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沛恍然:“他嫌我带坏你?” “怎么会……!”许雁说,“他当时哪有立场啊……”他说着,忽然一愣,顾槐松好像还真有立场,两人甫一确定关系,顾槐松就装得很真诚,马不停蹄找了新房子要凌沛搬走。 这个心机男。许雁再次咬牙切齿地想。 “算了算了,我懒得追究你们小情侣的事。再提这件事是正好让你把钥匙拿回去给班长,我找到新房子了,住着还不错,懒得搬了。”凌沛说,起身在玄关盒子里拎出卡通老鼠钥匙扣串着的钥匙,搁在许雁手旁。 许雁视线转过去,又听见凌沛促狭地道:“没想到班长居然喜欢这种卡通挂件,有空你可以买个送给他,看他肯不肯挂包上。” 许雁恶作剧心理冉冉升起,应和道:“好主意,等会我就试试。” 两个缺德的坏东西一拍即合。 凌沛又补充了句:“你还可以打扮成卡通老鼠,躺床上勾引他,看他上不上钩。” “滚啊……!”许雁狂砸他的背。
第999章 细雨 春雨淫淫,白纱窗帘被风吹得扬起,滴答的雨撩动了平静的嫩黄色枝桠,鸟啭被淅淅沥沥的雨声盖了风头。 许雁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半明半寐间瞥见窗外的雨幕,轻轻叹一口气。 思及些不愉快的事,酝酿了好几日的睡意荡然无存,许雁撩开被子,望着密织的雨发呆。 下雨的窗前是他的工作台,上面散着几只笔、一杯挂着褐色咖啡渍、喝了半杯的咖啡,和一个厚度可观的红包、一张红纸信封。 许雁扯了件薄外套套在身上,探身取来信封和红包,拆开前者。 这结果他早就想过,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他以为经年后早该放下年少暗恋的那个人,今天才恍然发现,那惦记依然在,从未减淡半分。 一份请柬,来自顾槐松。红底金字,写的是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班长要结婚了。听同学在班群里寒喧说,对象是顾槐松父亲牵线介绍的千金,容貌姣好,学识过人,二人情投意合,不多时就订婚、领证、办婚宴。 顾槐松大手笔,给旧同学都寄了一份请帖。班群前所未有地再度热闹起来,说旧日的趣事,暗暗互相恭维攀谈。 许雁不想去婚宴,只托凌沛带去红包和祝福,自己关在家里,过昼夜颠倒、作息混乱的生活,白天黑夜都在做美满的梦。 今天是婚宴当日,天上落了雨,春日多雨,四周泛滥着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似乎象征了一对新人未来美满的生活。 许雁又拆开红包,捏着一沓厚厚的纸币,一张一张地数了一遍。数字是了然于心的,他选了个最吉祥的寓意。实际钱是线上打给的凌沛,出于某种奇怪的念头,他留下了这个红纸包。 顾槐松有妻子了。许雁以后或许也会有情人,高矮胖瘦,可能说着不同语言,但都不会是他。 许雁高中拍了数不清的班长、同桌,他乐于如此做,现在却唯独不愿意拍婚宴上意气风发的顾槐松,甚至不想亲眼看见他幸福的瞬间。 顾槐松不再是独属他记忆中的同桌了,他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即将做别的孩子的父亲。 无数不切实际的旧梦被打碎,碎片下掩盖着最残酷的真实。 许雁原样封好红包和请帖,放回桌上,用被子蒙住头,继续发呆。 这段日子他都没睡好,靠药物才勉强入眠。每至夜深人静,枕间都会落下他长长的叹息,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打转,扰得他不得清梦。 许雁想过抢婚、想过毅然出柜……想过若干个离经叛道的行径,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他愿意离经叛道,顾槐松却未必愿意,他不喜欢他,怎么会愿意为一个旧日的同窗叛逃出幸福的世界呢?他就算去破坏了婚礼,也不过是他自我感动的独角戏。 许雁阖上双眼,试图再次沉浸入一场旧梦。 百里之外,喜炮轰鸣,礼花纷纷扬扬飘落,新人在亲友热情的掌声中接吻,带着银戒的两只手紧紧握住。 细雨要停了,又是好天气。
第五十二章 心机 又说了些没营养的话,许雁看了看时间,说还有工作安排,起身告辞。 凌沛在门口送他,顺手塞了一盒避孕套给他。 许雁跟接了烫手山芋似的,差点跳起来:“你干嘛?!!” “咳咳,安全性行为。”凌沛大不惮地说,“这盒还挺贵的呢,超薄带凸点。” 许雁耳朵和手都烫烫的:“不要你操心,我们不缺这个……”也不知道顾某某是不是早有预谋,在家里囤了一抽屉的避孕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好吧,其实是我最近用不上这个了,放着也是过期,还不如送给你。”凌沛说,自从招惹了只不好应付的小狗后,直接叫他性致大减,每日清心寡欲喝茶吃素,就差剃度出家,做寺庙里那常伴青灯古佛的小和尚小尼姑了。 许雁呲牙笑:“我谢谢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小狗追撵来s市了,这不就正好用上了?” “快走快走,不想理你,好心被当驴肝肺。”凌沛赶他,强行把避孕套塞进他口袋。 门关上后,凌沛心想,顾班长是有福了。这盒套连他都有些吃不消,往往被高潮迭起,躯干连带着大腿都是软的。 出了门后,钥匙串在身上叮叮当当地响,许雁干脆买了个小礼品袋,把钥匙串和避孕套一气装进去,面上塞了一盒巧克力聊以掩饰。 下午客户的时间安排得紧,许雁马不停蹄回家放下东西,就赶到他的摄影工作室去。许雁工作来源基本有两个——他在网络上以个人摄影师身份接的工作、和摄影工作室分配给他的工作。 这家摄影工作室是许雁大学师兄开的,后来许雁也投了点钱进去,算是个小合伙人。 他到工作室时,客人已经等候在那了,是一对年轻小情侣。二人如胶似漆地手握着手,指间点点流光闪烁,面上溢满幸福的笑。 是一对来拍婚纱照的未婚夫妻。 这类场景许雁见得多了,一贯是没什么感触的。然而在此情此景下,他的心底忽然颤了一刹。 结婚啊。 倘若顾槐松与他没踏出这一步,对方是不是如今也按部就班地走上了人生的正轨,结婚、生子、子嗣绵延迭代……许雁这个名字大抵只会成为他人生中短暂的一个顿点,除了高中一些短暂的交道外便再无交集。 许雁不晓得顾槐松在其中注了多少私心、使了多少心机;也不晓得老天废了多少脑汁、月老剪了多少根红线,才成就今日这双向奔赴的果。 但情侣间总是要坦诚相待的,许雁还不想总蒙在鼓里,傻乎乎被顾槐松牵着鼻子走。 凌沛搬家这事就废了顾槐松不少心机。他现在琢磨琢磨,同学会那晚的意外颇有猫腻,那几日的出游、顾槐松几句仿若无意又触动人心的表白,也似乎得好好计较一番。 今晚顾槐松是别想睡了,许雁暗暗下定决心,要回去和他既秉烛又促膝地夜谈一晚。 工作人员慢慢把棚子搭好、背景幕布放下,小情侣在指引下提着裙子走进场地中央。今日拍的是内景部分,准备间隙,师兄拎着几本书走来,小声对他说:“上次你给大老板拍的财经刊出来了,一直没机会给你。” 许雁接过杂志,封面就是顾槐松坐在沙发上的照片,一脸严肃,颀长身量被包裹在剪裁合度的西装里,浑身透露出成功人士的精英气息。 他原本要和顾槐松严肃谈谈的心忽然软了。 死颜控对帅哥总是没抵抗力的。 年轻情侣见许雁在棚前发呆,试探地催促:“许摄影……?您准备好了吗?” 许雁回神,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应:“好了好了,我就来。”
第五十三章 龃龉 下午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许雁收拾好东西走出工作室时,天还敞亮着。层叠的云浸满傍晚的霞光,同柔柔的风一道构成温柔的傍晚。路上行人匆忙来往,衬得许雁如无所事事的闲人一般。 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顾槐松大抵还在公司坐牢,凌沛上午叨扰过了……所有能做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此时此刻,许雁忽然觉得无所适从。他心想,和顾槐松重逢前,这段时间是如何打发的呢……? 好像也只是不咸不淡、无波无澜地过了几年,下了班就回家窝着看手机,偶尔天气好便背着相机出门踏青,心情愉悦就进暗房倒腾胶卷,心情不好就盖着被子闭眼睡觉……人总有许多打发时间的方式,可惜高中毕业那年暑假的许雁,还未领悟到这份无聊打发时间的精神。 当时许雁满心是和顾槐松分道扬镳、天各一方的凄惨收场,如今是顾槐松此人干脆化作粉红泡泡,在心间悠然飘游着。 恋爱没多久,顾槐松不知不觉就填满了他生活的空隙,便是见不到,心里也会想着对方。 许雁无情挥去这份恋爱脑情思,晃去咖啡店,点了杯多奶的黑咖啡、一块白色奶油蛋糕,闲闲坐在咖啡厅里的沙发上,打一款刚推出的单机小游戏。 游戏挺无聊,屏幕里画风粗糙的小人没蹦哒几下就死了,许雁深觉无趣,没多久就在咖啡店规律的白噪音中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夜幕低垂,手机在怀里不断震动,他怔楞望着眼前凉透的咖啡,身上盗汗连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又梦到了高考那年的暑假。 梦见三个人分道扬镳,各自赴往天南水北的那一日。 * 许雁走后,凌沛很是晃了一会神。 各找各家,各有各的伴,只有他还孤零零一个人。想在欢场逍遥逍遥,还不慎招惹了只小狗,被追攆得落荒而逃。 凌沛想到顾槐松就火大。 他喜欢过顾槐松。 虽然高中那点情思早就化为烟尘随风去了,但毕竟是情窦初开的第一次,分量总是不轻。他心里依然有顽固不肯离去的残念,吊起那一丁点的不甘心。 也说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对顾槐松有了好感,它模糊又微妙,不是同性间视若知己的好感,而是不断竞争、他单方面暗暗较劲后萌生的,类似于异性之间的好感。 或许是出于嫉妒,凌沛自小就被迫戴上乖宝宝面具,面上说着大家要好好相处共同进步,实际对天子骄子恨得牙痒痒,又隐隐约约羡慕着这样的人,羡慕他不用戴面具就可以受到欢迎。连自小一起长大的许雁都沦陷其中。 这点喜欢很淡,淡到他还来不及意识到,就随着顾槐松的远走高飞消散干净了。 但熟睹人情世故的顾槐松却意识到了。 最后那段日子,三人在沉默中彼此有意识地疏远,最终在压抑里爆发了一场争吵。 炽阳如火,争吵也如火淬一般激烈,友谊却惨淡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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