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想那么多,”晓免孑实话实说,“我只知道,绝对不能松手。” 想起了那天的情景,林苍徹久久没有说话。 他只记得眼前的人一直在身旁,就算不断下坠,下坠,那张深爱的面孔也未曾离去。 仅在那一刻,他才真正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这满足超越时间、空间、甚至超越生死。 他再也不用去理会所有无相关的人,和事,晓免孑抓着他的手,就够了。 “还好你没事。” 晓免孑又将自己的脑袋往林苍徹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苍徹道。 “嗯。” “那时,你是故意把齐绎骂走,其实是让他下去报警,对吗?” 说完,晓免孑笑了两下,眼睛依旧轻轻合着,道: “徹哥,你理性起来,还挺可爱的。” “你……”林苍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居然鲜有地脸红了,他弱弱地回了一嘴,“没大没小。” “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单独在一起,”晓免孑这才开始认真作答,“他太吵了。” “嗯,一样。”林苍徹说。 “什么一样?” “装着没醒,是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单独在一起,章成也很吵。” 林苍徹说完,低下头去,嘴唇轻轻地在晓免孑的额头上贴了贴,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晓免孑只觉得异常舒服,好像躺进了全是羽毛的云朵,周围都是好闻的香气,不一会儿就陷入梦想。 可就算在梦里,林苍徹也未离他而去。 他紧紧地抱着林苍徹,纵使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离开,可他还是想抱着。 他看见他们两人的身后都长出了天使的翅膀,身体也如天使一样,彼此坦诚相待。他能感觉到温柔的触感,从他全身蔓延开来。那是久违的愉悦,圣歌响彻云霄…… 待他醒来时,林苍徹依旧在他身边,连姿势都没变过,只是两人头顶上的输液袋又换成了新的液体。 “我睡了多久?” 肖免孑将头抬起,摇了摇了一下脖子,同时也让林苍徹能活动一下身体,他笃定那人肯定半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没多久。”林苍徹转着自己的肩膀。 “那是什么?有谁来过吗?” 桌子上放着一篮水果,晓免孑眼尖,立刻问道。 “嗯,成哥来过。”林苍徹淡淡地说。 “啊?!”要不是自己动不了,晓免孑肯定要从床上跳起来,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惊慌地看向林苍徹,道: “就刚刚?那我……我们……” “所以,气走了。” 林苍徹下了床,挪到桌边,选了一个几个水果,笑着看向晓免孑。 “晓老师是想吃水果还是零食?我帮你拿……” 晓免孑愣了一下,随即才发现他是在模仿从前的自己,且惟妙惟肖,甚至连动作表情都像模像样。 “什么都不要,”晓免孑努力忍着笑,道:“能……先帮我把衣服扣子扣一下吗?” “乐意效劳。”林苍徹点点头,朝一抹星光走去。 公安局门口。 “就送到这吧,隋警官。” 齐绎转身,十分有礼貌地向隋希点了点头。 “谢谢。”隋希回礼道:“可是,齐先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我是说公司方面。” “只要是涉及案件的,都不会再推进下去。另外,检察院那边,我也会积极配合,请隋警官放心。”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隋希有些尴尬,苦笑道:“虽然没有血缘,也毕竟是父子……” “他是他,我是我。”齐绎打断道,“他从不许我叫他一声‘爸爸’。” “我了解,”隋希继续道:“总之,这次几大案件共同侦破,犯人绳之以法,多谢齐先生,另外,如果方便,帮我给林老师带声好,也谢谢他。” “嗯……好,我尽量。” 齐绎说完,还未走两步,却又被隋希叫住了。 “对了,齐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档案里显示,你曾向派出所报过案,但提交资料的时候,你却说资料拿错了。那个时候,你是真的拿错了吗?” 齐绎没有回答,他笑了笑,接着转身离开。 “你原本的资料到底是什么?”隋希望着他的背影,喊道。见齐绎无动于衷,他思考再三,还是补了一句, “齐先生!你真的认为,齐麟山不许你叫他‘爸爸’,是因为他不认你吗?” 齐绎的脚步停住了,但只是几秒,他脑海中勾勒出的面孔一张张破碎,那些熟悉的、陌生的,直到画面尽头,是自己的模样。 “我不姓齐。” 他低声念道,说与自己,并不再回首。 一年后。 林苍徹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摄影杂志。晓免孑在一旁有些害羞,试图将杂志抢回。林苍徹换了个方向,笑道: “新锐设计师、摄影师、XX设计学院名誉教授,晓免孑晓老师……这头衔真长。” “求求你,别看了,那照片也太丑了,能看看我吗?大活人一个。”晓免孑无奈道。 “哪丑了?‘百分之八十的粉丝是颜粉’,这儿写着呢。”林苍徹饶有兴致,又往后翻了一页。 “简直是侮辱我的专业素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靠脸吃饭。”晓免孑愤愤道。 “靠脸吃饭可拿不了这个奖。”林苍徹将杂志竖起,面向他,道:“《无息》,你知道侵犯我的肖像权,要赔多少钱吗?” “……啊,被你发现了……”晓免孑挠着脑袋,笑道:“看在它获奖了的份上,免了吧。” “本来想免的,”林苍徹道:“可你竟然说《无息》不是你最满意的作品……” “翻页!” 晓免孑手舞足蹈地做着手势。 林苍徹:“?” “没答完呢,翻页,看后面!” “林……苍徹?!你居然说,我是你最满意的作品?!你疯了!” “与林老师合作得很愉快。”晓免孑单膝跪在林苍徹身旁,用一个十分官方的语调, “希望以后与林老师能创造出更多精彩的作品。” 林苍徹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了,橙色的夕阳穿过窗帘的空隙,偷偷地降落在晓免孑的脸上,身上,他正满怀笑意地望着自己,浑身金灿灿的,仿佛用一对巨大的羽翅将他轻轻地包裹。 他长大了,成长为一个有能力守护自己所重视的人,这股力量,强大、璀璨,且无人可替、无人能敌。 “你也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林苍徹俯下身去,投进了流光溢彩的怀抱。 (全文完)
第92章 番外一齐绎回忆录 苍徹: 展信佳。 才打了五个字,手就抖得厉害,索性将电脑关了,还是录音来得方便。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回国,工作的事,以及家里的事,虽谈不上焦头烂额,却是着实消耗了我太多精力。我自知身体不如从前,毕竟年纪在这摆着,不服老不行。 I国依旧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跟我们当时在的时候差不多,只是银行旁边那家花店,改成了咖啡厅,老板还是同一个人,我问他为什么不卖花了,他说他的太太去世了,世间所有的鲜花便失去了意义。 那时我想给你送一束花来着,可是你走太很快,我也来不及,便没赶上。 总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补一束花给你,不是开工也不是杀青,就是某个普通的日子,我看见一束花,便想起你,于是买回家,送给你。 只是这样的机会,一直没有等到。 最近夜晚总是做梦,重复做着同一个梦,都是我第一次见你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我开口问了你的名字。 你说你叫林苍徹,苍白的苍,彻底的彻,但是写法有些不同。我问你是怎么写的,你抓起我的手,一笔一笔写在我的手心,其实我根本分辨不出你写的是什么,只是觉得手心很痒,而你却笑得很开心。 我说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害怕吗?你问我,为什么会害怕。我说,我不知道,但总觉得你可能会遇到些危险。你依旧笑着,抓着我的手说,我不怕,反正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很想对你说是,可每到这时,话未出口,梦便醒了。我无限懊悔,强迫自己重新入梦,可都未曾如愿,便一直在黑夜中坐到东方既白,天空破晓。 其实如今说这些,实属有些难为情,可我又万分想让你知道,我曾经也如现在一般,连在梦里都想着要带你离开所有的危险与肮脏,可是我能力有限,或者说,我还是不够在乎你。 我怨自己的懦弱,犹豫,与不坚定,因此我从来不敢跟他比,虽然我不知道,他较我而言究竟有多优秀,但你眼里有他,只此一条,我便输得彻彻底底。 于是我便跟自己和解了,虽然“和解”只是个让我看起来没有那么落魄的修饰词,也仅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只是走投无路罢了。 我如今也到了坐飞机需要各种体检手续的年纪,实在麻烦,便不怎么愿意回国。 十五号大厦的房子我一直没有卖,也没有租出去,它一直空着,不知道在等谁。 对了,床边的抽屉里,还放着几包你爱抽的烟,虽然我知道你早已戒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担心,万一哪天你需要呢?万一你会想去那里看看呢? 虽然我也清楚,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可大门的密码从未改过。 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是在银幕上,也不是在网上,而是亲眼看见你的样子。 只记得那天,你笑得很好看,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独自悠然自得地在街上走着,没戴墨镜也毫无伪装。你闻了闻花的味道,像是很满意,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是情人节,也许你是在准备礼物吧。 所以我便没有叫你,这么美好的一幕,我想应该任谁都不会忍心将它破坏。 说到鲜花,你还记得我们在I国时,银行旁边的花店吗?老板不卖花了,而是改成了咖啡厅,我问他为什么不卖花了,他说他的太太……诶?我刚刚是不是说过这个事?好像说过吧……嗯,是说过……世间所有的鲜花都失去了意义。 就像离开你以后的我。 苍徹,我有点困了,让我睡一会儿,希望能再做到那个梦,这一次,我一定要牵着你的手,保护你,用我的一切,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苍徹,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一个关于齐绎的小故事,下一个番外大概率会在圣诞左右掉落。
59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