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打趣:“医生可比我的手稳多了,我一刀下去,也许你就没命了。” 他也调侃回去:“医生都没你漂亮,死在你手里我也愿意。” 那时是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的嬉笑玩闹,逢场作戏。她以为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的露水欢爱,他却非要把这戏,延伸到一辈子来。 这次像以往,他也让她包扎,但她的心境今时不同往昔,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的过去早就一去不返了。 她推开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就摔门进了别的房间,还把房门反锁上,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池野站在窗畔,温暖的晨光倾洒在他身上,他却感觉阵阵发冷,不知是身上的伤口,还是心上的裂缝。 把凯瑟琳扔到医院,他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家,每次重伤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她的脸,如果她再赶走他,他真的无处可去。 也就顺势在君晓的房间外坐下。地毯是他换的羊毛,因为她不喜欢穿鞋,赤脚踩在上面又舒服又好看,刚搬进来的时候,他也曾抱着她在地板上一起看电视,不过,是他勉强的成分比较多。 他不想去追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也没有精力去复盘,哪一步开始错。 本是为她准备的地毯,现在倒是阴差阳错地造福他自己。 杀伐的疲累和失血的虚弱一并袭来,安定的环境让人精神放松。半小时后君晓开门想上洗手间,竟然发现池野躺在她门前睡着了。 门一响,他就醒了,有些懊恼地掩下疲态,站起身来:“你还在生我的气?” 她真恶心他这哄女朋友似的样子,如果现在她有把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真可笑啊,”她狠声道,“一个纳粹竟然问犹太人有没有生气。” 池野一愣,扶住她的肩:“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没有上升到那种民族仇恨......” “别碰我!”君晓冷斥,挪动身体挣开他的手,“让开。” 半熟的冰不知何时冰棱丛生,扎得他唇齿生疼。 他逼近一步,她便破釜沉舟般,也是早有准备般的拿起一片摔碎的镜子,锋利的镜片就抵在自己脖子上,她的样子,真的让池野觉得自己像个罄竹难书罪无可赦的纳粹。 他举起双手,甘愿投降,为她让开,君晓刚一走过去,只听后面一声重重的倒塌,池野颓然倒地。 他被柯宇寰打中两枪,伤口经过一夜的恶化发炎高烧,他头脑发昏地扶着门把手,另一手撑在地上,这这么长时间,君晓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 黑色衣服被血染湿,更加深暗,然而那双眼,奄奄一息的时候,还粲然发光,在对她笑。 她猛然皱了下眉,无法不凝眸。 他强撑着站起来,只是更徒劳无功地栽倒下去,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视野陷入黑暗。 君晓看着仰面倒在她面前的池野,静静地伫立了半晌,眸中的情绪很快褪去,漠然地从他的身体迈了过去。 她竟然罪恶得想让他死掉,不,她并不罪恶,真正罪恶的魔鬼是他。 如果他死了,她终于能从这座互相折磨的囚笼中逃出去了。 上来端早饭的女仆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一眼看到倒在房门口的池野,“呀”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他...他......”女仆瞳孔骤缩,还以为是女主人杀了男主人。 君晓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滚。” 女仆仓皇逃走,回头不忍心地看了眼池野,下楼之后回到厨房,思来想去还是偷偷叫了医生。 桌子上池野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君晓看到又是那女人发来的短信,极其温柔体贴的问候:“你的伤怎么样?” 君晓玩味地挑眉,用自己的生日解了锁,翻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 如上次一样,不管她多么含情脉脉情真意切,池野都没理过她。 君晓直接以池野的身份发过去:“好多了,你呢?” 凯瑟琳没想到池野会给自己回这么暧昧关怀的话,心头一时猛跳,毫无戒备地回过去:“我实在不想待在医院,明天你接我出去吧。” 君晓一字一顿,字斟句酌地打下一行字:“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凯瑟琳睁大眼,被爱情冲昏的头脑还抱有一丝理智,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池野会说出的话,除非...她警铃大作,他女朋友拿到了他的手机,在试探她。 她立刻不回复了,君晓当然知道她发现了,也不再避讳,大大方方地打电话过去:“凯瑟琳,我是简,我们见过。” 她也用的很纯正的英式口音。 凯瑟琳血液骤冷,心如鼓擂,她当然见过她,那时她还爱着布莱恩。 讽刺的是,不管她爱谁,都会被她抢走。 “我知道你在听。”君晓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沉默,开门见山,“你很喜欢池对不对?我可以退出,让你们在一起,你有兴趣吗?” 凯瑟琳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反间计?她不敢掉以轻心,又听君晓轻声缓缓道:“我会找个理由,让池带你来见我,我们好好聊聊。” 她的语气也没有威胁,也没有愤怒,反而是带着轻快笑意的,一点都没有自己被撬墙角的危机感,甚至像是一种幸灾乐祸,乐见其成。 她也确实想成全这对苦命鸳鸯——凯瑟琳喜欢池野,那自己就是她最大的阻碍和威胁,她巴不得自己离开池野。 这正中她下怀,她成全他们,她帮她逃离,不是两全其美吗? 君晓删去短信和聊天记录,楼下传来敲门声,家庭医生如期而至,她看向躲在厨房的女仆,毫不意外,还是错身让他进来。 “我的先生在楼上。”君晓此时,反而像是个担心丈夫的贤惠太太,“我带您上去。” 医生处理完池野的伤,君晓道别他,慢慢悠悠地扯下池野伤口上的一截绷带,一边等他醒来,一边酝酿情感。 同样的戏码,她以前在封三江那用过千万遍,所以驾轻就熟。 池野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是坐在地毯上抱着他的君晓。 她把最后一截绷带缠上,起身欲走,池野攥住她手腕:“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君晓背对他的脸上充满嫌恶,但转过身,又是欲擒故纵般的,他最喜欢的那种高傲骄纵:“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房间多个死人罢了。” 池野一无所知地笑起来,轻轻一扯,君晓就被带到他怀里。他拈起她一缕长发,置于鼻端贪婪地呼吸着她的芳香,沿着她顺滑的发丝埋到了她发间,像置身一片馥郁花海,他双手从后紧紧地拥住她的腰,鼻息从她发间蔓延到耳廓边上去,又轻轻咬了咬她通红的耳尖,殊不知在她心中更加一阵生理不适的反胃恶心。 真像个变态。她暗骂。 当初怎么会选择勾搭他。她竟然感觉很后悔。 “谢谢你。”他在她耳边低喃。她真讨厌这个词汇,好像他放低身段服软讨好就能博得她的原谅一样。 他倒不如去哄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凯瑟琳。 想起凯瑟琳,君晓挣开池野的怀抱,转过身面对他:“我刚刚看到,凯瑟琳又给你发短信了。” 提起她,池野面露不悦:“下周,我应该就会解决掉她。” 可怜的小姑娘,君晓在心中惋惜了一下,爱得像池野一样盲目可悲,不可理喻。 “也许,我想可以留着她。”君晓若有所思,她的话反而让池野意外。 君晓直视池野的眼睛:“我每天一个人待在这里,除了你没有亲近的人,实在孤单,不如你把她介绍给我,让她来陪陪我也好。” 她眸光闪动,似嗔含情,素色的嘴唇微微下垂,看起来纤弱又无助。见惯了她的强势和仇视,池野忘了已经多久没见过她这般模样,每当这时,他都觉得她既高不可攀,又无比需要自己,她只能需要自己。 虽然不想让她接触外人,但警惕究竟敌不过对她的爱和关怀,池野点头答应,只要能让她开心点,他做什么都愿意。
第64章 培训 靶场中,柯宇寰随便为一把格洛克上弹,然后递给高景行:“试试?”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教他这些完全没必要的东西,但他既然执意跟着他,基本的防身之术是必不可少的。 高景行把玩着那枪,只觉新奇又陌生。 柯宇寰把高景行圈在怀里,对准一个靶子,双手攥住他的手,手把手教他握枪。 “这样拉保险栓,这样开枪。” 他搭在他的手指上:“初学者会因为后坐力感到不适,多试试就好了。” 高景行微微偏头,刚好擦着柯宇寰的侧脸,他也转过头,不经意地和他四目相对,两人近在咫尺,微漾的眼波中盈满了爱意。 “你是想学射击,还是想跟我接吻?” “先接吻吧。” 柯宇寰一边吻着高景行,一边调整端正他握枪的姿势,待离开他嘴唇的刹那,按着他手指扣动扳机。 “砰!” 子弹在靶子的正中央,十环的位置炸开一个黑洞,震荡通过高景行的手心直传心脏,强大的后坐力让他全身发麻,头脑发懵,耳边嗡嗡作响一时失聪,柯宇寰叫了他好几声,还是恍恍惚惚的晕眩。 柯宇寰满脸担心:“如果不舒服,就不要试了。” “不,”高景行打断他,揉了揉太阳穴,很快恢复如常,扬起笑容,“我没事。” 柯宇寰还想说什么,他先发制人:“我已经学会了。” 他双手握枪瞄准靶子,屏息凝神,自下而上,三点一线,他在心中默念,似乎整个人都和枪中子弹融为一体,除了目标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 砰地一声,子弹在靶子之上炸开一个洞,虽然不是十环,对于初学者来说,已是天赋异禀。 风扬起他的发丝,灼烧的味道弥漫开来,高景行双手麻木僵硬,头脑却依然超负荷般清醒。 柯宇寰第一次看到,高景行一向波澜不惊淡如清水的眼中,也有了令人压迫的杀气。 雨霁初晴,天空一碧如洗,经过雨水洗礼的空气分外清爽,带着股泥土特有的芬芳气息扑鼻而来 两人找了一处空地,柯宇寰对高景行做个手势,斗志昂扬蓄势待发:“来,你打我,我教你怎么防御。” “......”高景行措手不及,上来就让他谋害亲夫,当场家暴,这合理吗? “你不忍心下手,那我就打了。” 拳风凌厉如闪电,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长蛇吐信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便不见踪影,发丝惊飞,高景行才惊觉已停到自己鬓边。 他呼吸未定,失措的瞳孔中倒映出柯宇寰近在咫尺的影子。 柯宇寰松开拳头,托起高景行的脸倾身上去吻了一下。 “我看这项还是算了,你不舍得打我,我也不舍得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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