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没辙,只能走上前去开门,猫眼里是个套了灰色卫衣的男人,看不清具体的长相。杨四索性将门彻底打开,还没来得及彻底看清楚来人的脸,只觉得如钢铁般的重拳瞬间落在了他的脸上,将杨四一个一米九几的大块头生生打飞出去。 谢臻刚拨通电话,抬眼便看见从门口被一拳打到眼前的杨四,他震惊之余,来人已经走进来眼疾手快地掐住了杨四的脖子。 他才看清楚是靳时雨。 说不上来的怒火在见到人的那刻就已经直冲云霄,他还未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房间里飘出来的那股浓郁的红酒味信息素,和谢臻当时身上沾染的味道如出一辙。他面色阴冷,捏着杨四时,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股莫名的狠劲。 谢臻隐隐约约听到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眉头一跳连忙制止:“靳时雨,松手!” 话音刚落,杨四便反绞住靳时雨,面目狰狞,将其压在身下,扬起拳头欲挥到靳时雨脸上。杨四的力气大得要命,早年做雇佣兵的时候练就一身腱子肉,这下眼看着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怕是能生生把人的骨头给打歪。 两个人眼看就要陷入一场混战,谢臻连忙扔了手机,冲过去用尽力气及时拽住了杨四要打下去的拳头:“起来!”他冲着杨四吼道,呵斥着让他从靳时雨身上起来。杨四怨毒地瞪了谢臻和靳时雨一眼,骂骂咧咧地起身,听一耳朵过去没有半个能听的字眼。 谢臻力气大得出乎意料,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行动,冷着眼看了看靳时雨,拽着靳时雨的衣领就将人直直拎了起来。而靳时雨也面无表情的、冷冷的、带着愠怒的看着他。 谢臻拽着他衣领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要活活勒死他,语气冰得可怕。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靳时雨咬着后槽牙,呼吸都慢慢变重。谢臻忽略他的眼神,头也不回地冲着杨四喊了一声:“杨四,报警。” 死在床上的Omega被拉去做了尸检,确认死亡原因与谢臻无关后便放了人,靳时雨因为出手伤人被罚了处分,连假期前的最后两天班都被告知暂时不用来上了。 刚出警局的大门,谢臻和门口的靳时雨对视上,他肚子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只能僵硬地扭开头。 谢臻理了理衣服,这时候才彻底看清楚衣领上的污秽沾了一大摊,神色越发难看。 他眼睁睁看着靳时雨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昂首阔步地往前走,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他走到自己的车前,背对着谢臻,没吭声。 道上只有几盏零星的路灯,昏黄的光照下来,朦朦胧胧只能看清个大概。靳时雨稍偏了头,扭头看向他,像是在示意什么。 他们心里都憋着火,谁也不肯主动打破僵局,僵硬着对峙了半晌,靳时雨沉沉出了一口气:“还要我请你?” 谢臻:“我可以打车。” “打车?你的目的地是我家吗?”靳时雨嘲了声,迅速上了车。 他等了片刻,谢臻才跟着上了他的车。摩托车的后座不算大,挤着两个大男人有些勉强,靳时雨的嘲讽历历在耳,谢臻自觉往后靠了靠,避免碰到靳时雨的背。 靳时雨开得飞快,遇到红灯时又急刹车,震得谢臻连续好几次撞在靳时雨的背上。 压在心里的火苗越窜越高,谢臻撑扶着摩托车的手忍不住攥拳。 到了靳时雨家,谢臻前脚跨进门,后脚便拽着靳时雨的衣领狠狠给了他鼻梁骨一拳。 用力之至,一拳便见了血。 靳时雨眼神发狠,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衣领,用指关节随意擦了擦流出来的血迹。 他猛地反揪住谢臻的衣领,将谢臻狠狠掼到地上。后脑、脊椎砸在地上,谢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砸出来了。 “咳……咳……” “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底线。”靳时雨扼住他的下颔,手指发力,像是要把人下巴捏碎。 “我早就说过,别让我再闻到那个红酒味的信息素,也不要让我在你身上闻到别的Alpha的味道。你搞清楚,你现在是以什么地位和身份待在我身边。” “既然把我当做交易的甲方,那就做好你该做的,别做任何你不该做的。” “谢臻,你他妈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谢臻努力出声:“你那么嫌弃我脏?” 靳时雨眯眼:“不然你以为呢?” “你以为我把你留在我身边,是因为喜欢你吗,哥,我十八岁那年,你是第一次吗,看起来比我熟练多了。” 谢臻不出声,曲起腿往靳时雨腹部狠狠踹了一脚,趁机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他莫名其妙暴了怒:“你还敢叫我哥?” “我还想问你,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靳时雨!” “装定位器,打人,明明知道我身上不干不净还要和我不清不楚,这会毁了你你知道吗?!” 靳时雨被那一脚踹的疼得厉害,咬紧了牙,连着冷汗都险些冒下来,他仰着头嗤笑:“你在关心我?” 谢臻千句万句要骂出来的话,被靳时雨这么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靳时雨见他不说话,笑得一脸了然:“怎么不说话,你也知道你的关心只不过是你这么多年以来习以为常的……属于上位者姿态的教训?” 他的表情逐渐冷却下来,躺在地板上的姿势分外随意,他就那么盯着已经爬起来的谢臻,慢慢出声,声音凉薄:“怎么,你还把我当成你们谢家的狗。” 谢臻无言以对,却浑身发着抖,极力克制着要爆发的情绪。 他摇摇头,声线有些许不稳:“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那你把我当什么,亲人?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爱信不信。” 靳时雨被他话中莫名幼稚的语气逗笑,他缓缓直起身子来:“信不信是我的事,可谢臻,我可以直白告诉你,我从来没把你当过亲人。” 他扭过头看向窗外的夜色,神色淡淡:“挺晚了,算算账吧。” “我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碰我的东西,我不仅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我还知道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我还会干什么。我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了,我不在乎未来究竟还能不能被别人称作一声靳组长,所以我不介意变成和你一样的人,谢警官。” “买了你这么久,我还没见识过谢老板主动逢迎的样子。我只给你半个小时,把你身上恶心的味道藏一藏。” 谢臻被谢警官三个字砸得只觉天昏地暗,他尘封的、逐渐忘却的过去,被靳时雨用三个字强行唤醒。 他甚至没有精力去设想接下来可能会遭受到的羞辱。 谢警官、谢老板、谢三……他记忆中再度闪现白天的所见所闻,眼前景象逐渐虚化被鲜血染红,血肉飞溅,入眼是一片模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胜者的狞笑,狂欢,如潮涌般铺天盖地袭来。 谢臻腿一个没撑住,面色苍白地呕了出来。
第13章 故友 13 “吐够没。”靳时雨皱着眉,没好气地拍了拍谢臻的背,递过去一杯水。 谢臻软趴趴地跪撑在垃圾桶边上的桌子上,闭着眼,睫毛被生理泪水濡湿,没有什么反应。 靳时雨有些不耐,扯了扯自己被弄脏的灰色卫衣,探头过去看谢臻,又再拍了拍:“谢臻,出声。” 被拍的人依旧没有反应。靳时雨察觉有些不对劲,放大声音:“谢臻?谢臻!哥!” 谢臻勉强艰难地睁开眼,眼泪盛在眼眶里,眼前模模糊糊的,他还冒着冷汗,嗫嚅着嘴:“别叫了……” 下一秒,谢臻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被靳时雨一把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谢臻没力气和他多费口舌,任由靳时雨抱着,暂时性的将头抵在了他胸口上。 “家属平时多关注一下,病人长期营养不良,还贫血,平时要注意一日三餐的食用时间,也要多勤加锻炼,不要懒惰,没什么大事了,挂完这两瓶水就好了。”护士推着个输液架过来,靳时雨站在旁边,不动神色地接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的谢臻,淡淡地说:“知道了,谢谢。” 护士莫名其妙地瞥了眼这对看起来熟又不太熟的情侣,皱着眉替谢臻扎上针,临走前还嘱咐了句:“注意输液瓶啊,及时换瓶,不然容易回血。” 她嘱咐完后便走了,周围都是输液的人,有些嘈杂,听起来有些许乱糟糟的。靳时雨摸了摸口袋,发现口袋里没有耳机,只能随意挑了个和谢臻隔着个位置的座位坐下。 “今天没吃饭?”靳时雨瞥向谢臻。 谢臻蜷曲了下手指:“关你什么事。” 靳时雨说:“……你要是不想聊,那不如来聊聊别的,比如你和那个叫杨什么的是什么关系。你们应该不只是简单的介绍客户中间人的关系吧。” 他说完,表情自然又从容。 谢臻沉默片刻:“没吃。” “平时呢?” 谢臻反问:“你查户口?” “你户口上有多少人,家境怎么样,人生历程我都清清楚楚,需要查吗?”靳时雨随意撇了他一眼,手指随意点着座椅靠背,发出敲击金属时的哒哒声。谢臻蓦地沉默,没有回看他,半晌后才有了动静。 “无论过去怎么样,现在只有我一个了。”谢臻语气平淡,如果没有那长达接近一分钟的沉默,靳时雨或许真的会觉得谢臻全然不在乎。 靳时雨嗤笑:“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谢天宇是你失手捅死的,我是你亲手推开的,你漂亮、完美的人生是被谁毁的,答案还需要我说吗?” 谢臻盯着缓缓往输液管里流的液体,呼吸都跟着它变慢,他闭上眼,低声开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想你重蹈覆辙,你不该和我扯上关系。你既然能猜到杨四和我之间存在别的关系,你就不应该接近我,你应该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 “我不在乎。”靳时雨风轻云淡地回答着。 谢臻加大音量斥道:“我在乎!” “……无论如何,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不要让我后悔当年捡你回家。”谢臻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扶着额。 靳时雨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别假惺惺了,谢臻,你现在装什么好人。” “你当年,把我丢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亲人?” “你知道我那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每个晚上,在每个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晚上,我都在想,如果你在我眼前,我会亲手掐死你。”靳时雨低声凑在他耳边说话,像是恶魔的低语,他的眼神如刀般割在谢臻脸上,疼得厉害。 谢臻翕动下嘴唇,没有应声,他盯着靳时雨这张放大的脸,无声息地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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