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后悔的,可惜,事与愿违。 在除夕的前一周,开车谋杀冯旭的凶手在境外组织诈骗被抓,供出的幕后主使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韩凛。 那人说,韩凛让自己跟踪了冯旭很久,派他去做掉冯旭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要让他出事,但别下死手。 邵谦这才幡然醒悟,这是一个精心为他设下的局。 韩凛当年被打之后怀恨在心,趁着这个机会搅浑水,利用他,报复顾庭简。只是韩凛估计也没想到,凶手都逃到境外生活了快半年了,居然还能被抓回来,而且在第一时间就把他卖了。 在信以为真的假象崩塌之时,邵谦顿时就后悔了。一股茫然无措的情绪涌上心头,麻痹了他的四肢百骸。
发出的短信、打出的电话全部石沉大海,想登门道歉,又怕顾庭简不想见他。 于是,邵谦等在顾庭简充了奢华VIP会员卡的宠物店门口,趁店员给布丁洗澡,而顾庭简出门吃饭的功夫,靠着脸熟,先下手为强,将布丁拐走。 果不其然,顾庭简没过多久就上门兴师问罪。
他进屋后直接无视邵谦,自顾自地找了一圈,丝毫不见布丁的身影时,才冷眼看着邵谦问道,“我狗呢?” “让人带出去玩了。”邵谦在拐走布丁的第一时候,就找人给它专门定制了一个宠物乐园三天三夜游,即刻出发。 顾庭简白了他一眼,“什么意思?我家产你要分,儿子你也要抢?” 邵谦拉扯着顾庭简的衣袖,语气哽咽道,“顾哥,是我错了,对不起……” “呵!”顾庭简冷笑道,“我听你之前那些肺腑之言也挺情真意切的,你说的不都是实话吗?咱俩走到这一步你才想起来对不起我,不觉得有点晚吗?” 邵谦仍死死拽着顾庭简,“顾哥,你给我个机会,我会慢慢弥补的,好不好?”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从我这儿拿走的全都还回来啊!” “不行。”邵谦表现得十分抗拒,“还给你了,你就真的不要我了……” “还要威胁我呢。”顾庭简苦笑着沉默许久,眼里的光越来越黯淡,最后竭尽全力凝聚成一丝微芒,声音颤抖地问道,“邵谦,你喜欢过我吗?” 邵谦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无比坦诚地说道,“喜欢过,高中的时候。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一心想着要得到你。” “邵谦你管这叫喜欢啊?你身边形形色色这么多人,精心挑选了我作为你的猎物。因为我够蠢,能让你轻而易举地拿捏在手心里。”顾庭简忽然变得暴躁,“你就是喜欢老子像个傻逼一样围着你转,你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觉,这还不够,你非要把对方的手脚砍下来当战利品,以此来彰显你的了不起。” 顾庭简把桌布一掀开,花瓶掉在地上,水滴四溅,邵谦惊慌地转过头,才发现地上离了水的花已经开败了。 邵谦抬起头,卑怯地开口哀求道:“顾庭简,是,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不可以吗?我往后绝对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了,我发誓!” 顾庭简领着他的领子怒吼道:“邵谦你告诉我凭什么?我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吃里爬外的白眼狼。道歉还这么硬气?你他妈学不会态度好点啊?至少你给我跪下啊!” “顾哥……”他不可能给顾庭简下跪,他明知道这一次顾庭简不可能再理解他,庇护他,却还是抱着卑微的渴望。为什么要这样折辱他,为什么,不能再偏爱他一次。 顾庭简脸色苍白,看着对方倔强的表情,再不做任何奢求 “都送你,我什么都不要了。”顾庭简说完转身就走。 邵谦上去拉扯顾庭简,顾庭简第一次抵触地用力推开了他。邵谦滑倒摔在地上,感受不到疼痛,眼神里有些错愕,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顾庭简拒绝。 挽留的话如鲠在喉,可等来的确实顾庭简决绝的眼神。 “顾庭简……”他跟着追到门口,声音颤抖地喊了他的名字,然后发现自己居然会犹豫,顾庭简是否会留下来,犹豫之后,他发觉自己已经知晓了答案:顾庭简要离开了,他绝对不会再留下来。邵谦曾经确信无比的爱,被他自己亲手毁得一败涂地。
雪夜,顾庭简的嘴唇毫无血色,瞳孔暗淡无光,他抬头看了邵谦一眼,闭眼道:“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他转身离去,邵谦不敢看他离开的背影,在他转身的几秒后便躲进了房间里,靠着装饰壁炉,期盼着一丝真实的光热。他以为自己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的碎瓷片,抬起手才看见,满手的血。 所以邵谦根本没看见,顾庭简走到转角处时,曾驻足停留,回头观望。 顾庭简在心里默念,如果他一直等在门口,如果他还怀有一丝愧疚,那么自己就不走了。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空荡的小路,紧闭的大门。 他再次转过身,忽然就红了眼,边走眼泪就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他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眼泪,还以为那是雪花飘在脸上融化地痕迹,直到走到家照了镜子,才在自己苍白的脸上,发现这两道耻辱的痕迹。 ----
第53章 两散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新年将至,万象更新。 顾庭简上午去了趟医院,找父亲的主治医师多聊了聊他的年末体检情况,将饮食忌口、注意事项重新做了详备的记录,而后私下里嘱咐了顾长志的秘书。 除夕夜这天,顾庭简没有回家过了年,而是在桌上的画纸背面留下了张字条,就不告而别。 年夜饭时,顾长志来他房间找他,敲了门里边没人应答,连布丁的叫唤声也没听见。门没锁,他推门而入,看到了整洁的房间和桌上的留言:“爸,我出去散散心,想通了就回来。” 之后的两年,他都再没回过家。 顾长志知道他心里烦闷,愿意出去走走,至少比闷在家里好,也就由他去了。至少他还知道隔三岔五都会发来问候。
但对于邵谦来说,顾庭简却是彻彻底底地查无此人、杳无音讯了。 他起先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和母亲、妹妹一起安稳地过了个年。 初一这天,布丁也旅游完被送回来了,邵谦和他四目相对,还以为顾庭简肯定会再来把它带走,可一周、一个月过去了,顾庭简对它始终不闻不问。 邵谦想找莫霖牵线,却发现对方已经把他拉黑了。无奈之下,邵谦厚着脸皮去了顾家,还是做饭的阿姨告诉他,大少爷春节的时候就离开了。他问了身边的所有人,没人知道顾庭简的去向,他们也许知道,但就是刻意瞒着他。
这一年的春季,与往年不同。 消沉的气息笼罩在街道上空,路上的行人少,裴越的店也冷清了好一阵子,这个周末,算是比较热闹的。 来店里的人都带着故事和心思,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借酒浇愁再合适不过了。 他昏暗的灯光中认出了那个熟悉的面孔,“邵谦?” 邵谦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裴哥,好久不见。” “想喝点什么?” “您随便给就行。”邵谦在吧台挑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无神地缩成一团。 裴越将一杯威士忌平推到他面前,邵谦气弱游丝地道了声谢,像是被堆积成山的负面情绪压住了身体,累得连抬一下眼皮的气力都没有。 “来找我聊天的吧?不说点什么?” “您忙,我一个人坐坐。” 裴越也不走,就静静看着他,“心里苦啊?” 邵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样木讷地愣在原地。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和上学的时候一个样子,有什么事自己闷着,说出来就好了,别这样折磨自己。” 邵谦仰头笑了笑,“我就不是个东西,做了忘恩负义的事情,羞于启齿。” 裴越俯身看向他,皱着眉语重心长道,“小谦,你听我一句劝,都会过去的。” “裴哥,我每一个决定我都不后悔,可走到这一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裴越见他发愁的样子,苦笑道,“感情的事啊?” 邵谦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答道:“不光是感情,我的事业、生活、家庭,哪个都跟他有关。可他不要我了。”
“你既然都知道人对你那么重要,早干嘛去了。”程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面不改色地将裴越从台面上拽了起来,语气利落中透着不耐烦,“邵谦,真后悔的话,你就想办法打听他下落,然后跪到人家面前去忏悔认错啊,别跑到我家老裴面前博同情,鳄鱼的眼泪谁稀罕啊。” “你这是做什么?”裴越不解道。 程晨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事儿你别管!为什么我回去再告诉你。” 裴越满脸疑惑,“怎么了这是?” 邵谦也不生气,抬头看向程晨,“程哥,你多骂我两句,我听着心里还能好受些。” 程晨翻了个白眼,“邵谦,顾庭简落荒而逃是拜谁所赐啊?还他不要你了,你这受害者的口吻是装的有模有样的。怎么着啊,不都跟你说了,后悔就找去啊,你没瞎没哑的,张了张嘴不知道道歉吗?” “他不想见我……” “不想见你怎么了?人家以前把你宠上天了也没见你念他点好啊!” 裴越劝道,“程晨,你少说两句吧?” “嘿!人家就是来找骂的还不让我说了?”程晨喋喋不休地说道,“要我说啊了,你就是张不开这张嘴。不想认错,就别求什么心理安慰了。别人碍于你邵总的身份,不好意思来说你,可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啊!你应有尽有还后悔什么啊?差不多得了。” “可他不会原谅我了。”邵谦无助地像一只淋了雨却无家可归的幼鸟。 程晨嗤笑道:“不是我说,你有什么脸面求原谅啊?行了行了,别让我看见你心烦,这儿不欢迎你,赶紧走行吗?” 邵谦忙说道,“裴哥,我听说你们想把这店盘出去,盘给我行吗?” “你别冲动……” 程晨狠狠剜了裴越一眼,“行,怎么不行!签合同,付钱,我们马上走人!” 程晨恼他归恼他,生意不景气,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程晨把裴越扯到角落,低声说道,“我去外面车里等你,我给你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事情处理好咱们就回去,别跟他东拉西扯的。” 裴越不解道:“不是,你至少跟我透个底儿,到底怎么了?” 程晨压低了声量,“邵谦以前跟着的那人你见过吧?顾庭简,华亭最大的股东。邵谦把他手上的所有股份弄到手,然后把他赶了出去。顾家资金链出了问题,弄得顾庭简到处抛售股份,我年前买的临锐,就是从他手里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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