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靳时雨被铺天盖地的热气扑了一脸,空调开得太高,熏得人头有些晕,他上前两步,在谢臻身边静悄悄地坐下。谢臻枕在围巾和手臂上,一张脸被烘得很红,眉毛还微微蹙着。 靳时雨伸出手,替他拨开窝在卫衣里的头发,又松动了下围巾,将被捂得结结实实的脖颈露出来透透风。做完这一整套动作,靳时雨才又拉近了点儿和谢臻的距离,他轻轻嗅了嗅谢臻,这人身上只有一股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气味,混着受热膨胀的暖空气因子在这片空间里来回飘荡。 “谢臻。”靳时雨用食指戳了戳谢臻右边脸颊上垂着分布的两颗小痣,轻声叫了叫他。谢臻被戳了几下脸,眉毛下意识地皱起来,挣扎着睁开眼睛,瞧着闯入眼帘的靳时雨,不带半点意外神色,用刚睡醒后干哑的喉咙问道:“会开完了?” 谢臻这才发现声音被这暖空调烘得太干,话音一落,便又往嘴里灌了两口冷茶。 靳时雨冲他点了点头,主动伸手把谢臻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随意又平静地问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要过来?” “一直待在家里很无聊,就来了,来接你下班。”谢臻笑笑。 靳时雨盯着他干涩的嘴唇出神,炯炯的目光停留了片刻,摁着谢臻的后脑蜻蜓点水地亲了两下,说道:“好,走吧,回家。” 靳时雨站起身来,顺手替谢臻拿过外套挂在臂弯之间,他牵着谢臻往门口走,倒也不顾外面好几双八卦的眼睛,等把谢臻带到靠近门口位置,才又替他把围巾围上,将衣服递给他。 “我换个衣服,拿车钥匙,等我两分钟。”靳时雨话音一落,便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去了。公共办公区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唏嘘,谢臻没怎么认真听,却清楚地听到了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乔乐乔警官感慨:“要是小梅在,估计眼泪水能飚到外面那条河里去。” “太夸张了吧?” “夸张手法你懂个屁……这是手法,懂吗?手法?只是为了表达此情此景的震撼你懂个毛……” 嘈杂又喧闹的声音,惹得谢臻不免多看了他们两眼,一群相当具备年轻生命力的人,互损、打打闹闹,不由自主让谢臻有些幻视到过去自己在这里的场景,还有以前在警校的日子。谢臻扯了个笑容出来,正好被过来的靳时雨捕捉到。 靳时雨给了那群人两个眼神,立刻就安静了,他走上前来下意识问道:“笑什么?” “没笑什么,小梅是谁?”谢臻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却见靳时雨连眼皮都没抬起,反应不快不慢:“之前的同事,后来调岗走了。” “你和她……”谢臻跟着靳时雨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要问点别的,才出口三个字,便被身后格外响彻的声音堵回去了。 “哥!慢走啊!靳哥也拜拜!” “是啊!哥!明天还会请我们吃饭团不?” 谢臻脸上挂上淡淡的笑,探头出去:“一定。” 刚出警局没几步,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紧紧蹙着眉毛的靳时雨,一副难以理解又苦大仇深的模样,他不解且疑惑地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哥?” “不正常吗?他们也叫你哥。”谢臻拍了拍他。 靳时雨眉毛蹙得更紧:“没有叫我哥,叫我的时候是带着姓的。” 谢臻有些哑然失笑,弯着眉眼问他:“你连这个也要计较?” “不是计较,只是觉得从他们嘴里叫出来,听着有些怪。”靳时雨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眉毛却松开了,看上去平和许多,仿佛一只莫名炸了毛的小狗瞬间被顺了毛。 谢臻故意逗他:“我听着倒还行,比某人的顺耳一点,毕竟某人一这么叫我,说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靳时雨沉默了下,默不作声地打开车门,看着谢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那我以后不叫了。”靳时雨神色淡淡,斜着瞥了他一眼。 “不可以呢,小谢,哥哥还是要叫的。”谢臻笑眯眯的,脸上被熏出来的绯红还没有完全褪去。靳时雨轻轻扫视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似是格外随意地沉声道:“哥哥。” 与此同时,正好车子在靳时雨手中被驾驶着,猛地窜了出去。 谢臻被这力度猛带了下,不由自主地一愣。他这两个字念得有些意味不明,慢吞吞的、尾调上扬,像是一把小钩子。谢臻对视上靳时雨略带着点笑意的眼睛,听着他闷声笑了笑,胸腔震动,低声喃喃了一句:“更红了。” “脸。”他又补充道。
第71章 易感期 71 为了不打扰靳时雨的工作,陈医生给靳时雨例行检查的时间调整到了晚上。谢臻想着靳时雨回家一趟太麻烦,便又一次轻车熟路地蹭了几个帮忙守着楼下的警员的车,准备晚上的时候跟着靳时雨一道去。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谢臻是问好了靳时雨的下班时间才去的,等到警局门口下了车,靳时雨刚好从警局出来。 谢臻在门口等人,脚下是一滩已经化了的雪,他咬着烟,没点火,旁边还站着两个警员,估计是他们给递的。谢臻最近抽烟抽得少,主要原因是之前医生不让靳时雨抽,他以身作则,靳时雨就跟着他抽得少,家里也没有存着什么烟,每次靳时雨想要下楼买一盒的时候,谢臻就说不准去。 他洞悉人的本领很强,哪怕靳时雨没直说自己要去买烟,准备出个门,都能被身后的谢臻悠悠点破,说是不准买烟。于是靳时雨只能充当做本来就没想买的样子,去楼下买点调料上来,以至于不知不觉靳时雨已经买了三包盐了。 靳时雨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两个警员的肩,淡淡道:“最近辛苦了,我让家伟带着你们去聚个餐,就等你们了,快去吧。” 等两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笑着说了再见,谢臻才挑起眉毛看了看他,他唇边咬着烟,要笑不笑,细长的烟摇摇欲坠。靳时雨伸出两指夹走,对着他说:“不想抽的话,下次可以直接拒绝。” “我倒还好,抽了就抽了,只是怕你闻出来,给你名正言顺的理由去买。” 靳时雨静静看着他说道:“我已经好了,抽烟也没关系。” “你说没用,检查了才有用。你请过假了吗?易感期的假。”谢臻见靳时雨围巾没有围好,便伸出手替靳时雨整理好那条黑色的羊毛围巾,团巴几下系紧。 靳时雨一脸顺从,睫毛垂着,点了点头:“等检查结果出来后交个证明就可以。” “走吧。”谢臻又摸了摸他的头,被摸的靳时雨一愣,将车钥匙递给他:“你开。” 谢臻一直开到陈医生给的地址,陪着靳时雨进去做检查。陈医生说是有之前一直负责给靳时雨做腺体检查的专家坐诊,对靳时雨的情况了解得比他多,这次系统的检查自然也不由他来做。解了突然换了医生的疑惑,谢臻突然反应过来,迟疑问道:“他之前都是被要求定期去做检查的?” “是啊,他的情况比较特殊,靳寒先生很关注这些,所以他每个月都必须来检查,以免出现什么问题可以及时解决。” 谢臻啊了一声,慢慢问道:“所以他每一次频繁地标记,自己都是知道检查结果的,也知道继续这样下去的后果。” 陈医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狐疑地点了点头,他拉长音嗯了两声,幽幽道:“也是因为他标记你太多次,靳寒先生才会把我调到他身边。” 谢臻:“……” 他还以为,那次易感期,靳时雨晕倒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原来,那么早之前,就有迹可循。谢臻微微蹙了蹙眉,问道:“那他是不是,易感期只能干熬过去?会不会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他本质上还是个各方面都非常正常的Alpha,易感期也是和普通Alpha一样的。只不过对于他来说,不能太频繁地使用信息素,他的腺体功能上有缺陷,没有办法及时再生,相对于正常人来说要更慢一些,神经也更加敏感一些,所以过度使用会让神经阵痛。他的体质,易感期会比其他人更难熬一点,先不提他的信息素攻击性很强,再加上易感期的时候信息素会紊乱很多,所以可能易感期会比一般Alpha更容易失控,要生熬过去肯定更难,但他的控制力很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谢臻眉毛蹙得更紧了,他抬眼问道:“能做吗?他现在。” 陈医生一副突然吃了瘪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卡了下壳,欲言又止很多遍,最后还是挂着满脸尴尬地说道:“当然可以,易感期有伴侣安抚效果还会更好,就是别标记太多次就好……” “可是靳时雨跟我说不行。”谢臻盯着陈医生,满脸的认真。陈医生被他这种直白的眼神,弄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沉吟片刻:“可能怕你受伤……嗯……不会有事的,他骗你的。” 谢臻哑了下,一瞬间无言,想了想又补充道:“上一次,他易感期的时候,做的有点过,是因为这个吗?” 对于这种类似床上咨询的环节,陈医生几乎抓狂得想要立刻就跑,他抿了抿嘴,干巴巴地试图分析:“他大概是害怕伤害到你,但是没关系,只要不是起不来,都没什么太大关系。” 谢臻顿时一言难尽地看了陈医生一眼,他看着陈医生无辜地和他面面相觑。彼时正好靳时雨回来,他出来的时候再整理衣服,朝着这边投来视线:“在聊什么?” “没什么。”谢臻笑了一下,“检查完了?怎么样?” 靳时雨递过来报告,一边解释道:“没有什么问题,易感期正常,我明天开始休假。” 陈医生听到这句话,尴尬地用手挠了挠头,开始欲盖弥彰地哼起歌来,视线飘忽不定,乍一看过去还带着难以言喻的笨。靳时雨眯了眯眼,突然发问:“陈医生,你刚刚在讲我吧,还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可能——哈哈。”陈医生尴尬笑笑,脚底抹油,立刻溜了。谢臻也不答,只是冲靳时雨了然笑笑,抬手摸了摸他:“走吧。” 回去的路上,是靳时雨开的车,天色已经黑了,过于亮的车前灯打在马路上,车辆稳健地向前行驶。谢臻头靠在车窗上,盯着靳时雨的侧脸出神,行驶到小区楼下,谢臻让靳时雨先去停车,自己则快速往便利店走去。 谢臻速度很快,走进便利店后准确无误地挑完要用的东西,再加两个饭团,一块儿火速结了账,将东西揣在羽绒服外套口袋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靳时雨才刚刚停好车,在昏暗的路灯下缓缓走过来。 “买了什么?”靳时雨偏偏头,下意识问道。 谢臻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买两个饭团,先垫垫。” 靳时雨易感期将至,这两天也隐约有些许预兆,睡得比平时要更早一些。现在不过晚上九点,靳时雨便打着困了的由头回了房间,脸上倦色尽显。谢臻倒也随他去,只觉得有些事情急不来,反正靳时雨的易感期是早晚的事,不过就是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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