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舷,我会全力以赴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杨舷,如我生命般重要的杨舷,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生活在光亮里,并不代表所有人如是,我是幸运的人,我更应将我享受的光亮播散出去。谢谢你教会我如何去收敛尚不可称之为锋芒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成就。杨舷,如我生命般重要的杨舷,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靠近你,就像我以火的思想,在风里登基。 杨舷,我亲爱的杨舷,我承认我现在已经有点不清醒了……我有个缺陷,当情绪一涌上头时,就会毫无逻辑,想到哪说到哪,我不想活得这么详略不当,于是写了信,但想不到平移到了笔尖也还是这样,见笑了…… 杨舷,那我们就回到当下,再看眼前的事。 四年,或是更久,像赌注一样。但你大可放心,各种方面的。我会忠于你,也会忠于我的理想。 杨舷,如我生命般重要的杨舷,你在连阳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焦虑,回头看看,你身后永远有我。 前程似锦的话说烂了,但这永远都是最真切的祝愿。 风鹏正举,锋芒毕露,同样送给你。 杨舷,如我生命般重要的杨舷。 音乐对我说,真实,开放,自由,忘我,杨舷,我对你,也是这四个词。 楮墨有限,不尽欲言。 顺颂时祺,肃请夏安。 你的爱人 尹东涵
第69章 [我到了亲爱的,这边现在是凌晨,但有人来接,你那边是中午吧,下午好好上课,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还有乐团排练。] 杨舷回复之后,心里一阵空落。 乐团排练,我要怎么接受钢琴前坐的不是你? 杨舷还是顶住心结回到了乐团,他是首席,是这个集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烂柯人回到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的桑梓。 “首席下午好!”“下午好啊!”“下午好呀首席!” …… 杨舷坐回自己的位置,旁边再也不是唐融了,和尹东涵一届的同学全部“光荣退役”了,现在的乐团除了和他同届的之外,都是些素未谋面的新鲜血液。 他校了个音,目光本能地落到钢琴上。 未见往日的身影,他小有失落。 可贺卓航并不知道杨舷的所思所想,只是单纯以为他的杨舷师哥在看他,便热情地向杨舷招了招手。 林风致持指挥棒的手悬在左斜方,半晌了,那面还是一片无动于衷的静默。 弦乐组奏完乐章,钢琴的solo部分迟迟没有接上旋律。 “贺卓航!”林风致询问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厉色:“你在干什么?” 贺卓航如梦初醒一般,慌张地翻了翻谱子,指尖抵在每行的音符上扫着。 林风致见到贺卓航推着镜框凑近看谱,不小心都能看串行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直以来,尹东涵都没让他这个指挥操过这种心。 他将指挥棒往前一掷,双手撑上台面,鼻里冷哼一声:“我们现在是第四页,你别告诉我你连页码都看错了。” 贺卓航厚镜片上蒙上一层雾气,额角的汗珠滴落到琴键上,只感觉自己在向周围的空气易散热量。 鼻尖洇出的薄汗让眼镜托站不住脚,他只能不停地往上推。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林风致的话,因为他面前摆的谱子的的确确不是第四页。 “对…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真看错页了?”林风致扬声反问,气笑了一样,下面同学们也爆发出一阵哄笑。 而杨舷攥着琴弓默然无声。他喉结上下滑动着,明明和自己无关,却不知为何跟着贺卓航一同紧张。 强大的共情能力不支持他高高挂起,他只会将自己带入贺卓航。 “别笑!”林风致眼神示意杨舷组织纪律,自己走到贺卓航旁侧:“你说你以后不会了,那上次和管乐抢旋律的是谁啊?你现在是在乐团,你是一个声部,你要有集体意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秀场!你的前辈,师哥,尹东涵,人家去过肖赛,拿过亚军,在乐团里不照样是顾全大局,你怎么就不能和他学学什么叫韬光养晦呢?” 其他同学安静了下来,也让林风致训斥贺卓航的声音更突出了。 “你东涵师哥在乐团里从来没让我操过心,更别说像你这种低级错误,你为什么就不能和他学学呢?你是他推举来的,你不想打他的脸吧,这几天排练,你接二连三地出错,你反思下,你对得起他吗?” 贺卓航深埋着头,无处安放的目光暂时停靠在踏板上,试指攥在一起,相互抠搓,一开口就不争气地控制不住呜呜咽咽的腔调: “我我会尽力……我会尽力的。” “说你几句就委屈了?”林风致应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落差感,今天说的话尤为重,句句带刺。 “行了行了,我们现在从第二乐章开始,看好了哈,这一页!这一行!”林风致刻意将谱子翻得哗哗响,盖住了贺卓航的抽泣声。 “好了,我们继续,杨舷给标准音。” 琴房—— 贺卓航还是躲在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小琴房,平常根本不会有人向这边拐一脚。 他手机横屏过来,支在谱架上,放着尹东涵肖赛现场的直录回放,品鉴他的每一个神态和表情。 光滑的琴身上映出他模仿时的滑稽模样。 东施效颦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贺卓航?”杨舷透过小窗向里望了望,还是礼貌地敲门询问:“我是杨舷,我可以进来吗?” 贺卓航慌乱地关了视频,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丢上琴盖:“进进来吧。” 杨舷轻手开门,进来后倚在门上,给足贺卓航消化自己思绪的安全空间。 他在门口小窗向里望时就已经看到了贺卓航在看尹东涵比赛的视频,心头一沉,感觉贺卓航和他太像了,都是那么在意别人的评价。 别人有意无意的一句,自己却会在心里记很久,太难熬了。 他深知林风致不是那种刻薄尖酸的人,就凭他将自己破格拉进乐团就可以确信,只不过今天是赶了巧,又加之尹东涵刚走。 那么优秀的一个钢琴首席离开了,他这个指挥怎么可能不缓一阵子? 杨舷也理解。 他抿了抿嘴,组织好语言,不想让自己切身的经历再在贺卓航身上复刻一次:“那个,卓航啊,今天老林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大家也没有诚心嘲笑你,我们平常出错了也都会相互调侃几句。” 杨舷双手插兜,倚靠在门上。他印象里尹东涵和他轻轻松松闲聊时,就是这个姿态。 “你不会这就接受不了了吧?” 贺卓航把袖子挽下来,他之前有意模仿尹东涵撸了上去,但不久还是觉得放下来自如。 他低头,刘海蓬松地挡在眼前,喃喃道:“没有,其实他说的也都是对的,我确实和东涵师哥比差了好多,我也确实看串了谱子,总是漏旋律、抢拍……” 杨舷低头,唇角扬了扬,柔声道:“都是要慢慢来的嘛,谁进乐团不得磨合磨合,我也不是刚来就是个被受信任的首席,还有不服找我斗琴的来着,但是我赢了之后她也变成我的好朋友了。” “你其实也没必要和我说这些。”贺卓航把手机放回谱架:”我能力不足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你们习惯东涵师哥,不太习惯我吧。” 杨舷目光一怔,果然贺卓航是什么都知道的。想避重就轻绕开话题也不太可能。 “嗯,说实话的……是。” “也包括你,对吗?”贺卓航抬头,坦然地向倚在门边的杨舷看过去 杨舷想在贺卓航面前稍作掩饰,他谨记自己是来开导贺卓航的,不能也不想新增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释怀的锚点。 就像在本就详略不当颠三倒四的文章中,在插叙一段不知所云的话。 可他又望着贺卓航的双眼——它目光波动,分明地说着“告诉我吧,我想听你袒露心扉。 “我……”杨舷长舒一口气:“我和你东涵师哥也算低调,但是你们或多或少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我们才在一起不到半年他就去留学了,还没怎么开始呢就异地,说我不想他肯定是假的,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强迫自己在他不在的这或者四年或者五年或者更多的时间里,不把所有和他相似的人都认成他。” 杨舷时刻关注着贺卓航的表情:“其实我有那么一刻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我就想,你是他该多好,但是我不能,如果我这么想了,是对你的不尊重,毕竟谁都不想活在别人的影子下,在别人的眼中,当另一个人的替身。” 贺卓航缄默着,低头看琴键。 “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老林和乐团其他的同学们应该也不会差很多,他们暂时排斥的不是你,只不过是他们心中的那个习以为常,但这个习以为常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化,他们也会慢慢接受你的。”杨舷轻笑,自己都打心底佩服自己能说出这番话。 也算是医者自医。 “好了,别不开心了,为了开导你,我都和你出柜了,”杨舷轻松地笑:“你只管好好练琴,把剩下的交给时间。” “杨舷师哥……”贺卓航推了推眼镜,仰脸:“我突然觉得你好勇敢,你可以大方体面地说出你和东涵师哥还不是主流的感情,你还可以放心和你爱的人分开那么远那么久。” 杨舷浅笑,并非全然不知自己在贺卓航那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杨舷想着快点离开,他已经隐隐嗅到了一丝异样,他看着贺卓航的那些反应,就像在镜像里看着一年前被尹东涵拯救过的自己。 “别羡慕我了,快练琴吧,我不打扰你了。”他开门,将要出去。 “谢谢你,师哥。” 杨舷出门的脚步顿了顿,转头:“你还是叫我首席吧,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别叫师哥,听着怪别扭的……” 抽离感影影绰绰,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七月—— “万分感谢唐融女士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她柔弱不能自理的老公回学校取档案!” 江北将牛皮纸档案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到唐融对面,揪着领子呼扇风。 唐融提前点好了菜,等菜上齐后江北也正好回来了。 她搅了搅上下分层的港式杨枝甘露,让浮在顶上的几块冰充分在杯里游弋。 “取档案不用交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吗?你那双面彩印怎么还在手里?” “这个啊,”江北特意把带着校徽和学校大名的那面朝外,忽闪在脸前扇风,刻意又自如地炫耀:“哈哈,我多印了几张。” 唐融翻了个白眼,也不见怪了。 至少在她昨天接到江北大晚上打来问她如何在复印录取通知书时印上旁边立体的二校门和封皮上紫荆花暗纹时的电话,就应该料想到他一定会在今天拎着他的双面彩印做一个显眼到不能再显眼的显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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