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忍冬躲着不让他碰,也别着脸不去看他,只是磕磕绊绊地问:“为、为什么嘛!” 林北生无从与她解释。 他太担心林忍冬会受伤,从心理到生理层面都是如此。 周青先是危险且不幸的,他有漂亮的外表、温和的嗓音、看似柔软的性格,有一切能让别人爱上他的筹码,却贪心又冷漠。 在他身上付出的热情注定得不到等比回报,他要很多很多爱,但能给出的只有刻薄、轻视和毫无征兆地消失。 这些对林忍冬来说无疑复杂无比,她并不懂周青先的寡义绝情、喜怒无常,只知道“放学还要见面就是喜欢”,“约好了却不见面就是不好”。 林北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保护过度,他只知道母亲弟弟和妹妹不能冒一点风险,他在这件事上几乎是宁枉勿纵。 郑琪本身遭遇的就是无妄之灾,林北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也根本不可能想象家人成为被威胁的筹码。 所以林北生只用更通俗的说法向林忍冬解释:“因为他坏。” 林忍冬慢吞吞地揉了下眼睛,“可是我觉得他不坏啊。” 她掰着手指一一向林北生说明:“他每次都会给我带好多好吃的呢,会和我一起看木鱼花跳舞,也会和我一起数蜻蜓,也不像其他大人一样要管我们,班上好多小朋友都喜欢他的嘞。” “……好坏不是这么定义的,也有一些别有所图的坏人会给你吃东西再把你骗走。”林北生对她说道,“林忍冬,你的想法很危险,对这个世界的评判标准也不是很正确。” 林忍冬听不懂什么叫别有所图,但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好话,便嘟嘟囔囔地反驳:“那你对这个世界的评判标准肯定很无聊。” “对,我是你哥,是无聊但正义的一方。”林北生面无表情地将她抱起来。 林忍冬便又开始哭,可惜哭闹在这件事上并不能得到偏袒,林北生把她按到自己肩上,走过去朝周青先摊开手:“手机。” 周青先双手扣着,拇指摩挲两次之后拿出手机解了锁,在林北生的注视下把林忍冬的联系方式删除拉黑了。 周青先在整个过程中显得过于沉默,他既不制止林北生的行为,也不说点为自己开脱的话,甚至连嘴角的幅度都没有变。 林北生视线扫过他,又落在林忍冬侧脸,摸了摸她的脑袋:“和周青先说再见吧。” 林忍冬哭得很伤心,都快把她哥的肩膀润湿了,哽咽得说不出话。 周青先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下午接到林忍冬电话时准备去机场,因为听到小姑娘沮丧的声音便心软改了签。 他有做好林北生生气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场面会这般难堪,且由于他一如既往不擅长为自己辩解,他又失去了解释的最好时分。 ——周青先总是这样,他对澄清与证明的行为有些应激,总是会先推敲自己的话听上去像不像借口,然后再后知后觉拖拖沓沓地去为自己正名,导致现在补说一句什么都很多余。 所以他望着林北生和他哭闹的妹妹,最后就只能做一个倒霉的大人,挥挥手,语调轻松地告诉他们:“再见啦。” 两个人都没有回话,林北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戚环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圆场的话停在嘴边,最终还是咬咬牙一声不吭地跟上了林北生的脚步。 她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穿戴精致的周青先独自坐在阳伞下,面前是一把还没来得及吃的莲子,周围是嬉笑打闹的小学生。 橘红夕阳歪歪斜斜地爬上他的衣摆,周青先格格不入地出现在这个场景里,翘着嘴角目送他们离开,看起来孤单得有点可笑。
第18章 你根本就不需要别人 林北生回家后不久便收到了周青先发的消息,要他八点过来。 他只瞟了一眼没去回,放下手机先去哄妹妹。 林忍冬哭了一路,林北生也担心这样强制让她与周青先断绝关系会产生反效果,便给她买了她一直想要的小糖人,也给她剥了昨天就堆在家里的莲子,但她都不太感兴趣,回家了就趴在柜子上看自己养的小鱼。 林北生望着她圆圆的脑袋,感到有些苦恼。 林忍冬是早产儿,生得瘦瘦小小,从郑琪肚子里出来时还要医生拍才会哭。 当年还是高中生的林北生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感觉她的脖子脆弱得能被轻易折断。 林北生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对不起。 林忍冬没回答他,不知道是因为还在生气,还是因为没有理解到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晚饭过后林忍冬稍微不那么难过了,林北生这才回周青先消息,卡着点到对方的家里。 这一次他们没在沙发做了,周青先就在卧室里等他。 两人都默契地没去提下午的事,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从进门到结束,整个过程都是沉默的,唇间起合时唯独能溢出一些抑制不住的喘息。 于是被褥摩挲与液体黏着的声响异常明显,交叠的皮肤烫得吓人,周青先的指节都因为情动而显现出殷红。 灰色的床单被他攥出深而密的褶皱,又将他的手指衬得白且漂亮。 林北生轻轻地咬住他的手背,作为他安静接纳的奖励。 这天他们做了两次,林北生问他还要不要,周青先晃晃头拒绝,说他要去机场了。 他本来下午就该走的,因为林忍冬一个电话,将航班改成了半夜。 不过鉴于林北生既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周青先便也不想额外再聊这个事。 他伸长手去,在放套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烟盒,熟稔地拿出点燃。 还是薄荷味的爱喜,周青先问林北生要不要,被拒绝后便随手丢在了一旁。 他刚做完时透露着懒洋洋的餍足感,眉和嘴角都放平,面部轮廓便显得更清晰,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冷意。 但他的胸膛是薄红的,脖子以下都是痕迹,头发散落在额前,靠着床板抽烟时又显得有点颓废,与白天那副笑面虎的形象有着极致的反差。 林北生以前很爱他这模样,总是忍不住想再凑近去抱抱他,周青先虽然面上不喜,但也不会推开或者拒绝。 可现在林北生没有其他想法,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穿上自己的裤子。 周青先微侧着头看他,在这支烟抽到一半时,他忽然问:“戚环在找新的店?” 林北生没吱声,周青先便接着道,唇咬住烟嘴吐字并不太清晰:“西边景区出入口的商业古街她有兴趣吗,可以去挑一个她喜欢的铺子。” 林北生终于回头,拧眉望着他:“什么意思?” 周青先便眯起眼睛把烟灭了,伸长手揽住林北生的肩,在他腺体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林北生的颈侧肌肉绷紧,却没有躲开,任凭周青先湿润的气息袭来,在明显的位置留下痕迹。 “没别的意思。”他慢吞吞地说,对着腺体位置清晰的牙印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对床伴一向很大方。” 林北生套上衣服,直接拒绝了:“不需要。” “是吗?”周青先翘翘唇角,“你不需要,戚环也不需要吗?” “我会让助理开车带她一间一间看过去,可不会让戚女士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还要骑着电瓶车挨个找合适的店。” 林北生动作一顿,心想戚女士的嗓门确实大,隔这么远都能让周青先给听见了。 他瞥了眼懒散趴在床边的周青先,很难不去猜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别想太多。”周青先似乎早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嗤笑一声,揶揄道,“我对所有床伴都这样。” “我只是让我们的关系更合理。”他撑着脸,腰线隐于被子之下,笑得多无所谓,俯在林北生身边压低声音,“也更长久一些。” 林北生欲言又止,凝眉看他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青先便在他的视线下赤裸着起身,在腰间随意系了一条浴巾,想到了什么,又抬头冲他笑:“我会帮你们把这些事都办好。” 他这么没头没尾、又趾高气昂地说道:“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小宋。” 他笑容与平日一致,眼睛的幅度,嘴角的位置,都是林北生看过千百回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却显得有些狰狞。 林北生没与他争论,别过脸去,推开门走掉了。
第19章 真是不知道他拿什么和我比 第二天时林北生和戚环说了这件事情,对方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什么意思啊?”戚环咂摸不对味儿,“就是说,他先是给了我们大别墅,然后频频和你妹妹接触,现在又准备给我盘个铺。” “他图啥啊?”戚环想不通,对着林北生喃喃,“这哪是想和你上床啊,这难道不是……” 她望着林北生的表情,又默默地把后半句吞回去,在心里悄悄补充:这难道不是在追你吗。 戚环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得不太多,不知道他们从何起又是怎么结束的,但是看到林北生从句句不离周青先到谈其色变,能大概猜到两人是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但她现在未免又有些好奇,话到嘴边换了几次,折中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林北生也挺烦这事的,“他说他对床伴就是这样的。” 周青先习惯以十分浅显的方式定义人际关系,他善于用金钱衡量每一段感情,表达情感的方式是大把大把地为某人砸钱,这对于以互帮互助作为人情往来基础规则的槐安湾住民来说是生疏的。 林北生早就已经习惯……或者说早就被槐安湾的人情世故所约束,被他这么用金钱直接了当地划清利益,只觉得陌生且束手无策。 “……啊?”戚环愣了愣,很努力地去适应这一套逻辑,“那可能……可能就是他们有钱人的规矩吧。” “嗯,这样也挺好,关系给划清楚一点。”林北生说,“那戚姐你等他回来挑个时间去看吧,合适的话就定下来。” 戚环用余光打量着他,心里总有些隐隐的担忧,好一会儿才答了好。 而另一头的周青先,完全没有他们这么轻松的交流环境。 他因更改航班,后续的行程都得连带着调换,临时将事务调整到线上处理,赶到S市时已过凌晨,一晚上忙得枕头都没挨,第二日开会时还要面对一众董事的臭脸。 董事会本就对他任性的行为多有不满,在周青先发言中途便挑刺:“周董接管家业几年了?做事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一样莽撞?” 周青先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内容补充说完,这才转向方才说话那位,微微笑道:“朱总这么着急打断我的发言,是稍后有什么急事?还是改不掉年轻时的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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