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项宜放下咖啡问,“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沈关砚低声说,“等感情淡了,我就会离开。” 沈书雅跟林项宜有很多相同之处,她们某些想法也是共通的,尤其是爱情观。 一个在感情上信奉“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就分”的人,是不会相信有长久的爱情。 两个有情人到底能不能白头到老,沈关砚也不确定。 从他懂事起沈书雅就给他打预防针,在他跟傅岭南恋爱之前,沈书雅又给他打了一针强效有力的冷却剂。 但沈关砚还是愿意踏上这条路,不是相信自己一定会跟傅岭南永远在一起。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沈关砚不清楚,他只是在能拥抱爱情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了傅岭南。 林项宜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见是林佑南打来的,她直接开了免提。 林佑南撒娇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林项宜:“很快。” 林佑南:“妈妈,你给我找一个钢琴老师吧,我想学琴。” 林项宜不冷不淡,“回去再说吧。” 不等林佑南有什么反应,林项宜把电话摁灭了,对沈关砚说,“看来我第二个儿子也挺喜欢你的。” 沈关砚没有说话。 林项宜起身道:“好吧,三十岁之前岭南的感情生活我不过问。” 她没说如果沈关砚在傅岭南三十岁之后不离开会是什么后果,可能是压根不相信俩人会纠缠这么久。 在林项宜的认知里,感情一定会由浓转淡。 她真正吃惊的是她儿子竟然喜欢男人,这之前傅岭南没有这方面的倾向。 所以她想见一见沈关砚,看看这个让他们父子产生间隙的人。 临走前林项宜给了沈关砚一句忠告,“不要觉得你找了岭南,他就能放过你,等你们分手了,还是出国吧。” 沈关砚血液霎时凝固。 沈关砚不害怕林项宜,在奔向傅岭南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这一场谈话,从一位强势的母亲手里偷出一些时光跟傅岭南恋爱。 但他没有想到,真正的劲敌不是林项宜,而是傅启卿。 沈关砚不懂为什么傅启卿这么执着他,林项宜却没有解释,推开玻璃门离开了咖啡厅。 窗外的太阳好像落下了一点,沈关砚感觉到了寒意。 沈关砚浑浑噩噩坐车回去了。 傅岭南晚上有事,沈关砚什么也没吃,把自己埋进有着傅岭南气息的被褥里。 姜元洵出现的时候,沈关砚还有能量应付,但傅启卿这个名字一出来,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移位。 沈关砚裹紧自己,但仍旧有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昏昏沉沉间,一只宽厚的手掌贴到他的额头,沈关砚费力地撑开眼皮。 傅岭南坐在床头,一角柔光落在他的头顶。 “你发烧了。”傅岭南把沈关砚扶起来,“喝两粒药。” 沈关砚晕晕沉沉地张开嘴,喝了一口傅岭南递过来的水,又咽了两粒退烧药。 傅岭南把沈关砚放回去,摸着他的脸庞,“睡吧。” 沈关砚合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这一晚他做了许多个噩梦,梦里他被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门口立着一道模糊不能辨认的高大身影。 那人一步步朝自己靠近,但脸始终模糊。 沈关砚只觉得他的身形料峭冷峻,投下的阴影都带着强烈的威压。 沈关砚内心塞满了压抑与恐惧,身体发着抖,不断掉眼泪。 这时又会有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抚摸他,隐约还能听见对方在说话,具体内容听不真切,只感觉很温和。 在温柔地抚摸与温和的嗓音里,沈关砚断断续续地睡着。 第二天沈关砚醒过来,枕头潮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发的汗还是泪。 他的高烧已经退下去了,但体力还没恢复。 傅岭南给沈关砚请了一上午的假,熬了清淡的粥端给他喝。 沈关砚眉宇间透着病态,嗓子也有些哑,“哥,你去上班吧,我没事了。” “今天没什么事。”傅岭南坐到沈关砚旁边,“我妈昨天找你了?” 沈关砚顿了一下,恨不得把自己埋碗里。 傅岭南道:“你不用放心上,这事我会解决的。” 沈关砚抿了一下苍白的唇,说,“她没为难我。” 傅岭南看着沈关砚眼睫垂下的阴影,“那她说了什么?提傅启卿了?” 沈关砚眼皮动了一下,许久喉咙滚了滚,“他……还会抓我吗?” 那张漂亮又苍白的脸上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惧,他问的很小心翼翼。 傅岭南在沈关砚额头落下一个吻,手臂揽着他,说话时声音像是从胸腔震颤出来的。 “这件事有些复杂,不管我妈跟你说什么,结果远不如她说的那么糟糕。” 比起沈书雅,沈关砚自然更愿意相信傅岭南,哪怕他没把这件事复杂的事讲明白。 沈关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傅岭南说,“先吃饭,下午等你好一点,我带你出去吹吹风。” 沈关砚应了一声,把那碗粥吃完了。 这之后傅岭南又开始变忙了,沈关砚也不敢再去人少的地方。 哪怕是在学校,如果没有人结伴他也不会随意乱走。 一晃进入十一月中旬,天气转凉。 傅启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沈关砚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周五回去的路上,沈关砚坐的车被一辆黑车恶意剐蹭,不得已地停到路边。 司机下车去问情况,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将他架在了车门上。 沈关砚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脑子嗡了一声,赶忙拿出手机报警。 这时那辆车的车玻璃降下来,露出了傅启卿的脸。
第36章 车子被开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傅启卿坐在沈关砚旁边,打开平板播放了一段视频给沈关砚看。 视频里是交响乐团在京都公演那天,沈关砚单独弹琴的画面。 封闭的空间, 只有钢琴曲缓缓流淌。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傅启卿没说一句话,一副专注听琴的模样。 沈关砚仿佛回到几个月前被傅启卿捉回家的那天, 双肩缩在一起,神色惶然。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傅启卿也终于开口了。 “那天去看了你的演奏, 弹得很好。”他闲聊一般,“在岭南那儿住得好吗?” 沈关砚紧绷的神经弦被傅启卿拨动了一下,唇瓣狠狠一抖。 傅启卿又问了一遍,“住的好吗?” 他咬字不重,却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沈关砚像被掐住脖子,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是僵硬地点一下头。 傅启卿笑了,“看来还是我对你不够好, 所以你不愿回家。” 沈关砚心口失控地狂跳, 他看不懂傅启卿的神色,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那种危险不只是对他, 也是在对傅岭南。 沈关砚蠕动着唇,惶然又急迫地从喉咙挤出, “我已经不干净了, 我找过很多人……” 傅启卿看他强忍着恐惧跟自己说这些话,眼眶跟唇都很红, 眼底一片水色, 漂亮得不像话。 这次傅启卿是真的笑了,从盒子里拿出一样东西。 沈关砚感觉自己的手背被软绒绒的东西蹭了一下, 吓得立刻抽回手。 傅启卿捉着一颗毛茸茸的小球,“你不是喜欢猫吗?前几天我带了一只回家,很乖也很听话,像你一样讨人喜欢。” 他笑容轻慢,声音狎昵。 傅启卿拿着那颗猫毛揉出来的小球晃在沈关砚眼前,偶尔蹭一蹭沈关砚的脸颊,就像逗弄一只猫一样。 沈关砚眼里的畏惧几乎要溢出来,吓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沈关砚即将崩溃的时候,车玻璃敲了敲,他侧了侧头,傅岭南站在车外。 沈关砚眼皮恍惚一眨,那滴泪终于落下,砸到他的手背上。 沈关砚如梦初醒,慌忙去推车门。 车门上着锁,整辆车都被沈关砚摇得晃了晃,门却纹丝未动,倒是傅启卿推开了左手边的车门。 沈关砚屏息等他下去,这才手忙脚乱从那侧车门下来。 傅岭南站在车前对沈关砚说,“去车上等我一会儿。” 沈关砚头一点,慌里慌张地绕过傅启卿,然后坐进傅岭南那辆suv。 他坐在副驾驶座看傅岭南在跟傅启卿谈话,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提着,担心傅启卿会对傅岭南不利。 父子俩说了什么谁都没听清,傅岭南回来时神色倒是很平静。 沈关砚脸上的惊惧还没消退,傅岭南在他脑袋揉了一把,很温柔地说,“没事了。” 到家后,关上房门傅岭南揽住沈关砚,将他放到了玄关的柜子上,低头亲吻沈关砚。 傅岭南的吻轻柔温和,带着很强的安抚性质。 沈关砚惶恐不安的心落下一点,又因为给傅岭南添麻烦,脑袋埋低了一些。 傅岭南把下巴放到沈关砚头顶,“跟你没关系,是我家里的事把你卷进来了。” 此刻的沈关砚没有听懂,只是在傅岭南宽厚的怀里生出一点安全感。 良久他忍不住说,“要不……我休学一段时间吧。” 傅岭南在沈关砚头顶吻了一下,“不用,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基于对傅岭南的信任,沈关砚周一还是去了学校。 一连半个月都风平浪静,傅启卿没再出现。 西朗弗最后一次巡演的流程已经敲定下来,跟沈关砚联系了几次,要沈关砚年后过去找他。 傅岭南知道后,帮沈关砚物色国外的房子。 虽然巡演定在下半年,但演出前需要大量的练习,西朗弗要沈关砚这么早过去是为了指导他。 因为很快就要暂时分别,傅岭南每天都尽量早回家,但沈关砚还是很明显感觉出他的忙碌。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傅岭南跟沈关砚约好晚上回来一块吃火锅。 沈关砚把食材收拾好摆到饭厅,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人都没有回来。 时针指到二十五分时,门铃响了。 沈关砚打开门,裴云斯挑着嘴角,吊儿郎当地冲他笑,“吃饭没?” 沈关砚握着门把手,摇了摇头。 裴云斯笑道:“走,裴哥带你出去吃饭,你哥临时出差去了,托我照顾你几天。” 沈关砚心口一紧,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声音轻细,“他……怎么了?” 裴云斯也知道刚才那个谎话没编圆,也编不圆,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沈关砚手脚当即软了,身体摇晃了两下,扶着门框才不至于跌倒。 裴云斯见状赶忙说,“你别急,岭南是出了一点事在医院,你先跟我走,改天我带你去看他。”
46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