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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驶的李直回头对闻持疏说：“先生，越少生日当天将所有茶歇捐献给了附近的一家福利院。” 闻持疏从这句话得到两个信息：第一，闻越生日当天没有任何朋友捧场；第二，闻越已经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了。 “好，去福利院。” 在闻持疏的设想里，他们一家三口应该会在松竹环绕的深山老林泡温泉，或者包下整片海滩给闻越放烟花。之前他工作太忙，根本抽不出精力陪孩子，海边那晚被林浅呛声，闻持疏罕见地反省了对闻越的教育。 他为闻越提供了优渥的物质生活，仅此而已。有关闻越的成长，他听李直和陆鸣汇报，找最好的规划师和家教，用金钱堆积成闻越的出类拔萃，知事，懂礼，聪明。 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应该正值青春，莽撞又活泼吗？ 闻持疏拿纸巾擦掉口红，摘取身上所有配饰，让车队停在两条街之外的位置。闻越好不容易出门放风，兴奋得晕头转向，眼睛亮亮的。 “爸爸，我和院长已经认识了。她说欢迎我随时去玩，我可以教那些小孩子做饼干。” “你会做饼干？”闻持疏了然，“林……老师教你的。” “对啊，林老师手可巧了！”闻越喋喋不休，“可惜妈妈不让我去学画画，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不会一直等我吧？” Alpha正要回答，车外传来卡车鸣笛音。一个Omega走过车窗，指挥司机卸货：“麻烦将这些蛋糕搬到屋子里去，谢谢。” 闻越听到熟悉的声音，推开车门激动大喊：“林老师！” 闻持疏额角猛跳。 林浅多日没见到闻越，喜出望外：“闻越！你怎么……” 闻越上次也在这里碰到了林浅：“这几周被妈妈关在家里补课，你是不是在等我？” “芝士海盐蛋糕，天天给你留着。”林浅忍不住拍他的肩，“怎么有空来这里啦，做社工？今天我来教孩子们做蛋糕，你可以当我的小助手。” “好啊好啊！” “砰！” 就在这时，车门再度拉开，本该卸妆的Alpha迅速打扮得珠光宝气，闪亮登场。闻持疏身披鸦黑色大衣，皮鞋锃亮，镜框与耳环间缀了一根细长的金链，桃花眼精准无误瞄准Omega。 林浅：“……” 闻持疏戴上手表，看着林浅笑容凝固，触电般收回手，心底有些不舒服。 他怕什么？ “爸爸，林老师也在。”闻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成为了风暴中心，傻乎乎地说，“真巧啊。” 两位成年人内心已经走过十万八千里，眼神激烈交锋，半是探究，半是推拉。他们已然决裂，可要当着闻越的面扯皮拉筋，未免太不合适。 在这件事上，林浅与闻持疏达成了惊人的默契。 “哈哈……”最终林浅举旗投降，“的确很巧。” 偌大的茶港，偏偏能遇见父子俩。 “是很巧。”闻持疏对林浅点头，“你来给孩子们上课？” Omega脚尖点地：“教他们烘焙，手工和画画也教。” “既然如此，我们和林老师一起好了。”闻越拍板，“反正院长肯定热烈欢迎……哎，院长阿姨！” 一位中年妇女走出福利院大门，认出闻越，惊喜地说：“闻越，带爸爸妈妈来了呀？” 林浅没站稳，身型晃了下：“啊？” 见鬼，这下更解释不清楚了。 闻越发现误会，连忙解释：“阿姨，您认错了，这位是我爸爸，我们在门口偶然碰见林老师的。” 院长捂嘴震惊：“哎哟林老师，真是不好意思，瞧我这记性！单看还不觉得，林老师和闻越站在一起怎么有点像。” “哈哈哈。”林浅不知道该为谁尴尬，“阿姨好会开玩笑。” “所有人都说我和爸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闻越对林浅吐舌头，“Alpha的基因太强大。” 院长向林浅道歉，林浅连声说没关系。闻持疏双手抱臂，视线在闻越和林浅之间跳转。 Omega骨相很好，只是面容因憔悴而显得无精打采，显不出原本的清秀眉目。从闻持疏的角度看，闻越薄唇微扬，竟然与身旁的林浅…… 有几分相像。 作者有话说： 越越宝贝：这个家没我不行
第12章 【不对称耳环】 “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院长阿姨与闻越走在前头，不时往偷瞄身后两人。Alpha服装诡异华丽，闲庭信步如开屏孔雀，像是要与Omega比美——虽然Omega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专心踩大理石砖。 闻越胡说八道：“演员。” “这样啊。”院长阿姨小声说，“这年头，化妆的男人不多了。他演过什么电影啊？” “糊咖啦。”闻越憋笑，“专门跑龙套。” 两人的谈话被林浅听得一清二楚，少年古灵精怪的语气令他忍俊不禁。 “这么好笑？” 闻越与院长拐弯进入大厅，闻持疏瞥了林浅两眼。 “咳……”林浅正色道，“我以为他很怕你呢。” “通常情况是这样的。”闻持疏耸肩，“可能是我平时很少在家，他觉得不亲近。” “那你今天怎么有空？” “专门陪他玩。”闻持疏仿佛无意，“有人教训我做父亲不负责任。” 林浅反应过来闻持疏在揶揄他，窘迫地加快步伐：“好爸爸，不会缺席孩子的生日……” “我尽量。”闻持疏两三步追上，赶在林浅之前推开门。 “哇——” 不远处传来孩子们的雀跃欢呼，闻越已经到了活动室，带着林浅做好的蛋糕陪他们玩游戏。闻持疏自然不可能在那种地方露脸，屈尊陪林浅去后厨烤饼干。 没了孩子和外人，闻持疏还会装绅士吗？林浅颓废地想，他对自己那样失望，连共处一室都会觉得恶心吧？ “站在那里发呆干什么？”闻持疏单脚踩着门框，身高差轻易抹平了地形鸿沟，他仍旧俯视林浅，“你不是要做饼干么？” “……啊？”林浅措手不及，“你帮我？” 闻持疏对林浅展示他手上的珠宝：“恐怕有点困难，我就当个忠实观众好了。” 林浅语塞：“你要看着我做？” 被倾心之人注视，与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在他目光的描摹下烘焙甜品…… 林浅脸颊发热，闻持疏不知道他的态度会让自己误会吗？ 还是说，他是故意的？ 闻持疏见林浅发呆，迈上台阶，皮鞋对白鞋步步紧逼。 “你不想我在场，我可以回去。”闻持疏停在离林浅三十公分的位置，“那就要麻烦你告诉闻越，我先走……” “别走！”林浅不想闻越失望，着急上钩，“你答应要陪他玩啊。” 闻持疏似乎打了个哈欠，抬手掩盖嘴唇：“嗯。” 口红印染了他的手背，林浅被那道鲜艳的纹路吸引视线，看了一会才意识到失礼，心跳脸热。 “好看。” 半响过后，林浅悄声感叹，语气羡慕。 “什么？”闻持疏从琳琅满目的珠宝里选中最大的钻石，“戒指？” “是你自己设计的吧？和陆鸣哥的婚戒。” “不是。” 正往软化黄油里加入白糖的林浅疑惑抬头：“啊？” 闻持疏语气玩味：“是我设计的，但不是婚戒。” 林浅回想陆鸣无名指的戒指，愚钝开窍。Beta和Alpha的戒指款式，好像真的不成对。 “还在康加奈尔的时候……算了，你肯定不记得。” “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闻持疏手指勾着头发，“做你舞伴，当你模特，还是——” “去拍卖行。” “去拍卖行。”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 林浅舌尖抵着上颚，欲盖弥彰地滑了几圈，仿佛刚刚说出答案的不是他：“我以为你会继续做珠宝设计……” 闻持疏的眼神像是忽明忽暗的烛火：“为什么？” 林浅感到迷茫：“因为你很有天赋。” 被媒体誉为“兼具理性审美与感性叙事”的鬼才设计师，在顶级国际赛事中一鸣惊人不过弱冠之年。无数拍卖行蜂拥而至，不惜豪掷重金也要争抢闻持疏的处女套作，最终闻持疏挂牌卖掉了其中的耳环。 林浅在台下见证了这一伟大时刻，因为闻持疏很早便将邀请函亲手交给了他。他偷看身侧年轻俊美的Alpha，忽然觉得价值连城的珠宝也不过如此。 “怎么了？”闻持疏轻轻侧头，“你喜欢那对耳环？” “不对称设计很好看。”林浅呆呆地说，“其他的也都要卖吗？” “不卖了。”闻持疏用一种闲散平静的语气说，“留给以后……会用得上。” 林浅被周遭雷鸣般的掌声震得头晕目眩，当有Alpha经过林浅席位时，闻持疏会将手臂搭在Omega身后，无声圈出一个领地范围。空气中浮动着地中海盐与黑胡椒水的味道，林浅离闻持疏越来越近，躲避在令他安心的木质香气里。 “其实耳环也不想卖的。”灯光暗下后，闻持疏忽然贴着林浅的耳朵说，“但是哥哥最近不给我零花钱，我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出来挣外快。” 被Alpha呼吸熨烫的侧脸又酥又麻，林浅对闻持疏眨眼：“……啊？” 一种天然的，湿润的，勾人心魄的清纯。 闻持疏喉结微动：“我要把你的画，全部买下来。” 刹那间，拍卖所穹顶的水晶灯尽数亮起，散场音乐缓缓而至。闻持疏带着林浅穿越人山人海，奔向康加奈尔的凉爽晚风。 “买我的画？”林浅觉得多此一举，“你想要，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呀……难道我还不给你吗？” 闻持疏将跑车钥匙从右手扔到左手：“我不想占你便宜。” “这怎么能叫占便宜？”林浅慢吞吞跟他走，“你去画廊，钱都给中间商赚了。” “钱又不重要。”闻持疏爽朗地笑，“我想你的名字被画廊记住，被第一区知晓，被全世界的收藏家众星捧月。以后人人都买你的画，人人都知道，你第一次展览的作品全是被我买走的。” 林浅脸红得像番茄，闻持疏对他伸手：“现在去画廊还来得及，愿意吗？” “……嗯。”Omega牵住Alpha，“那些画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 闻持疏握紧他的手：“画？好吧，你真的很迟钝——” 那是林浅眼中闻持疏最耀眼的时刻，横空出道，意气风发。他怎么也想不到闻持疏会放弃这份热爱的事业，变成如今沉默寡言的黑心资本家。 如果非要寻些照旧的踪迹，大概是闻持疏关于不对称设计的执着：从前是耳环，如今是戒指。 打鸡蛋的动作变快，林浅熟练分开蛋黄与蛋清，将蛋黄与香草精和面粉一起加入黄油，得到面糊装进裱花袋。闻持疏静静观赏林浅挤出一个个不规则圆形，举起烤盘送入预热好的烤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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