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也没少坐小砚后座,小砚转学后你还说公交味道太难闻了,现在倒喜欢上了,”杨恩林晃晃左手,只让他提右手的,“这个给杨一帆,别光你干了,你也别惯着他。” 杨一帆不乐意了,林砚的车子现在带不了人,而且就林砚对他的态度,他也坐不上,再一想起刚才林砚说的话他心里就蹿着劲儿,“还他惯我呢,我都差点儿喊他祖宗了。” 闻着这话里的硝烟味,杨恩林一听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嘴角一扬回他:“你俩事儿我可不管,谁把人弄生气了谁哄。” 林砚还是把杨恩林两只手的东西全部接过来,沉静接了一句:“叔,我没生气。”说完去了厨房,杨一帆小声自言自语:“那不得他哄我。” 杨恩林脱下外套挂好,看眼杨一帆,扬扬下巴:“人没生气,杨一帆,帮忙去,你也别闲着,我先去洗个澡,外面太冷了。” 他溜溜达达去了浴室,杨一帆慢慢挪到厨房门口,看着林砚宽阔的肩背,努努鼻子,说:“林砚。” 林砚把饭菜装盘,丢给他个眼神。 杨一帆用脚踩着地板,说:“我以前说过啥做过啥真不记得了,要是你介意的话,我跟你道歉啊。” 他一步两步地走进厨房,还顺手关上了门,他爸爱看热闹,尤其是他的。 林砚手一顿,冷峻侧脸蒙上从外面照进来的路灯光亮,淡淡一层。 他说:“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杨一帆不理解了,“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说我怎么着你了。 林砚稍微抬抬眼睛,很冷静,“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这话对于半个学渣杨一帆来说,有点儿难理解,什么叫跟他没关系? “先别纠结这个,”林砚出声打断他思绪,问,“你没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杨一帆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忘记说了,刚才只顾得争嘴了。 杨一帆回头,“咔嚓”锁上厨房的门。 ...... 林砚:“你要说什么机密?” 杨一帆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招招手,自己却凑过去,小声说:“这不能让我爸听到。” 林砚低眼就能他柔软的头顶,微微后仰了下脖子。 杨一帆没注意这点儿,接着说:“我觉得我可能要有妈了。” 林砚皱了下眉,想起杨恩林,说:“别瞎猜。” 杨一帆猛地摇头,又凑近了点儿:“没瞎猜,我爸整天春心浪荡的,前几天拿回来一条围脖,一看就知道是别人给他织的,因为缝得不好看,他还当个宝不让我碰,今天还跑出去给人送花呢,开得最好的两盆,他稀罕得跟看儿子似的,要不是重要的人他小气鬼才不舍得送。” 一口气说太多了,他停下来换换气,再次往林砚身边凑凑,接着说:“他那么大年纪了我都不好意思问,他估计也没想好咋跟我说呢,不过我爸脸皮一直都挺厚的,这次他没跟我说肯定觉得不好开口,我寻思着可能是怕我跟后妈不好相处?那不能啊,我脾气这么好跟谁都能处得来,那只能是后妈脾气不好,或者后妈介意我爸有这么大的儿子。” 他顿顿,瞅林砚的眼睛明亮亮的,问:“弟,你觉得呢?” 杨恩林今年都四十多了,一直未婚,杨一帆小时候一直配合他奶奶,说服杨恩林结婚,后来不知怎么就不提这事儿了,杨一帆也没再闹过要妈妈。 林砚被他说这么一通耳朵都嗡嗡在响,但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这可不得了,林砚,”杨一帆激动地往前凑凑,“我爸他要桐树开老花了。” 但他看上去又有些无助,“我爸把我养这么大确实不容易,可是你说万一后妈不喜欢我咋整?” 他的长相天生幼态,娃娃脸眼睛圆,稍微皱下眉就容易惹人疼,也怪不得小时候周围的人都喜欢他,对他能轻易产生一种保护欲。 长辈的事情小一辈的也做不了主,林砚父母忙,也都是性格要强的人,关系并不算亲密,所以林砚对婚姻关系没什么想法。 林砚听后低头看看他,本想出声说几句又看到杨一帆仰着小脸,“林砚,我爸好不容易开次花我不能打掉他的花骨朵,后妈就算不喜欢我我也不说啥,老杨他幸福就行,就是以后我回家可能有点儿尴尬,你别嫌弃我。” 林砚听着听着感觉自己胳膊肘上凉凉的贴着什么,偏头一看,是杨一帆的手,两个人挨得极近。 杨一帆又说:“你到时可得让我依靠依靠你啊。” 表情真挚,单纯无害的眼神就这么看着人,小可怜模样儿。 林砚难得没甩开,只是眼神动了一下,“这么大人了还要依靠别人,”他嘴角松动,声音却低沉,说,“也不害臊。”
第7章 父母一辈的感情子女不好过问,杨一帆就是对林砚憋不住事儿,啥都想跟他说,说完以后心里就顺畅很多。 他爸没跟他说这事儿那说明还不到时候,爷俩能交心,对彼此都了解,他信任杨恩林,也希望杨恩林过得好,别因为抚养他就断送自己的幸福。 当然,就算他爸不结婚他也不觉得有啥,大不了老了以后他陪着杨恩林过,这都不是事儿。 于是杨一帆也没过多在意,就是以后可能多注意杨恩林的动向,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杨恩林一个中年男人,事业刚刚有成绩,别再被人给骗了,恋爱脑可不分年龄段。 杨恩林不知道他俩已经嘀嘀咕咕这么多了,还想着这俩小崽子长大后的确没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但想想,觉得可能是小孩儿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儿。 三个人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林砚并没有住在杨一帆家里面,杨一帆拼命给他爸使眼色,他爸跟没看见似的。 杨恩林在饭桌上也不谈学习,就简单聊聊生活,问问林砚之前在外婆家那边的风俗,他不算个严格的长辈,也没有什么长辈的姿态,对于这俩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儿,也不过度询问,要说也只是说说以前多亏了林砚,要不然没啥人跟杨一帆玩儿。 杨一帆其实不是杨恩林亲生的,他是被捡的,刚出生一个多月就被遗弃了,杨恩林后来抱着他去医院,这才知道他被遗弃的原因,是个早产儿,心脏有问题,其实在当今社会,这并不是不可治愈的疾病。 杨一帆那时存在房缺和室缺的问题,医生让杨恩林先养着,别让孩子多哭,过几个月再去复查,房缺有一定的自愈可能性,室缺的可能性较低,之后几次复查室缺都没有多大变化,导致三尖瓣也有了毛病,这下不得不做手术。 杨一帆当时才一岁多一点儿,在重症病房观察了一天,杨恩林在旁边陪同,看着他小小身体上插满管子,麻醉劲儿都还没过去,尽管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到底也是红了眼睛,一养就养到现在。 知道这事儿的人对杨一帆天然多了层关爱,但是关爱这种东西,未必全是好的,杨一帆小时候因为身体做不了剧烈运动,风吹雨打的天气也不出去,所以在他五岁之前是没有小朋友一起玩的,小孩儿喜欢蹦蹦跳跳,杨一帆没这个条件。 除了四岁的林砚。 那时候杨恩林并不富裕,工作繁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杨一帆的生活里几乎只有林砚一个同龄人,他们是互相陪伴着长大的,里面没掺一点儿虚的。 杨一帆黏人,似乎也只黏林砚。 林砚的突然离开让他不知所措很久,就像被丢弃了一样,但是好在林砚又回来了。 杨一帆这些日子偶尔会想,林砚应该也不是讨厌他,如果讨厌他的话就不会选择继续住在他家楼下,也不会选择跟自己读一所高中。 这一点儿他能想通。 过完这个周末后天气迅速入凉,早上起床上学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寒冽的气息,杨一帆本来就犯懒,起床困难户,非得磨蹭一会儿,天气一冷他更不愿意起了,身上凉的人被子难捂热,杨恩林特意找人给他缝制毛茸茸保暖的被子,但是杨一帆暖被窝太慢,早上醒的时候都感觉被子没热乎多久。 杨恩林这两年事业上升期,也着急工作,不能一遍又一遍地催他,看他强撑眼皮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吵也不舍得吵,从小都是娇惯着的,实在不行路过楼下的时候拜托给林砚,他最听林砚的话。 林砚推门进来的时候杨一帆还在床上翻滚,裹着被子眯瞪眼睛,缓冲好几下都没能成功坐起来。 这个点儿倒也不算晚,但知道杨一帆爱拖拉的性格,所以林砚就提前上来。 门没锁,杨恩林走前虚掩着的。 杨一帆只露出脑袋,眼睛半睁开,迷迷糊糊看到人影的时候还以为是杨恩林,大早上撒娇:“爸爸。” 林砚站在他房间门口没进去,平静出声:“杨叔让我叫你起床。” 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杨一帆听后挤开眼睛,看清来人后头发乱着坐起来:“弟弟你来了。” 跟没睡醒似的。 林砚没理会这声弟弟,看眼手表:“我去学校了,你赶紧起床。” 说完就要走,杨一帆掀开被子下来,喊人:“别走啊,来都来了,咱们一起啊。” 林砚脚步稍停,看他脚上没穿鞋,刚从被窝里出来的脚丫子白生生的,皱眉:“你热?” 杨一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转过头去找拖鞋,边穿边说:“我急着挽留你,都忘记穿鞋了。” 棉拖上面是长绒毛,这人头发也是绒绒的,身上带着刚起床的热火气儿,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软绵绵的。 林砚见他穿好拖鞋后这才抬眼,薄窄眼皮底下没什么情绪,“你不是跟你朋友一起?” 杨一帆理所当然,快速去洗漱,“昂,咱仨一起多好,马腾这两天跟我一块儿坐公交。” 电动牙刷嗡嗡的声音响起来,他又说:“其实他有时骑车,嫌寂寞的时候就跟我一起。” 林砚站了一会儿,嘴唇弧度渐低,“没法一起,我骑车。” 杨一帆吐掉口中的水,偏头看他:“能,从这儿到公交站不也有段路的吗?” 眼睛浑圆,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林砚站不住了,转身就走:“起来就赶紧去上学,别整天都让人喊。” 杨一帆正洗脸呢,没拦住人,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门被关上。 他快速收拾书包下楼,楼道里早就没林砚的车子了,杨一帆啧了一声,“真是长大了,脾气都这么大。” 他跟马腾也不总是一起上下学,马腾喜欢跑外面玩儿,有时候约个球去网吧打游戏什么的都是跟别的朋友一块儿,杨一帆打不了球也不喜欢网吧那种环境,这种活动他就不参与,他跟马腾关系好是好,但杨一帆也不能让他因为自己放弃娱乐活动,那样不合适,杨恩林也从来没这样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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