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中世纪的油画里,如果看见圣母手按白兔,就是‘克制欲望’的意思,”Sabrina耐心地解释道,随后又笑笑,“不好意思,请继续。” 虽然晓免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欲望”这两个字一直在他脑海中来回荡漾,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些事情,虽然不堪,可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只想报复那个人吗? 他想不明白。 “Shaw?”Sabrina再次晃动手中的酒杯,将他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思考,怎么形容他……”晓免孑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他有时候很脆弱,会在我面前流眼泪,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别人面前也这样,但我觉得,他哭起来也挺好看的……” “哇哦,听上去是个美男子。”Sabrina听得兴致勃勃。 “实际上,他确实是个标准的美男子,”晓免孑将目光投向桌上的红酒瓶,里面已经空了,透过瓶身看向桌子的另一端,既模糊又暗淡, “他个子很高,比我,还高这么多吧……不爱笑,一笑起来标准得像拍广告一样……倒是经常拍广告,很上镜……性格很差,脾气捉摸不定……” “抱歉打断你一下,Shaw,”Sabrina歪着脑袋,“可是你确定跟刚刚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第52章 终身质保 Sabrina走后,晓免孑一个人对着那个空的红酒瓶,发了一晚上呆。 当窗外开始泛白,有微光渐渐升起时,他仍然没有一丝困意。他从沙发上站起,去浴室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将冒出小头的胡茬剃干净。冰箱里没有什么能立刻吃的,晓免孑犹豫了片刻,打算出门。 临出门前,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本该将它顺手带到楼下的垃圾桶,但最终还是没有拿。 清晨依旧有些寒意,晓免孑将帽衫的帽子套上,朝着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慢慢挪动着脚步。 他思考着昨天晚上对Sabrina说的那一通话,就像是自己有着第二个人格,“他”代替了自己做回答,而那些答案,自己都无从知晓,待反应过来时,那个“他”已经功遂身退,并带有挑衅意味地,对他说着“不用谢”。 晓免孑的脚步不由地加快了一些,他绕过两个街区,来到了广场上,看着广场中心的喷泉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饿了。过了一条马路,来到公园,他在长椅上坐了一刻钟,又在旁边花店拍了一张黄色鸢尾花的照片。 回程他特意绕了远路,时快时慢,横过三个马路,来到一条有坡度的巷子里,却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阳光已经毫不吝啬地照耀在石砖上,整个巷子像是被金粉包裹了一般,晓免孑下意识地抬起手,去遮挡刺眼的太阳。 光芒太过猛烈,挡不住,他放弃了。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眼前空旷的一处,用并不高昂的音调,毫无感情地说道: “你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两年未见的林苍徹,似乎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他从巷子的另一端走了出来,阳光理所当然地将他全身侵占了个遍,整张脸沐浴在金光中,却不那么清晰。他没再往前走,也没发出任何声响。 晓免孑一眼就看见他缠着绷带挂在胸前的左手,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似曾相识的画面在他脑中如花车巡街一般快速过了一遍,在转身离开之前,他丢下了两个字。 “无聊!” “晓免孑!” 身后传来林苍徹的喊声,他日常生活中鲜有大声说话,这是晓免孑听过的最大音量。 晓免孑没有停住脚步,依旧往前走,阳光照得他有些晕眩,让他有种在做梦的错觉。很快他便向这个错觉认输,对,这就是一个梦,只要梦醒了,自己便能从床上起来,收拾好背包去上学,就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 回到家中,一夜没睡的他睡衣都没换,将衣服一脱便倒在床上,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若是真的做一个梦就好了…… 心中莫名出现一个声音,晓免孑来不及探索来源,便思绪散去。 直到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 “Shaw!” 在分辨出这呼叫声来自住在楼下的房东太太时,晓免孑立刻从床上爬起,毯子在睡梦中扭成麻花状,绕着他的双腿裹了几圈,解锁失败,他只能像僵尸一样,一路蹦跶着去门口开门。 “Shaw……”果然,房东太太首先看到了上半身裸体的他下半身缠着的奇怪玩意儿,不知为何却立刻道了歉,“啊抱歉,我不知道你……房间里有客人……” “?” 晓免孑反应了两秒,才恍然大悟,红着脸立刻解释道:“不是的,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房东太太笑了笑,露出了越发赞赏的表情个。 “神秘的东方人在做法事。”晓免孑懒得解释,胡编乱造了一句后问道:“请问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好像还没到房租缴纳的日子……” “噢我差点忘了!”房东太太说:“下面来了一位先生,说是来找你的,我安排他在客厅等你。” “跟我一样,是亚洲人?”晓免孑叹了口气,无奈问道。 “是的,样貌不错,穿着也很有品味。”房东太太说完,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能跟他说我不在吗?太太,帮帮忙。” “但我刚刚跟他说你一会儿就下来。” “太太,你忍心看我挨揍吗?”晓免孑降低音量,哭丧着脸,继续天马行空,“他可是黑手党的,你知道他为什么左手带着石膏吗?为了伪装里面有枪!我一下去,他就‘砰!砰!砰!’……” 房东太太被他那三下“枪声”吓了一跳,而后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可是Shaw,那位先生的左手并没有带石膏啊。” “……” 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直到晓免孑走到沙发前,才看清坐着的人是谁。 虽然不是林苍徹,但也没差多远,他扭头就走,连多呼吸一口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等一下。”齐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头看向他的背影,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苍徹为什么会在出现在I国?” “不感兴趣。” 晓免孑继续往前走,却被人按住了单侧肩膀。 “苍徹他现在,只剩你了。” 齐绎说完,将手轻轻放下,晓免孑没动,细细地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跟他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转过身,冷漠地回应道:“当然,以前也仅仅只是雇佣关系,现在合约早已解除,总不能要求‘终身质保’吧。” 说完,他微动嘴角,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笑意,看着齐绎在他面前红着眼睛的样子,晓免孑突然莫名痛快。 “他家人回国时,一家四口遇上交通意外,父母当场死亡,他受了重伤,而他的哥哥,现在还躺在医院,没有苏醒……” 齐绎咬着牙说完这冗长的一句话,他眼中布满血丝,狠狠地盯着晓免孑,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第53章 自导自演 什么都没有? 林苍徹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他有颜值,有演技,有唱功,有综艺感,有作品,有粉丝,有社会地位,还有钱。就算他不幸失去了家人,可决计谈不上“什么都没有”。况且,以齐绎的特殊身份,如今并非偶然出现,晓免孑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与林苍徹之间的关系。 “那请问我能做什么呢?”他满脸不在乎,似笑非笑地问道:“有什么是你们齐家都做不到的,非要我这样一个廉价劳动力。是给那个胎盘端茶倒水,还是再陪他演一场能骗上热搜的戏?” 见齐绎没有反应,晓免孑干脆破罐子破摔,伸出一只手,豁出去道:“行啊,不就是陪他演戏么,但今非昔比,我也是需要片酬的。这个数,你们如果觉得玩得起,那就试试。” 话音落地,齐绎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晓免孑伸出去的那只手悬在空气中,有些难堪。他正想着对方是不是嫌他开价太高时,齐绎终于开口了。 “你没有上网吗?” “什么?”晓免孑收回手,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两年,你都没有上过网吗?”齐绎又重复了一遍,他沉了沉单边眉毛,露出一个充满质疑的神情。 “怎么可能……”晓免孑下意识笑了一声,可同时却突然心虚了起来,虽然他日常活跃在flickr上,可有关国内的娱乐圈消息他总会下意识避开。 也就是说,这两年中,他确实没有接触到有关林苍徹的任何新闻。 齐绎发现他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早就猜到一般,轻叹一气,道:“两年前的威亚掉落事件,他被警方查出是‘自导自演’,又因骗保付出了高额的赔偿金……” “自导自演?!” 晓免孑心中一惊,脱口而出。 提起那天的事,他依旧记忆犹新。彩排之前,工作人员反复确认过设备安全,每一次彩排之前都会在进行一次检查,包括正式开演,也就是出事那次之前,也是检查过的,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会出现意外。但如果……如果工作人员检查的时候没有问题,在此之后又没有人碰过威亚,那问题只能出在……况且,事件之后,警察确实说过,钢丝断掉的截面有异常,为此,林苍徹还专门被叫去配合调查。 一系列的碎片在晓免孑脑中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却看似完整的框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排练《轮椅上的谎言》时,舞台上林苍徹的背影。 ——“若是您怀疑我故意摔断了腿来逃避庄园的管理,那么很遗憾,您似乎不大了解我,但我的管家特尔齐可以解释这一切。” ——“是的,墨菲斯先生,科尔先生从不撒谎。” “你也不相信对吗?” 齐绎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惊异,为求共鸣,将一只手搭在了晓免孑的肩膀上。 “不,我相信。” 晓免孑将他的手臂挪开,转身离去。 科尔先生原本就是吴仕导演为林苍徹量身定做的角色,最后却不知是何原因给了柯嘉棋。也许是科尔先生从不撒谎,可林苍徹却谎话连篇。 回到房间,晓免孑将桌上的空酒瓶如撒气一般地扔进垃圾桶,而后坐在桌前。他呆滞了约十分钟,才将手提电脑打开。 林,苍,徹。这三个字被依次输入进检索框,可检索结果还没刷出来,他就将电脑合上了。 此刻晓免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想骂林苍徹是骗子,却又不忍心他被全世界当成骗子。 齐绎回到酒店,打开房间门便看见林苍徹坐在阳台上,房间内没有开灯,他是被外面的灯光照亮的。 “我跟客房服务说了,一会儿晚餐会送过来。”齐绎将西装外套脱下,顺势放在沙发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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