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涵,冒昧地问一句,你会喜欢上男生吗——这么问不变态吗?!! 伴着电视吵闹的背景音乐,杨舷那颗抽离于正常思考范围的大脑给予他的三个提案一一被否,可他也不知怎么的,就在这种一共策划了三个镜头弃用了三个的情况下,“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地率先把那声“东涵”叫出了声……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嗯?”尹东涵合上杨舶的教材,由侧对杨舷到正对着,轻勾了勾唇:“有事?” “……我” {上啊!烈风天翼,精灵力量!!} 杨舷和尹东涵在屋里大眼瞪大眼,或一头雾水或尴尬至极地双双一声不吭。 电视里又热血又中二的台词的唐突插入更是让当前的气氛在坠入“离谱”这一黑洞的路线上一发不可收拾。 “精灵力量精灵力量……”杨舷一片空白的大脑里中毒了一样重复着这几个字。 “精灵你妹!”杨舷夺床而起,一把拉开房门: “杨舶!你小点声!” “声不大…” “吵着你干哥了!” 杨舷利落地关上门,对杨舶“听话地将声音关小”一事非常满意。 兴致全无的他索性一回屋就给自己摔到床上,任凭自己毫无形象地陷在两个棉被团之间。 他给自己洗脑:今天天不时地不利,说出来多半也得被拒…… “又拿我去骗你弟弟?”尹东涵望了望平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的杨舷,似笑非笑:“不过你刚才是不是有半截话没说完?” “没事了没事了,我刚才就脑子一抽。” 杨舷连口否认,耷拉在床边的腿悠然地晃着,又干脆甩掉拖鞋,不把尹东涵当外人地踩着床,舒服地翘了个二郎腿。 “神叨叨的。”尹东涵笑骂一句。 有着和同龄年轻人一样的爱好,杨舷点开某短视频软件,声音调到最小开外放—— {当不同专业的音乐生交换乐器……} 杨舷憋笑看完了全程,放下手机,“神叨叨”地盯着尹东涵: “东涵,” “嗯?” “过来 我教你拉琴。” 再看时,杨舷已然跳下床,扒拉开他的琴盒。 “你是不是又刷了奇奇怪怪的短视频?”尹东涵一眼识破,还是配合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哪有,就是想让你体验体验我们‘没品的弦乐’入门有多难。” 杨舷坏笑,将弓子扔给尹东涵。 “没品哈哈,”尹东涵故意和杨舷打趣:“你就这么称呼陪了你十多年的‘二殿下’,好狠的心。” “‘二殿下’不就是没品吗?又不是吉他。”杨舷扭紧了琴轴,帮尹东涵架好琴。 见尹东涵出乎意料得熟练架好琴,杨舷还愣了愣,他浑然不知这个“新手”其实有着一年半的基础。 杨舷正打算手把手教他的东涵师哥持弓手型,低头一看: 尹东涵拇指贴着弓库,小指立在弓身上,其余三指自然搭在弓杆上,稳稳持好弓子。 “还…还挺标准……” 杨舷还没伸过去的手顿在半空,讪讪作罢。 “来,教你拉个音阶。” “好呢,杨老师。” 杨舷乐了,想不到平生还能有幸听到尹东涵撒娇。 这声“杨老师”更是喊到他心里了,杨舷一边托着尹东涵持琴的手臂,另一手扶在尹东涵右手手背上,半身搂着他一样。 由于“杨老师”并没有他的“学生”高 二人的脸贴得很近,整个室内弥散着一种诡异又复杂的气息。 “对,稳一点,音准,好,揉……”杨舷仿佛被噎了一下:“你怎么还会揉弦啊?” 尹东涵手上停下来,看了眼正贴在自己肩头,马上就要和肩托腮托融为一体的杨舷。 他动作幅度极小地笑了几声,生怕在这种危险的距离下多动一下,就会和杨舷这个“肩托腮托成的精”亲上…… “我们是否可以稍微注意一点距离?”尹东涵用弓背敲了敲杨舷的脑瓜顶:“你要和我演《断背山》吗?” “……?” 这等新奇的话术让杨舷一个猝不及防。 震惊害臊之余,杨舷将脑海里的黄色废料清除,佯装咳嗽了几声后退,“注意了下距离”。 “说实话,你是不是学过?” “单纯当爱好学过一年半,也就会拉个音阶,和你这专业的可比不了。” 尹东涵给琴还给杨舷,看了眼时间:“我也该回去了,天都黑了。” “哟,你还是‘门禁人’呢?”杨舷将琴小心地收回琴盒。 客厅里,杨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动画片。 老爷子秉承着“不理解但尊重的心态”,吹着茶水陪他的小孙子看电视里的“红毛蓝毛绿毛的小子们用花里胡哨的陀螺和别人掐架”的故事。 “小尹啊,不玩了?”见尹东涵和杨舷从房间开门出来,杨舷爷爷放下茶缸。 “是啊是啊,家里人催了。”尹东涵找了个借口,裹上大衣:“爷爷再见。” “这么着急走呢,晚上住这都行!”老爷子笑呵呵地起身进了主卧,不知道要去取什么东西。 尹东涵对镜整理好大衣,坐在门口那个小圆墩上穿鞋。 杨舷也跟了去,凑到门边。 和坐着的尹东涵比,此时的杨舷同学可算是高上一截。 可想而知,他无比珍视这次来之不易的“身高压制体验卡”。 他单手撑着尹东涵上方的墙,让自己的影子全落到尹东涵身上。 “你挡光了。” 尹东涵将杨舷往一边推了推。 杨舷嗤笑一声,又单手撑着墙:“不过,你要不要就在我家呆着?” 尹东涵穿好了鞋,倏地起身,宣告杨舷的“身高压制体验卡”到期。 “我在你家呆一晚干什么,和你演《断背山》?” 这…… 他今天怎么这么执着于这仨字啊?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吗? “趁乱表白未遂”的杨舷很难不怀疑自己刚才那阵“神叨叨的”是不是已经被尹东涵看出来了点端倪。 正当他结合自身实际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爷子突然站到他身后穿好了棉袄。他推了推杨舷,示意他腾出换鞋的位置。 “小尹要走了,我去送送。”杨舷爷爷到不等杨舷问,自先开口。 “我去吧我去吧。”杨舷冲回屋内取大衣。 “不用你了,陪你弟看陀螺吧,磨磨唧唧的!” 没等杨舷踅回来,老爷子就推开了门。 “谢谢爷爷,不过我可以自己走的,我的司机……” 老爷子神神秘秘地向尹东涵扬了扬下巴,小声打断他: “正好有点话和你说。”
第28章 松涛滚滚,这是冬季的晚风在和唯一常青的植物寒暄。 路灯零零落落,吝于光亮,能看见的东西少之又少,放大了听觉。风飐枯枝的声音历历清晰,不绝于耳。 回去的路下行,面向大海。向海的风从身后吹过,轻一阵猛一阵的推背感吹得尹东涵的下衣摆向前飘荡。 杨舷爷爷提着手电,不稳定的光束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高高低低,在斜前方的沥青路上,投了个直径一米的光源。 尹东涵靠在杨舷爷爷右后方半步走,不清楚出门前,杨舷爷爷神神秘秘对他说的那句话语焉不详的话是真有用意,还是纯属客套。 “小尹啊,” 尹东涵才思作罢,那边杨舷爷爷开口问了句:“车停哪儿了?” “在村口,应该还有段距离。”尹东涵答完反应过来:“您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可以。” “这怎么行?送你不得送到头啊!” 老爷子笑呵呵的,像是受着简单的对话的触动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刚才在屋里都玩啥了?我搁屋外听着挺热闹的。” “我们也就……” 尹东涵噤了声,回想刚才和杨舷除了无端傻乐就是开“断背山玩笑”,思忖一番察觉到竟无一件能体面地搬出来讲…… “我们也就聊了聊在学校的事,什么乐团啊,考试啊,室友啊什么的…噢对了,他还教我拉琴来着。” 可算逮到一件能登上大雅之堂的。尹东涵讲出最后一件时声音都变大了不少。 “我还听着了!” 老爷子抚掌感慨:“你们这学音乐的孩子和朋友玩都是能玩出不一样的,他弟弟就只会蹲地上耍那几个花里胡哨的‘地牤牛儿’——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们学校是不是还有个乐团?” 杨舷爷爷这突如其来的话题中途易辙让尹东涵先是顿了半刻: “嗯,我们有西洋乐团和民乐团,在全国都能排上名次的,而且我们的民乐团的诞生还有段精彩纷呈的故事呢,我也是听我的师哥师姐们说的,以前我们附中的西洋乐和民乐学生水火不容,民乐生们也不被重视,但是后来几个民乐学生和西洋乐斗琴赢了,双方和解之后到剧院演出得到了不错的效果,附中就把西洋乐和民乐一碗水端平了。” 尹东涵笑了笑,他自己也觉得有趣。平时对学校八卦漠不关心,左耳进右耳出的他单单记住了这段。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娃娃的校园生活精彩的嘞!” 老爷子哈哈大笑,嘴里哈出一团白气:“不过民乐是得重视,上面怎么说,‘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是啊是啊,学民乐真的很酷,传承着老祖宗的东西。” 尹东涵就着这话题和杨舷爷爷交谈甚欢。他的话绝不是违心附和,而是由衷地直抒胸臆。 “那你是乐团的吧?”杨舷爷爷看似随口一问。 “我是,杨舷也是。”尹东涵小有骄傲地替杨舷卖弄道:“他还是首席呢!” “哟,当首席了都,这小崽子!”老爷子喜笑颜开:“首席是不是拉的最好的?” “其实不一定是,首席呢,舞台经验要丰富,要协调弦乐的其他成员,算是副指挥,上台前组织成员调音,还有一些开幕落幕的会场礼仪,我们都会看他的动作。” 尹东涵轻言浅笑,脑海过的全是那个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杨首席”的样子: “平时还会在指挥迟到的时候组织我们热手,总之就是很全能的人。” “这么厉害呢!”杨舷爷爷笑叹一声,以作感慨:“他以前啊,当过最大的官,就是小学五六年级的语文课代表……现在都当首席了,管着四五十号人呢,上大舞台的啊!” 尹东涵隐隐品出了这话里别有的味道,单纯凭直觉,感觉这句子不像方才的那些基调明朗。 于是他还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轻松地补上一句:“杨舷还是我们指挥老师破格招进乐团的,免检免考,他真的很有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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