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庭简东山再起、成家立业了,带着新找的伴侣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他还要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烂打地粘上去,上赶着供人取笑吗? 他现在已经拥有一切了,不想再犯傻,不想再活得那么狼狈了。 最起码,他得给自己找一个作为掩饰的幌子,让外人觉得,他过得很好。
邵谦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于绚的。 那天在路过宣传部门的会议室,他听见于绚在做汇报,虽然因为紧张,有的地方出了点小错误,但总体上思路清晰,方案阐述地十分完美。 这让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要是自己出入职场的时候,有人能够在旁边指点一二,他应该就会心甘情愿地做一枚合格的螺丝钉。 可惜他身边的人是不管事儿的顾庭简,是他一点点亲手喂大了自己的野心。
“里面汇报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邵谦向身边的经理问到。 “叫于绚,是宣传部新来的员工,现在是实习,但春招已经发offer了,八月就正式入职。” “我过段时间要和天逸传媒的人谈方案,需要一个懂这一块的人临时担任一下助理,我看她挺伶俐的,等下帮我问问她主管,放不方便借调过来跟我一阵子。” “邵总您要人,当然没问题。”
第二天,于绚穿了身香槟色的西装,外边套着一件米白色羊绒大衣,抱着一大个纸箱子,激动地来和邵谦打招呼,“邵总,谭经理说我从今天开始临时跟着您,请问我的工位在?” 邵谦微微抬头,“我办公室外面那张桌子,不是给你空出来了吗?” 于绚一愣,“您不打算找助理了?” 邵谦继续低头处理文件,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一个人能干的活,我开两份工资?” “哦。” 看见于绚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离去,邵谦看着她的背影喊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事情不会特别多。你先把工位整理好,等下我一项项交代你。” 邵谦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当于绚坐到与他一墙之隔的工位上时,露出了一个灿烂到诡异的微笑。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邵谦对于绚算得上是照顾有加。 虽然时不时会嫌弃她办事粗糙,只顾效率、忽略细节,说话直接,不够圆滑、稍欠妥当,但却从未斥责过她。就算她偶尔出些小纰漏,也从未想着要把她换下,遇到事也还是交给她办。知道她一个人办不下来,就亲自在旁提点着,耐心程度堪比教孩子学拼音的一年级语文老师。 于绚表现得十分坦然,邵谦对她好,她是一点不客气,照单全收。遇到五花八门的节日邵谦送她礼物,她也从没推辞过。 每次加班到了八九点,她还不忘主动提醒邵谦,要吃点宵夜补充点能量。不管邵谦饿不饿,她都会笑容灿烂地叮嘱一句,他要是点外卖的话,顺便给自己也捎上一份。 当然,邵谦买单。
终于有一天,邵谦带着于绚等人出差商讨一个大项目,成功缔约后,邵谦说要好好庆祝一下,却单独邀请了于绚一个人吃饭,去的还是个环境雅致清幽,装修得像个复古花店,被热心网友推荐为情侣约会必去的高档西餐厅。 于绚又不傻,本着“领导眼色我来看,领导心思我来猜”的助理终极守则,抱着绝不能让清冷内向的i人上司主动表白的念头,鼓足了勇气,在点完菜之后坦然直率地开口说道:“邵总,我也跟了您快半年了,您就直说吧。打算一个月给我多少钱,让我当你女朋友?” “你……” 听了于绚的话,邵谦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愣了半晌,都说不出句话来。
于绚立马意识到自己过于直率的表达,把素来内敛委婉的邵谦给惊到了,连忙找补道:“邵总您放心,您的情况我都知道,也非常理解。我没和您说过我家里情况吧?我是独生女,家里两代六口人都宠我一个,帮我安排了在家附近、舒适安逸的闲散工作,您觉得,我放着轻松的工作不做,跑来华亭受罪,是为了什么啊?” 邵谦心中警铃大作,心想能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他吧? “你别误会,我对你没兴趣,我……” 邵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于绚特别善解人意地打断了,“我懂我懂!您心里只有顾庭简。” 邵谦刚想喝口茶压压惊,被她开口这话给惊到了,差点没把自己呛着。 于绚赶忙劝道:“邵总您别激动啊!” 邵谦打开湿巾擦了擦嘴,顺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阴恻恻地说道:“你别跟我提他名字。” 于绚身子不自在地往回缩了缩,木讷地回道:“哦!名字只有您能叫,那我喊他……顾总?”
邵谦放下水杯,长长地叹了口气,皱眉道:“这些事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邵谦也就随口一问,毕竟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于绚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哪知对方的回答让他始料未及。 “你还记得,有个高中同学叫齐越吗?她是我本科室友。”于绚说到这当即来了兴致,“您和顾总的八卦,我听过不少,公司里他们传的都是捕风捉影,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于绚!”邵谦扶着额头撑在桌面上,冷眼看着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顶头上司吗?你刚才说你来华亭干什么?不会还想威胁我,找我要封口费的吧?” “还真不是!但您要是想让我闭嘴滚蛋,您得给我这个数!”于绚伸手比了个“二”。 “两百万?”她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讹上他了。 于绚摇了摇头,眼神无比坚定地说道,“2N+1!” 邵谦指正:“你还在实习期,拿什么2N+1?要拿也是拿offer毁约的赔偿金。没多少钱,我就当是花钱买清净。你要不要再加点菜,这顿算我给你践行。”
于绚和邵谦虽然年纪相仿,却是年轻气盛得多。她见邵谦的样子像是认真了,便越发无所顾忌,开诚布公地说道,“邵总,我是个直率的人,该利落的时候绝不会委婉。我接下来的话您别听了不高兴,不高兴也没用,反正我不会主动离职的,要我离职您就得给赔偿金……” 邵谦忍无可忍,双手拍在桌上,认真地注视着于绚的眼睛:“有话直说!” 于绚气势汹汹地拿起手边的刀叉,边说边切着盘里的羽衣甘蓝,“您是对我没兴趣,但您把我调到身边,还对我关照有加,不就是故意想让人误会吗?您的意思我懂,要面子嘛!要向前任证明,没他也能过得特别好!您敢这么想,还不敢让给我说了?我是直接了一点,抢了您的台词,让您对这事失去了把控。但您不能总寄希望于,身边的人都惯着您吧?我又不是那个谁……” “开个价。”邵谦在她这么一番慷概陈词之后,气势弱了许多,“多少钱,能让你假扮我的绯闻女友。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没事收收礼物,再发挥一下你的特长,闲聊时有意无意满嘴跑火车就行。” 于绚经过内心剧烈地挣扎,终于坚定了内心的理想信念,“我……不为五斗米折腰!我不想和您扯上半点上下级以外的关系。人工作嘛,又不单是为了钱,我就想找一个自己待着舒服的环境,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事和真诚善良的领导,能够其乐融融地做些有价值的事。” 真诚善良的领导?邵谦心想,她夸的是顾庭简,不是自己。华亭总裁的位置不能坐,净养一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就是你来华亭的原因?” “一方面吧。”于绚声音含糊地说道,“主要还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想找人分享八卦嘛……自己一个人守着秘密很无聊的。” 邵谦一想起当年的事,就觉得无比羞耻,“你到底告诉过谁了?” “我守口如瓶,谁都没说过!”于绚忙表忠心道,“邵总,现在找工作很难的。而且您要换一个新助理,磨合起来也需要时间,不如,让我留下?反正我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您也不怕我再知道些什么。” “我怕!”邵谦说完停顿了半晌,吊足了胃口才说道,“但我挺欣赏你的。你不主动离职,不会让你走的。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你能保密吗?” 于绚欣喜若狂,“我下周想休年假,连着周末一共九天!刚好够出去玩一圈,邵总您批吗?” “批!”
邵谦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废了小半年的功夫,他不仅幌子没找到,还跟自己整了个有自我意识、最擅长添油加醋的监控摄像头。
后来,于绚渐渐摸透了邵谦的脾性,业务也处理得十分得心应手。 她发现邵谦是一个生活十分紊乱的人,在公司的时候,他看着就好像是个打了鸡血的正常人,激情洋溢、兢兢业业。 一旦下了班,他就灵魂出窍、两眼放空甚至得让于绚帮他打车出门。 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他真的,精神状况很糟糕。 晚上怕孤独情愿陪着程序员加班也不愿意回家,白天总是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像是失眠了一整夜,有时还会喷气味浓郁的香水,用来掩盖身上宿醉的酒气。 不小心在邵谦抽屉翻到一堆的空药瓶后,于绚更是紧张,心想他该不会积劳成疾、情深不寿,突然有一天就长梦不醒了吧? 于绚心想,为了自己工作的稳定,她还是得做些什么。 ----
第56章 重逢
于绚在敏锐地注意到顾庭简手滑给她朋友圈点赞,又一秒取消后,大着胆子点开了对方的聊天框,发送了一行文字:“哥,您什么时候想回国了,知会我一声呗。给我个机会请您顿饭,好好感谢下您。” 顾庭简心想,对方肯定知道他的身份,直接问道:“谁教你这么做的?” 于绚坦然地回道:“我爸妈啊!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呢!您要不给我这个机会,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不是他授意的?”这种旁敲侧击装可怜的手段总让他觉得阴恻恻的,看起来像是邵谦的手笔。 于绚装傻充愣道,“您说谁?” 见套不出话来,顾庭简便只得作罢,“算了,没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于绚喜出望外,“好嘞,不见不散啊!”
顾庭简在回国后的第三天晚上联系了于绚,说自己在酒吧,问她来不来喝一杯。 于绚看到消息的时候为之一振,“酒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随后又跟了一个表情包,图片上配着文案:“刺激吗?” 顾庭简索性就跟她不装了,“我在灯塔。这不是你老板的产业吗?你跟他没来过?” 被戳破了于绚也不尴尬,大方地回道,“哈哈,我还真不知道,我老板他喜欢一个人喝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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