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误会了。”许雁小心翼翼道:“我们只是炮友吧……?没有必要互相忠诚。” 顾槐松抿唇:“那天晚上我亲了你,你没拒绝。” 许雁耳朵尖泛红:“所以呢?” “而且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说喜欢我。”顾槐松见他面上无动于衷,接着说。 那不是床笫间的荤话吗?许雁心里咆哮,两个人缠缠绵绵搂在一起时,当然要拣着好听的话说啊,难道说:我不喜欢你,只是想和你睡一觉,明天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所以你得好好伺候我? 那换谁不萎啊? 许雁讪笑,呵呵呵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裹挟着他的尴尬四处乱飘。 顾槐松沉下脸,目光里谴责意味加重了些,像是控诉他的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许雁往后探手,扭开水龙头,水声哗哗,他说:“我洗个碗,这事待会再说。”他需要时间冷静,顺带理清目前的展开和思绪。 “碗等会阿姨会来洗掉,不急。” 顾槐松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出厨房,按坐在餐桌主位的椅子上,自己半蹲着,恰好牢牢抓住他的目光。 许雁如坐针毡,被他盯得难受,忍不住嚷嚷:“哪有上一次就要在一起的道理啊?” “……”顾槐松不明白,纠正道:“是好几次。”几次约会,许雁大都半推半就来了他家,抑或是去酒店。 “……不要在意这个。”许雁语气减弱。 顾槐松放开桎梏他的手,缓缓站起身,被打击到似的说:“所以你觉得我们没有在一起。”才去夜店约会,和别人也维持这样的关系。 许雁囫囵应是,趁他出神的间隙溜到玄关,飞速穿好鞋,打开门大踏步冲了出去。 他动作太急,门‘砰’的一声轰然合上。顾槐松像是恍然回神,而后慢吞吞走到门前,手掌按住门中央。 许雁还没走,倚着门,急促地喘气。 走廊空旷无人,这喘息如老牛喝水一般粗重,如蜜蜂嗡鸣一般密集。 年少时期的幻想似乎成了真。顾槐松也许、好像、大概真的喜欢他,虽然不知道这喜欢从何而来,自何时起,但仍然不可抑制地感到兴奋,情感满得要溢出来。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许雁咽下口中多余的喘息,掏出来看。 顾槐松:【那我喜欢你,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吗?】
第二十九章 聚光 许雁瞪大眼睛,喘息都轻浅了些,攥着手机的手泛着青白色,他全副身子都倚赖在门上,连逃跑都忘了,只傻乎乎盯着顾槐松发来的信息看。 喜欢你,在一起。 许雁起先粗略扫过信息,读完了寥寥几个字,他又觉得难以置信,反复确认聊天框的对面确实是顾槐松。接着不舍地再看了几眼,把每个字都记得分明才罢休。 冰凉厚重的大门慢慢被他的体温烘热,呼吸趋于平衡。许雁抬头,打量嵌在门中央的猫眼。黑漆漆一个大洞,突兀缀在那,显得冰冷而不近人情。 许雁伸手扶住门,凑近猫眼,试图瞄到门另一端的情景。 发这条信息的时候,顾槐松在另一边看他吗? 门的另一端。 许雁没回他的信息。 顾槐松等得有点焦灼,他忽然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学着煮鸡蛋,他反复揭开滚水的锅,用筷子戳弄鸡蛋。那时也是这样焦躁,同时心里又怀着期待的喜悦。 重逢的夜里,许雁喝的烂醉如泥,抱着他说喜欢了他好多年,问他为什么才回来,又为什么一个人离开了那么久。 顾槐松那夜才知道,许雁也喜欢他。 或许是学生时代起始的喜欢,顾槐松忍不住想,他惦记身旁的同桌、偷看对方的时候,许雁或许也在看着他。 许雁迟迟不回消息,顾槐松突然没了等待的耐心,伏上门,透过猫眼往外看。 两人的目光就在猫眼的窄道中狭路相逢。 顾槐松猝不及防的看见许雁漂亮的眼睛,水光润泽,闪着细碎的光——他短暂的看清了对方一瞬,接着许雁也贴紧猫眼,视线归于黑暗。 顾槐松怔怔望着一片漆黑,隔着门紧贴着心上人,一时间竟忘了要立马打开门,抓住许雁要个回答。 “……”意料之中望见一片漆黑,他怎么鬼使神差的凑到猫眼上去看?想也知道,门外从来看不到门内。许雁尴尬抬头,摁灭手机屏幕,稍微理了理衣服,匆匆按住电梯就想跑——这事一时半会估计是掰扯不清,先跑再说。 光聚回猫眼,许雁逃离的举动自然也被顾槐松收入眼底。 电梯疾速攀升,许雁没等到电梯的‘叮咚’提示声,倒是等到大门‘吱呀’一声开启的声音。 顾槐松一手握着门把,身上还是普蓝色家居服,目不转睛地看他,问道:“你要走吗?” 这话居然透露了点委屈。许雁进退两难,讪讪道:“嗯……我先走了。” 顾槐松垂眸:“我刚刚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 许雁哑口无言,这事上顾槐松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打哈哈逃跑的空间,非要他给个答复才罢休。 他松开门把,往前走几步说:“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许雁任他一步步迫近,纵然顾槐松揽上他的腰,情难自抑似的,轻轻含住他微张的唇。 顾槐松单方面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热乎乎的唇舌贴近,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欲,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热切地吻着心上的人。 许雁沉溺于顾槐松温柔的吻,半晌意乱情迷,双手慢吞吞搂住顾槐松劲窄的腰。他配合着张开唇齿,放任对方带了些许侵略性的舌探入,细致地舔舐齿列。 电梯在许雁身后展开门,一声‘叮咚’的电子音湮没在甜吻中。
第三十章 两天 电梯许久没人按,自动合上门沉下楼,楼道归于沉寂,许雁慢慢张开眼,眼睫颤动,后知后觉松开攥着顾槐松衣服的手。 他手心都是汗,顾槐松后背的衣服被揪成了梅干菜,皱巴巴一团。 两人间的心跳鼓噪,许雁被震得晕乎乎的,手臂挂在顾槐松腰间,松松搂着对方。 顾槐松趁他还没回过神,把红着脸的许雁牵回了家,安置在椅子上。 “我还没有戒指,”顾槐松蹲下身说,握住许雁汗涔涔的手,细细把玩,“但马上就有了,所以你能先答应我吗?”他把告白词说得像求婚似的,郑重其事,大概他站在婚礼现场、牧师面前时,也会是这样认真。 许雁慢半拍低头,直直看着顾槐松的脸,伸出另一只发软的手,抚过顾槐松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子、抿住的唇,而后颇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是真的没错啊。” 他恍惚了一瞬,以为自己犹在梦中,万事顺意。 顾槐松抬手压在他的手上:“是真的,都是真的。” 肉贴着肉,触感真实而清晰。许雁猛然抽回手,说:“太突然了。” “不突然。”顾槐松说,“只是迟了点。”本相聚那天,不,本是高中就该说出口的表白,阴差阳错迟了许多年。许雁觉得突然,他却嫌这句在一起说得太晚,平白错过了许多耳鬓厮磨的光阴。 “……”许雁低着头沉默,下意识想逃,然而理智告诉他,要留在这里,起码给顾槐松一个回应。 可是他内心情绪如密匝匝五彩斑斓的线,缠成一团,许雁被纠缠在中间,根本无从解起。 许雁怔怔想了一会,声音发哑着说:“让我想想……过两天就告诉你答案。” 如果是高中的他,听到这个答案必定欣喜若狂,立马答应,还要搂住对方亲吻,时过境迁,时间不会彻底地改变一个人,却足够让许雁变成胆小鬼。 他害怕这次依然无疾而终,害怕再次的分别。 “对不起……”许雁语气弱了,软乎乎很愧疚的样子,“我会认真考虑的。” 等等他,两天就好。 感情的事上,顾槐松跑得太快,从来都遥遥跑在他前面,许雁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步像灌了铅,却不敢停下,害怕顾槐松没耐心等他,甩掉他跑走。 这次顾槐松同意了。 许雁拾掇好自己,稍稍理整齐头发,借了一个洗衣袋装脏衣服——昨晚的软绸衬衫堆在床下,皱成一团,根本没办法穿出门。顾槐松见状,索性从衣柜里取了一套基础款的日常衣服给许雁穿。 全程许雁都埋着头,佯作自顾自地处理自己的事,不太敢看顾槐松,顶多匆匆一瞥。 他开始害怕从顾槐松脸上看到不耐烦、失望的表情。 胶着的气氛持续到许雁出门前,他握着门把,鼓起勇气抬头,直面顾槐松说:“我走啦,感谢款待。” “……”顾槐松忽然上前搂住他,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是友及以上的温度:“过两天我去接你。” 许雁被抱了个满怀,忍不住笑了一声,点点头:“我会想你的。” 几次拥抱染得许雁身上也满是木质调香,嗅起来清新宁神,脉搏逐渐趋于平缓。 顾槐松搂着他暗想,前段时间订做的戒指,似乎这两天就能去拿了。 许雁也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了然于心,并不需要他直接挑明,形式作用大于原本的作用。 如同结婚需要办婚宴一样,让恋爱的事,在二人面前过个明路。
第三十一章 春雨 如许雁答应顾槐松的那样,这两天他推迟了所有工作,闷在家里,什么也不做。 那日顾槐松朝他表白后,又没事人似的送他回家。临近下车时,许雁解开安全带,眼前倏然闪过银色流转的光。 “这什么?”他明知故问。 那是把钥匙,串在一只老鼠钥匙扣上,简洁又俏皮,在太阳底下晃动摇曳。 顾槐松不咸不淡地说:“给副班长的,昨天和你提过,我让秘书找了套方便的房子,正好给他住。”事出紧急,秘书急匆匆和房东签完手续,就把钥匙交给了他,钥匙扣都还没来得及拆。 许雁犹豫一瞬,没说反驳的话,老老实实接过钥匙,乖巧得像做错事后,在母亲面前扮乖的小孩——那晚面目可憎的顾槐松,许雁暂时还不想见到第二次。 装老实之余他诧异地想,顾槐松居然喜欢这种可爱型的小老鼠,怪不得当初班上女生情人节送的钢笔他没收。 户外的雨下得淅淅沥沥,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潮味,许雁穿着睡衣,从床底下拖出整个抽屉,里面密匝匝垒满相册。高中时期的东西大都进了废品站,为数不多的残余存在父母家里,他只把这些相册搬到了新家。 工作时忙时闲,许雁也没时间翻看高中遗留的历史——前段时间因为顾槐松,他心血来潮翻了一次,也只是囫囵瞥了几眼。 就着冒点热气的温水,许雁翻开了第一本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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