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别……别把我绑起来……怀金,我听你的…我不会…我……”白银嘴里叨叨不休,他突然捧起李怀玉的脸。 “我什么都做…怀金,你别绑我!别……” 眼看着要亲吻下去。李怀玉赶紧把脸躲开。 “要是真听我的话,现在就去床上躺着,可以吗?” 白银现在的状态也诡异得很,行为举止简直宛如幼童一般。可与其说他发了疯,不如说更像是某个地方忽然崩坏似的。 他一边哄着,一边把他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又坐下,让白银靠在怀里。 韩秋如放下药箱,开始拿出了针头和一些瓶瓶罐罐。“我最多只能给他打一针,让他神志稍微清醒一些,可剩下的要靠他自己控制。否则的话,他后续可能会病态地痴迷这种信息素紊乱的感觉……说得好理解一点就是,在那些信息素紊乱后染上了性瘾人的眼里,就跟抽了大烟的状态是一样的。没有食欲,也不想睡觉,脑袋里只剩下想要不停地找人交合的本能了。” 听了这话,李怀玉却吞了口口水。 “除了……其他…什么都不想做?” 韩秋如停止了消毒的动作,她目光如炬地瞪着李怀玉。 “你在想什么呢?要不然我也给你来一针,让你下半辈子都一直硬着走路?”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李怀玉觉得自己跟这个女人的交流起来,仿佛有着几个世纪那么长的距离感。 “那你敢保证你刚刚不是那么想的吗?” 韩秋如摇摇头,她一手绷紧白银的皮肤,对着雪青色的血管,动作麻利地扎了进去。白银很害怕那根针管,被扎进去的时候,他微弱地叫了一声,抓着李怀玉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很痛吗?” 怀玉打过针,不过是打在胳膊上的。他知道这种痛不过跟被虫子咬了一口似的。 “痛。”白银却闭着眼睛,眼泪也流了下来点点头。“这里也痛。” 他松开了抓着怀玉的手,揉紧了遮住大腿的布料。 怀玉的心揪了起来。 哥哥到底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又为什么…… 拔出针头的时候,李怀玉一瞬间看见了针眼处冒出的血。不知为何,他舔了舔嘴唇。 韩医生轻手轻脚地往回套着用过针帽,又把它扔进一个单独的盒子里。“……他这个状态,绝对不是第一次犯了。是不是以前就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了?” “啊?有、有吗?” “医生在问你话呢,你怎么还反问起我来了?” “我不知道啊……” 韩秋如伤脑筋般扶住了额头。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关注过他。” “我见他平时能吃能睡能笑的,精神也……” 怀玉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怎么样才叫关注呢?什么程度才算是关注呢?哥哥又有好好关注过他吗? 可下一秒,他忽然哽住了。 李怀玉一时间满脑子都是白银那天用花瓶砸人的场景,而更早之前……或许哥哥知道些什么。 不是简单的砸人,他是真的想要那个人去死。 “你还非得旁人提醒,才能想起来对吧?” 韩秋如背起药箱,语气已是极其不友好。怀玉垂下头,白银在他怀里,注射完之后,他逐渐双眼朦胧,沉沉睡去。怀玉默默地感受着那份靠在自己胸口的重量。 “这针剂只能帮他缓和状态,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联络我。不过,我之前也对他说过,临时标记是没什么用的,需要的是终生的伴侣安抚。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韩秋如顿了顿。 “你们兄弟俩跟白银的事,这白花坊里头早就尽人皆知了。这也没什么。可你们要是真的为了他好,就不要尸位素餐,只吃饭不做事,否则,反而更害了他一辈子。”
第46章 【还魂】 小江见了李怀玉从外头回来,还沾了一身的沉郁,两眼如深潭一般见不着底,也反不出一丝亮光。 他连忙把手里正翻着的闲书收到身后,立刻迎了上去。 “您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我哥人呢?”李怀玉左顾右盼,不停地寻找着。“还没起吗?” “……噢,已经起来了,他在书房。三爷,您这是……” 从他一踏进门,小江就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又立刻下意识地挡在李怀玉跟前。 “三爷!您有什么事,先冷静一点。” “别拦我,走开。” 怀玉却冷着脸,不耐烦地将少年推倒在地,闯进半掩着门的书房。而从走廊就听得见,那屋子里用留声机放着欢悦的歌声。 他一脚踢开门,看见哥哥李怀金背对着自己,弄起那悬挂在窗口的鸟笼里的鹦鹉。 李怀金闻声,扭头把他从头到脚衡量了一番。又冲他笑道:“哟,这不是咱家三少爷吗?怎么知道回来?我还你会一辈子留在那温柔乡里头,不会……” 他这回还没嘴贱完,脸上忽然结结实实挨了冲过来的一拳头。被打得眼冒金星。接着,打了他一拳的怀玉就跟着立刻跪在了他的面前。 李怀金鼻子作痒,摸了把自己的脸,鼻血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可他被怒冲冲的弟弟,非但不生气,还依旧能笑得出来。 “小时候是我揍你,这终于有一天能骑到你哥头上来了是吧?你本事真不小。” “哥!”李怀玉喊了一声,这揍了自己哥哥一拳之后,却立刻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我怎么了?” “你,你把白银……” 他没继续说下去,不敢乱猜什么细节,可白银受的磨难是真的。李怀金见他如此,便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冷漠地俯视着弟弟。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这么对白银?” “你猜猜看?他那副样子,除了犯了贱,还能有什么理由?” 怀玉顿了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哥,他那天来接我们,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可他那是为了我俩呀!你不能…你不能这么欺辱他!” 李怀玉简直无语凝噎。他以前觉得哥哥很是通情达理的,但从一开始,对着白银,他都觉得自己这个兄长简直宛如流氓。 “哥,你…你去看他一眼行吗?” “不看。” “白银他喊了一晚上你名字。” “那是因为他恨着我呢,我一过去,他那双手就得掐在我这脖子上。” 李怀金好像眼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一个生人一般。说罢,又背对过他,继续逗弄起鸟来。李怀玉忍着再次揍眼前这个对自己有一半养育之恩的兄长的冲动,他干脆不再继续跪了,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没恨过你,就是想你去看他一眼……” “你老问来问去的烦不烦?我都说了不看了,他愿意喊我就喊呗,反正我又听不见。” 怀玉头一次被哥哥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对着李怀金漠然的背影,几乎咬牙切齿地点头道。 “……好,那行,哥,你以后就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去吧。” “怀玉!” 见他恨恨地丢下一句话,就要出门离开。李怀金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喊了一声,他脸上收起先前那副懒散的模样。 “你如今也二十多岁了,你想娶谁,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我都不会再拦你什么。” 李怀玉回头,冲他哼笑了一声。“哥,你是想我来好好谢你吗?” “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他垂下两条胳膊,气叹得没可奈何。 “怀玉,我也好,你也罢。跟我们这种人在一块,银……白银他跟着你我这样的人,只怕会跟着一起吃苦。” “他吃什么苦?我见他跟我在一块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 “他因为你,因为我,又心惊胆战了多少回了?你在队里做军人,身家性命都不是自己的了,你又能给他保证什么呢?” 见弟弟还是那副没有明白的样子,李怀玉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但你若真的喜欢……喜欢他,我当哥哥的,自然不会跟你抢什么。我只是想你,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我不会后悔的。” 李怀玉过了好久,这才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我肯定不会后悔的。” 于是等李怀金再次见弟弟和那白银,已经是连春天都快要被逼走的时候了。他带着小江,两人离开了早茶店,被头顶的太阳晒得两眼发昏。 小江叹道:“二爷,这许老板怎么总喜欢早上喊人出来谈生意啊?” “还能怎么着?家里头有人死都不肯让他晚上出门呗。不过等他先搬去那香港,倒是没人能管得着他了。” “嗯,可惜,咱们搬不走呢。以后也不会出来吃这扬州早茶了吧?” 李怀金笑着伸手轻轻拍了下他脑袋。“你就是馋那翡翠烧卖,想吃的时候跟我一声说不就好了吗?” “要是三爷也在就更好了。” 这话,令李怀金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滞。自从那天大吵一次之后,这七八个星期以来,李怀玉连家门都没踏进来过。就算回家,他也只会去对门,看都不看他这个哥哥一眼。 “二爷……” “又咋了?” 江夜踌躇了一整天了,想来最后还是趁着此刻氛围好,便把憋在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我昨天…听门口那婶子说,白少爷已经把这宅子卖了,可能这几日就要搬走了。” 李怀金沉默了片刻。“……卖了?” 小江立刻点点头。“嗯,说是卖了要回老家。” “不是……他走了,那怀玉呢?怀玉还在……” “三少爷好像决心辞职,跟他一起走。” 李怀金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他人还在大街上,立刻勃然大怒。“那臭小子!我把他送进队里,他怎么能说辞就辞?!这辞职是他随随便便就能辞掉的吗?” “二爷……” “不行,那臭小子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 小江这回知道,自己的确不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可他若是真的不说,李怀玉就会跟着白银走了。这几周来,他看见二爷在家里头,虽是跟往常一样对人笑着,可没人的时候,他就会坐在那张原本打算定成的婚床上,摸着床单绣着的花发呆。 两人从离开早茶店那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李怀金脸都气红了。不停地拨着人群,想要赶紧回家。就算李怀玉此刻是决然不会在的……他也要找那白银对峙去。 ……同样,他也是得有快两个月没见到白银了。 他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也确实没有脸去见白银的。于是这些天来,他尽量掐着早上的点出门,目的就是为了不和白银打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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