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幸跟着老师去过一次他给朋友设计的房子,在长岛。” “在每个作品里他都藏了一个相同的秘密等待主人发现。” 耳后传来霍斯恒的疑问,“什么秘密?” 那法国人当时着急忙慌赶着和家人们度假去了,走之前可什么都没说。 谢一粟站定后回过头,他今日仍穿着白色,隐匿在绿植中分外鲜明。此刻就站在为他所造的花园中,好像这房子才添了点人气。 “为什么会找艾维托?”谢一粟轻声问道。 霍斯恒露出早已预料的表情,想必又是周崇一时嘴快。他丝毫不显慌张,“为什么不可以?” 见谢一粟一脸拷问的架势,僵持之下他想今天该是敷衍不下去的,才笑笑说:“好吧,我翻了你的脸书,谢一粟你真能写,几乎翻了我一个晚上。” 他的预感是对的,但是听见回答他既震惊又尴尬。从SVA毕业后他的脸书就不再更新了,上面写满了他的废话: 食堂新出的菜式、专业老师的八块腹肌、令他想死的期末作业。 而这些废话竟然被一个人从头翻到尾!他属实记不清还写了什么,现下真巴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而22岁无意中写下的那句———做梦都想让艾维托给我设计Wedding House。 一句玩笑话,却在今天成了真。 谢一粟若有所思,却不知怎么开口,要怎么询问才显得没那么自作多情? 霍斯恒像是看出他心里的迟疑,在花园中边走边解释道:“父亲知道我的性向后就让我要找个人定下来,霍希,也就是我大哥,特别上心这件事,几乎是天天给我递照片。” 他自一堆照片中见到了久违的一张脸,脑海中那些莫名的记忆又生动了起来。 “有天晚上我翻你的脸书看到那句话,想着也许可以先把这件事情完成,毕竟我好像也没有时间谈恋爱,见面的时候总要有些诚意。”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你这房子不是白造了?” 说出口谢一粟又后悔,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弄得像求婚一样。 还好面前的人没有立刻单膝下跪,他只是自作主张地送了一个实在令人心动的礼物,只不过如果接受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犹豫再三,以至于那个重复了第二遍的问题是如此简单,可是谢一粟迟迟没有回答。 “喜欢吗?”他再次问道。 是一天中最美好的黄昏,此刻落日正好,像是为了弥补谢一粟第一次约会迟到的遗憾。 花园尽头的墙面上,透过窗后分毫不差地映射着一小片彩虹。那是毫不起眼的角落,任何人经过也许都不会为这一小片彩虹停留驻足。 “First Blessing” 谢一粟抬手指向它,向身旁的人解释道:“这就是艾维托的秘密,是他送给每个主人的第一声祝福。” 他才望向身旁的人认真回答道:“谢谢,我很喜欢。” 晚餐的酒是从霍家的酒庄带来的,今天霍斯恒总算陪他喝了一点。 聊起他长大的小镇,那里有数不尽的柠檬树,搬去布里斯班后每每看到柠檬他就会想到那里。 “下周想带你去见一下我的母亲,她为人很随和,不必紧张。” 谢一粟已经习惯同他这样相处,他甚至不用点头表达任何肯定的意见。 估计摇头也是没用的。 老赵开车回去的路上,霍斯恒自后座拿出一个盒子,谢一粟打开后是一对钻石耳钉。 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爱送东西,要不下次他也回个礼?免得总拿人手短怪不好意思的。只不过他又没有耳洞,有钱人送东西前怎么也不问问? 他今晚没有回谢家,谢一粟踏进工作室的时候,蒋舟和小辉在吃宵夜,“马上嫁入豪门的人还知道回来?” 这话满是怨气,谢一粟随手把手里的盒子扔给蒋舟。蒋舟打开一看,“嚯,大手笔,这切割这色泽!” 小辉十足的八卦精,在旁叽叽喳喳地问老板到底什么时候办世纪婚礼? 谢一粟听到这儿笑出声,“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世纪婚礼?谁告诉你的?” 小辉扯着嗓子说圈子里都传遍了!谢一粟被他吵得头疼只得答应了他世纪婚礼准有他的位子后,小辉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深夜里他坐在蒋舟身边选片子,每次见过霍斯恒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悬得慌压根儿睡不着,但嘴里又哼着歌看上去像是心情不错。 蒋舟一边滚着鼠标一边说:“挺好,早该往前走了,浪费那么多年总在原地打转算怎么回事儿?及时止损,该断则断。” 谢一粟知道他什么意思,只不过该断则断用在他和杨峥身上并不恰当。 “什么都没有过,怎么断?下刀的地方都摸不着。”他轻飘飘地回。 蒋舟瞅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那他每年飞来SVA看你?嘿,怎么没人眼巴巴地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看我呢?” 谢一粟辩不过他,起身拍拍他的肩,“你早点回去,都是知名摄影师了半夜还在这儿赶工,说出去别人以为我剥削你呢。” 这是在堵他的嘴,蒋舟知道但是嘴上偏不停,他怕关键时刻谢一粟又要犯糊涂。 “我告诉你,杨峥就是一懦夫,懂吗?咱这只小凤凰可要飞上枝头变大凤凰了,你且让他后悔去!” 作者有话说: 你老公让你打耳洞的意思 下一章去看妈妈 好想快进到甜蜜蜜啊
第8章 【岳玲】 盘山公路绕至山顶才到了疗养院,霍斯恒进去前向他介绍母亲,“她叫岳玲,不喜欢别人叫她阿姨,所以你可以直接叫名字,她听到会很高兴。” 进去后岳玲并不在房间,看护人员带着她去了庭院。 “我去叫她,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今天要陪霍斯恒来云山疗养院这件事,前几天回家时他并没有告诉父亲和大哥。 这几周里,谢俊杰时常打听他和霍斯恒的交往情况,而谢一粟从别人口中得知,谢俊杰最近和霍希走得极近。 他虽不在生意场上混,也看得出霍希和霍斯恒之间并不是那么简单。 何况上次老赵无心说起的几句话,让他对着霍家其他人有了丝戒备。 霍斯恒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谢一粟正望着窗外发呆。回头的瞬间,轮椅上那个女人让他想起了母亲樊芸。 樊芸又好几个月没有回滨城了。 不知道下一次他和母亲见面,会不会是在他和霍斯恒的婚礼上? 他才回过神,起身对轮椅上的人打招呼。 “你好,岳玲,我是谢一粟。” 直呼名字也是樊芸的习惯,他早就习以为常,故并没有多作扭捏姿态叫上一声“阿姨”。 轮椅上的人笑得开心,回头说道:“我好喜欢他!” 谢一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称赞,倒有些不好意思。 岳玲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道:“斯恒说今天要带一个很重要的人来见我,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是一个白色郁金香点缀的月桂花环。 看来霍斯恒喜欢送礼物的习惯遗传自他的母亲。 谢一粟俯身接过后直接戴在了头上,“好看吗?” 他问的是岳玲,没想到霍斯恒倒是抢先回了一句,“很好看。” 岳玲捂着嘴偷笑,她有着小麦色的肌肤和清澈的眼神,颧骨和鼻梁上是星星点点棕色的雀斑。 如果忽视她下半身失去的那两条腿,谢一粟会觉得她应该出现在全世界任何的海边,而不是被困在这里。 窗台上有一大束鲜花,霍斯恒走近后问道:“爸爸来过了?” 岳玲点头,“他接了个电话又走了,刚刚陪我去院子里折郁金香的时候,折断了好几只。我总觉得他是怕我找他麻烦趁机逃跑了。” 她说着疗养院内最近发生的事情,霍斯恒边听边把她抱去沙发,紧接着她示意谢一粟坐到她身边去。 “你的名字好可爱,一粒米,你妈妈肯定特别爱你。” 她说话总透着股天真之感。谢一粟告诉她,他的母亲也是摄影师。 他打开手机给她看樊芸上次发来的照片,是两只马赛马拉的小狮子。 樊芸在午夜给他留言:“像小时候的米米和阿杰。” 她只和谢一粟有联系,因为她走的时候,谢一粟还小,仍然处在渴望母亲爱的年纪,那渴望远远大过于怨恨。 他们离婚后,如果樊芸不出国,她会每周和谢一粟通话,带他去公园写生。 可是当时谢俊杰已不再懵懂,樊芸收拾行李那天他执意要跟她走,而樊芸没有回头。 以至于等到她再想弥补的时候,为时已晚。 岳玲看着她的足迹是那么有生命力,语气带着一丝失落,“如果我的腿还在,我一定要跟着你妈妈去看看。” 她像一个小孩一样泄气。 谢一粟安慰她,“等我母亲回滨城,我带她来见你。她一定会很喜欢你,岳玲。” 樊芸喜欢任何鲜活的事与人,反之,就如同她那一潭死水的婚姻一样,她不会为它作一秒停留。 “斯恒不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恋爱的,他是小气鬼。” 聊到这儿谢一粟也卡了壳,他和霍斯恒满打满算今天见了第三次…… “其实我们没见过几次。” 他实在不忍心对着这双瞳孔撒谎,没想到岳玲反倒握着他的手,“别担心,如果来之前会预警,那就不是爱情了。” 听到这句话他为之一愣,霍斯恒当时正在窗边摆弄着花,转头看他。 对视后他好像没来由的心跳漏跳了几拍,连忙移开了目光。 岳玲很会讲故事,在她的叙述中,他仿佛也去到了那个小岛。 她和霍震风相识于卡普里岛,在旅游旺季出来赚生活费的少女认识了一个来这里度假的绅士。 他夸赞她头上的花环,在海边买了三杯她的柠檬汽水,尽管他从不喝苏打水,只是想看到她的笑容并且说一句谢谢。 霍震风请她做向导,延长了本来只有半个月的假期,在那附近逗留了一个月。 那是他生命中无法忘怀的三十天,他不知道那些情愫是因为那个笑起来牙齿洁白的岳玲还是因为卡普里岛的美景。 三年后他再次到达那里,很幸运的是,那个兜售柠檬汽水的女孩还是满怀热情地伫立在海岸边,只不过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小男孩。 他没有浅棕色的皮肤,霍震风的血铸就了他。 这是身为父亲一眼就可以断定的事情。 “起初我们搬去了布里斯班,好吧,看在它的晴天,其实也可以原谅。” 事故发生后他们又搬到了滨城,回到了霍震风身边,岳玲才知道迟来的真相。 滨城只有阴郁的海,连绵不断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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