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把江序微乱的额发拨到眉侧,完整地露出了那双清澈而微怔的眼睛。 江序记忆里从来没有听过陆濯说这么多的话,还是这么多平淡真诚,又字字入心的话。 他知道陆濯喜欢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陆濯是这样喜欢自己。 喜欢到甚至是用的“一生追随”而非“一生相伴”。 可是他又哪里有陆濯说的那样好。 他只不过是幸运了些,怎么就能算得上是陆濯的太阳。 他看着陆濯那双漆黑深沉汹涌到像是装了一万道深渊,又温柔笃定到像是立了一万道誓言的双眼。 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涩。 他低下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也紧得厉害,哽咽了半晌,才说出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你追了。” 他又不是什么豪门小作精,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陆濯来追。 江序眼角微红,看上去像是又要难过地哭出来了, 陆濯实在是舍不得再看他哭,也知道有些道理他还不太明白,更舍不得让受了这么久委屈的江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便宜了自己。 于是他又轻笑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可以满足你的第三个心愿了?” “嗯?” 什么第三个心愿? 江序抬头,轻吸了下鼻尖,不太明白。 陆濯看着他,友情提示:“你昨天说的三个心愿,除了想和我穿情侣装,想和我戴情侣戒指,还有什么,你还记得吗?” 想穿情侣装。 想戴情侣戒指。 还有想…… 记忆被强行笼回的江序猛然震大了瞳孔,他昨天好像还说了想亲陆濯,所以…… 艹! 虽然是酒后吐真言,但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情绪的江序立马又浑身羞到快要爆炸。 “谁想亲你了!你做梦!臭流氓!你就先追着吧你!我要回家!” 说完,江序一把推开陆濯,抄起旁边的灰太狼,抱着那盒耶利亚玫瑰,就飞快地跑出了杂货店,跑上了长板台阶,跑向了这个有玫瑰复苏的秋夜。 剩下身后的陆濯,看着他落荒的背影,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而江序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太好了。 陆濯喜欢他。 陆濯说了喜欢他。 陆濯再也不是胆小鬼了。 他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对陆濯好了! 江序抱着陆濯的耶利哥玫瑰,戴着陆濯给他做的情侣戒指,穿着陆濯给他买的情侣装,盛着陆濯终于付诸于口的爱意,笑着奔向了有他和陆濯的远方。 就连夜风都忍不住更加温柔地抚上了他的笑颜和发梢,落叶也变得多情。 以至于当他跑回家里的时候,竟然难得的没有气喘吁吁,一头撞上江自林的时候,还笑着叫了声:“爸,晚上好,祝你越变越帅,越长越高!” 已经实在不可能再长高的他爸,看见他这样,忍不住好奇挑眉道:“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嘴巴都咧到后耳根了,至于嘛。” 江序难得地没有和他呛声,只是高兴地留下一句:“至于!国庆马上就要到了,我爱祖国,我为祖国感到自豪!” 然后就飞快地跑回房间里,把门一锁,把东西一放,就趴到床上,点开END.老师的微信,飞快发送。 [Preface]:老师!!!太好啦!!!王子和灰姑娘终于不用等到十二点的舞会就散场啦!!!灰姑娘终于向王子表白了!!! 江序从来没觉得有哪一刻的发微信,是像此时此刻一样高兴过的。 他的唇角是压都压不下的笑意。 手机那头的陆濯则也是同样的笑意。 [END.]:嗯,还有这样的好事? [END.]:恭喜恭喜 [END.]:那王子答应灰姑娘了吗? [Preface]:王子心里已经答应了,可是嘴上还没说! [END.]:为什么? [Preface]:因为王子想给灰姑娘一个有仪式感的舞会! 原来是这样。 陆濯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END.]:那我这边的建议是王子可以矜持一点,让灰姑娘再多追一会儿 [Preface]:? [END.]:因为王子值得最好的。 也对。 就该让陆濯那个胆小鬼多追他一会儿,不然都对不起他练了这么多天的唢呐。 不过陆濯真的喜欢他。 陆濯还说出了他喜欢他。 想到这一点江序就兴奋地抱着灰太狼在床上打起了滚。 陆濯竟然真的说了喜欢他! 那是不是说明,以后陆濯做其他事情也可以不用再那么瞻前顾后,有了更多的勇气? 嗯,一定会这样! 只是不知道陆濯现在在干嘛,也不给他发消息,该不会给他表完白就淡定地刷题去了吧?! 想着,江序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架起望远镜,就准备逮捕陆濯那个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 然而却看见露台上那块熟悉的黑板前,陆濯正拿着粉笔写着几行新的大字。 [江序今天答应陆濯了吗?没有。] [但我依然很爱你] 原来陆濯也在想着他。 那一瞬间,江序的心里又忍不住甜了起来。 他一把扑回床上,抱住灰太狼,点开[发光体]的头像,咬着唇,飞快地输入了一行字,等点击完发送,就把头深深埋进灰太狼的肚子里,只露出两只通红通红的耳朵。 正站在山下看着山上的陆濯,则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的未来男朋友]:等到彩虹出现的时候,我就答应你
第45章 彩虹 秋天的南雾不太容易看得见彩虹,但好在也不算很难。 陆濯笑着回了:[好] 江序则第一次经历了因为过于兴奋而一晚上都睡不着觉,索性直接从床上爬起,开始了第三幅的创作。 “这幅画叫做什么名字?” 等到第二天,他带着那幅已经完成的《光》和这幅初具雏形的《追》到了顾家大宅,向沈老太太报道的时候。 沈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上下打量了半晌,才终于板着脸问出了这么一句。 江序上次被沈老太太训得有些服气,因此回答问题的时候略有些忐忑,但还是答得坦然流畅:“这幅画叫做《追》,画上的这种植物叫耶利哥玫瑰,又名风滚草,虽然是一种静物,但我想从这种静物里表达一种流动的状态,所以最后的场景还是选择了沙漠里的一朵耶利亚玫瑰。” “那你想表达什么呢?” “一种孤独又坚定的追求。” “孤独又坚定的追求。”沈老太太看向江序,像是不满质疑,“你这样的小孩,懂什么叫孤独又坚定的追求吗?” 江序指尖微蜷,答得不卑不亢:“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我见证过,我知道孤独又坚定的追求是什么,是不管环境如何,不管结局如何,哪怕已经被现实剥夺了98%的水分,他也依然要去寻找自己的水源,等待复活的那一天。” “那你觉得这个耶利哥玫瑰,和飞蛾有什么区别。” “飞蛾是卑微的自毁,耶利哥玫瑰是骄傲的共存,一个是无望,一个是希望。” 江序几乎是没有多想的就答出了这个笃定的答案。 他看着沈老太太,眼神沉静干净,并不像是胡编乱造,或者经历了什么苦难。 沈老太太才终于笑了,摘下老花镜,说:“不错,虽然才半个月,但看得出你确实成长了不少,这两幅画,做一个系列,很好,因为虽然都是表达的喜欢,但情绪截然相反,你也能抓住并理解别人的情绪了,不错,的确是个有天赋的小孩,回来继续练。” “真的?!太好了!沈老师!我爱死你了了!”江序说着一把就抱住了沈老太太,跟和自己姥姥一样撒起了娇。 哪儿还有半分刚才沉静笃定的样子。 沈老太太连忙佯装嫌弃道:“哎呀,够了够了,多大人了还撒娇,还说爱不爱的,害不害臊!” “不害臊,您是我的恩师!”江序从小就被他姥爷教的嘴甜,“所以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老师能不能通融一下。” 沈老太太呵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说。” “我们学校最近有一场运动会,因为可能是我在国内的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所以还是挺想参加的,就想等运动会结束,十月我再回来集训,可以吗?” 江序说完,就期待地看向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嗔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还参加什么运动会,去吧去吧,最好拿个什么奖牌回来,别给我丢人。” “好嘞。”江序说完背着书包就准备回家,走到画室门口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什么,折返回来,问,“沈老师,你们家是不是有个赛车场啊?” 沈老太太皱了下眉:“是有个,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我听朋友说,最近有个顾大少天天召集人在那儿赛车什么的,担心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行为,就好奇问一句,既然是您家的,那肯定就没事了。沈老师再见。” 江序说完,就飞快溜之大吉。 而他身后果然传来了一声震怒:“把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给我叫过来!” · 江序替陆濯间接地报复了一下赛车场上那两个混球的事,自然没给陆濯说。 只是从他爸那儿听说了顾家大少触了沈老太的霉头连带着赛车场也要停业整顿两个月的事后,周一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哟,序哥,这是有喜事啊。” 徐一涛一眼就看出江序的状态不对。 整个人春风拂面,喜气洋洋,还戴了一定贼酷的棒球帽,和上个星期那个气冲冲的炸毛小狗,完全不是一个品种。 加上一整个周末,他们都没收到陆濯和江序的消息。 徐一涛一下就凑过来,坐到陆濯的座位上,对着江序挤眉弄眼道:“那个,你俩,那天,酒后,是不是……” “乱了个性?” “啊!对!”徐一涛一拍桌子,“就是有没有乱了个性!” 然而等他兴致勃勃地拍完,才突然发现不对。 这声音也不像江序的,而且怎么是从后面传来的,还凉飕飕的。 徐一涛不解回头,然后顿住。 陆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正一手勾着书包带子,一手拿着瓶巧克力牛奶和一袋早餐,正垂眸看他,说得平静:“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但建议离我同桌远一点。” 徐一涛这才发现,他刚才为了保持消息的严密性,整个人已经快完全趴到江序边上了,但绝对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 行,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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