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里,于洋识趣地扬扬烟盒,说下车抽根烟,把车留给了两人。 顾朗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几张用红笔标注着疑点的照片,朝齐悦的方向一一摆开。 齐悦看到照片的一刻脸色刷地变白,他的身体下意识向后错了错,一只手已经忍不住去寻找车门把手。 “别怕。”顾朗见状,伸手握住了齐悦撑着座椅的手,安慰道,“别怕,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齐悦鼓起勇气看顾朗关切的眼神,手慢慢收回,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你问吧。” 一遍一遍地揭开伤疤意味着什么,顾朗比谁都清楚,可为了齐悦,他只能这么做。 “照片我全部拿去做了鉴定,根据修复后的画质和上面时间的字体确定了相机型号,这些照片80%左右是真的,还有一部分是网图,有一部分需要你帮忙辨别。” 顾朗拿起其中一张修复过的彩图,指了指右上角的白塔,“据当年的绑匪说,他们带着你和江夏转移了五个地方,你记不记得这个白塔是第几次转移出现的。” 齐悦眨眨眼睛,手指绞在一起,“第三次,当时他们把江夏错认成了齐家人,一直拿不到钱很着急,所以把我推到天台,警告姑姑说如果再带警察来交易的话,就把我扔下去,在天台,他们为了让我哭出声就摘下了我的眼罩。” 齐悦手指抚过白塔,声音颤抖,“……我看到了它。” 这和顾朗了解的根本不一样,他皱眉攥住了齐悦的手腕追问:“已经是第三次转移了为什么还会认错人?你有没有看清绑匪有几个人?这件事警方为什么不知道?你还隐瞒了什么?” 齐悦知道顾朗没有别的意思,但心里依旧不太舒服,他强忍着逃避的心理,为自己解释:“我没有隐瞒,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认错……一直到最后他们都以为江夏是我,我和他们说我是齐悦但是没有用……他们还是带走了江夏,第四次转移的时候,我就没有再见过江夏。” 顾朗的眉头越皱越深,整个绑架案都透露着说不出来的诡异,好像绑匪的目标并不是齐悦和钱,他们似乎另有所图。 “……这几张,都是我亲眼见过的场景,”齐悦抽出几张,递给顾朗,“我担心他们手里还有其他更过分的照片,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错了。” 纵容罪犯就是在伤害自己,齐悦在帮小麦时格外清醒,但自己却处理不好。 既然顾朗已经看了所有的照片,齐悦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直接说:“有几张能看清人脸的‘打卡照’,那几个就是伤害了我腺体的人。” 几张“打卡照”上,小小的齐悦趴在满是尖刺的荆棘藤里,腺体血肉模糊,衣服被扯成了碎布,勉强蔽体,男人们拿着相机争相自拍,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肆无忌惮,咧嘴笑起来时能看到他们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他们原本就是被判了极刑的亡命之徒,伤害一个小Omega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齐悦庆幸自己那时疼晕了过去,猎物的挣扎哭嚎会引起捕猎者喋血的欲望,如果齐悦哭闹,下场可能不仅仅是被破坏腺体。 “对不起……对不起……” 齐悦的视线开始模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冷汗打湿了他的头发,他不禁颤抖着手指伸向颈后的腺体,却被顾朗捉住了手指,拥入怀中。 “别想了,悦悦别想了,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顾朗吻掉了齐悦脸颊滑落的泪,心疼地拥抱着,恨不得把齐悦揉进自己的胸膛,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心急,后悔让齐悦再次面对这么残忍的现实。 齐悦抽了抽鼻子,疲惫的声音听得顾朗心里发紧,“我没事。”齐悦拍拍顾朗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顾朗哪舍得放手,两人又静静抱了一会儿,他再次听到齐悦开口:“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敢再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我……很害怕,你不在的时候,也很害怕。” 突如其来的示弱让顾朗措手不及,他小心翼翼地收紧了手臂,舍不得放开。 齐悦理解自己的Alpha听到自己经历过这种事后会感到愤怒,还以为是顾朗的占有欲作祟,心里苦笑一番,还是推开了顾朗。 “都过去了,”齐悦笑了笑,代替顾朗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我不会一辈子被关在回忆里,所以还是要向前看,你放心,该配合的调查我会好好配合,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接下来的询问很顺利,齐悦情绪稳定了很多,把自己之前的推测也告诉了顾朗。 “……我怀疑他们把这些照片寄给我的目的是为了要钱,我也派私家侦探去调查过信的地址,并没有查到什么。” 顾朗凝视着其中一张看似海边的地方,沉默许久才问齐悦:“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是你?” 齐悦不解,“你是说,他们从一开始要绑架的,就是江夏?” 抛开所有的不可能,再离奇的可能都有机会发生。 齐悦忽然从顾朗怀里挣扎起身,抬高了声音,“你之前调查到江夏还活着,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他脱身的办法?” 迷雾重重,总有一个无形的手在暗处操纵着所有人向前,越是想回头寻找真相,真相就越扑朔迷离。 顾朗没有否定齐悦的判断,在他看来,齐悦说的不无道理。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江夏,确定他的安危。 “年后我和于洋会去南州一趟,找到那个人,”顾朗握了握齐悦的手,“你不用担心。” 齐悦垂下眼睛,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重重点了下头。 目送齐悦和大厅的同事打招呼后一同进电梯,顾朗才升上车窗,让于洋发动汽车。 下午还有董事会要开,时间紧迫,于洋决定走近路。 “……新修的大桥顾董是不是还没去过?听说不少小年轻上去打卡,可热闹了。” 顾朗手撑着额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于洋笑眯眯的样子,心想这小子不知道又想搞什么事情。 于洋是好心,新通车的跨江大桥经常有小情侣去打卡,他本想趁机点一下自己这追妻无门的大老板,结果走到一半,还没上桥,就从广播里接到了前方拥堵的消息。 得,于洋自认倒霉,悻悻地调转车头,乖乖走大路,顾朗留意他臭着脸调头,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中洲资本大厦犹如一柄利剑矗立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于洋掐着点儿把车停在地库,随后跟在顾朗后面马不停蹄地进了电梯。 结果还是迟到了。 但偌大的会议室里似乎并没有人留意姗姗来迟的年轻董事长,有的人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表情紧张,有的三两成群坐在一起,拿着手机低声讨论,顾朗落座,于洋将平板电脑放在他面前,一则五分钟前的消息弹了出来。 【泸城跨江大桥正式通车后十日坍塌,事故发生前已发现裂缝,目前正在紧急救援中,死伤未知……】 【作者有话说】:有没有人在看—————— 提前晚安!!!
第60章 意外事故 那日后顾朗忽然又忙了起来,一连几天没有回家,齐悦给他发消息要很久才得到回复,回复内容一般都是“不回去”、“要开会”和“我没时间,你早点休息”。 之前的沟通有了效果,顾朗即使不回家齐悦也没有胡思乱想,阿姨会照旧给他做好饭菜,但是最近会监督他吃完蔬菜才离开。 齐悦被弄得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不用盯着我。” 阿姨一掐腰,“那不成,这是顾先生给我安排的额外工作,要我务必监督你三餐吃好,尤其是蔬菜,必须吃。” 齐悦无奈,只好乖乖照做。 齐悦也有忍无可忍向顾朗抗议的时候,却被顾朗以他太瘦了抱起来硌人为由“无情”驳回。 隔着电话齐悦看这句话看得面红耳赤,突然他回过神来,像被猛地烫到了手指,把手机扔在一边,重新回到电脑桌前,戴上耳麦后还能感觉到胸腔里“咚咚”的猛烈跳动声。 好在齐悦习惯了顾朗不在的日子,他又恢复了上班下班抽空直播的生活。 年关将至,朋友同事们会后开始畅想休假去哪里玩,问到齐悦,齐悦摇头说不知道。 比起出门度假,他更愿意和顾朗躺在床上打游戏看电影,饿了就点外卖,吃泡面也行,闷了就开车出去兜风,或者去公园散步,有顾朗在身边,平淡的日子都会多几分甜味。 齐悦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简单的想法说出口,他合上工作笔记,检查完昨晚刚做完手术的花枝鼠和刺猬,又陪院长参加了一个动物医学院的会,回到办公室已经快下班了。 外面又下了雪,出行很麻烦,齐悦决定在医院食堂凑活一顿,这样想着,他打开了电脑,手不自觉地点开了当日新闻。 顾朗不回来,他能获取到商界信息的途径就只有财经新闻,只是这次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集团企业间的明争暗斗,而是一则社会新闻。 不久前刚建成的跨江新桥突然桥面断裂,正在行驶中的车辆多数坠江,当时桥上游客众多,死伤也多的数量惊人。 这件事在泸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市里立刻成立了调查组,到现场指挥救援,一时间政界商界人心惶惶。 中洲和基建没关系,齐悦到不担心顾朗会牵扯到里面,但他却在讣告一栏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名字——顾秦,顾铭,顾翰。 顾秦是顾明辉与原配的大儿子,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上学后获奖无数,后来连跨几级考上了国际闻名的金融院校,成年后与自小定下娃娃亲的女孩结了婚,婚后接手了顾氏集团,成为实际掌权人。 顾秦初掌权那段时期,因为雷厉风行的手段,姑姑都要忌惮顾家三分。 齐悦看着屏幕里黑白照片上一张张意气风发的脸庞,怔了许久。 顾铭和顾翰是顾明辉的二儿子三儿子,此刻他们的照片就排在顾秦之后,下面标注着发现时间和死亡时间。 新闻上说,顾家兄弟三人乘坐同一辆车赶赴家宴,却没想到车行驶到大桥中央的时候,桥面突然塌陷,他们的车直接掉进了湍急的江里,顾秦和顾翰尝试过破窗逃跑,却因为车窗玻璃质量太好失败了,最终兄弟三人连同司机死在了车里。 齐悦看完整篇追踪报道,不由地叹了口气。 他曾经在一场晚宴上见过顾家三兄弟,三人跟在顾明辉夫妻身后,一进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时正值顾秦刚刚回国,顾家风头正盛,人们纷纷上前搭话,试图为生意牵桥搭线。 晚宴后齐悦还收到了顾铭的派对邀请,但齐悦敏锐察觉到了顾朗的不对劲,先一步陪他回了家,后来齐悦才知道顾朗和顾明辉的真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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