。 沈书雅也算阅人无数,但她摸不准傅岭南,与他的视线交锋那瞬,沈书雅仍旧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余光瞥见傅启卿走进来的身影,沈书雅把心一横,抽回自己的手,对傅岭南说,“岭南,你别管,像他这样不教训不行。” 说着又要拿藤条往沈关砚身上抽。 傅岭南捉住沈书雅的手,然后松开,对沈关砚说,“回你房间收拾东西。” 沈书雅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关砚却没反应过来,直到感受到傅启卿投来的阴郁目光,他如梦初醒,不顾身上的疼跌撞着跑回房间。 他跟着沈书雅住进来后,吃穿用度都是傅启卿的钱,房间没有多少东西是沈关砚自己的。 沈关砚拿出背包不知道装什么,只拿了身份证件跟几件换洗的衣服。 从房间出来时,傅岭南等在门口,见他出来只递过来一个眼神,什么话都没有说。 沈关砚手里的背包被傅岭南拎走了,他像认了主的小狗一样,书包是他的牵引绳,他紧贴着拿他书包的人,迈着发软的腿往外走。 傅启卿立在客厅中央,哪怕沈关砚站在楼梯上,也觉得对方像座铁水浇铸的冷峻山峰,亦或者是能噬人的巨兽。 离他越近,沈关砚心越慌。 傅岭南淡淡地说,“爸,我们走了。” 沈关砚挨着傅岭南,脑袋埋得低低的,傅启卿有没有说话,什么脸色,他都不知道,轰隆隆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 走出傅家,闷热的风吹来,沈关砚纸片人似的,竟然被风吹得晃了晃。 旁边的傅岭南扶住他,打开车门,将他摁了进去。 汽车驶出了傅家,那座牢笼一样的别墅在倒车镜中越来越小,沈关砚这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他脱身了。 傅岭南把他从漩涡里带出来了。
第14章 傅岭南没把沈关砚带回自己住的那套二层公寓,而是一套一百多平的三居室。 到地方后他翻出医药箱,让沈关砚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背上的血早就止住了,只是皮肉跟衣服黏在一起,脱的时候沈关砚又出了一波虚汗。 沈书雅下手没留情,光裸白皙的背上翻开着一道道鲜红的皮肉,像是细雪上的污泥,突兀又触目惊心。 傅岭南打开医药箱,先给沈关砚消毒,然后上药。 沈关砚忍着疼,一直没发出声音,手指在抱枕上抓出褶皱,发根被冷汗湿透了,红润的唇也褪了几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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