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和贺鸣说些什么。 好在是贺鸣并不介意陈言的迟钝反应,他侧脸转向陈言,认真端详他的模样,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说道:“陈言,你昏迷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吗?你在路边晕倒摔伤,额角磕破了一点。” 闻言,他愣愣地抬手去摸额际,果然摸到了一块纱布。 愣了许久,陈言才哑声问道:“我这是……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贺鸣沉默着,一言不发地用实际行动来代替了自己的答复。 猝不及防的,贺鸣倾身贴近,抬手将陈言拥入怀中,他的脸庞贴在陈言的后脖颈边,一声不吭地突然张口咬住他的腺体,往里面注入了少量的信息素。 “唔——!” 陈言闷哼一声,眼睛遽然睁大。 被意外袭击的腺体部位,在刹那之间,迸溅出一股极端的恶寒之意,触电似的传至四肢百骸,他猛的侧过身去,伏在床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猛烈的干呕和反胃反应,叫陈言痛苦得双目含泪,连连咳嗽不止,那苍白的脸颊上,涌现出来了一团不自然的红晕。 “这个就是原因。” 贺鸣拉起喘息未定的陈言,拿过手帕,为他擦了擦狼狈仓皇的面容。 他低了低眼帘:“抱歉。” 陈言不解其意,缓过劲来,他闷闷咳嗽一声,追问道:“贺鸣,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 “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处于孕期的你本人,都需要来自另一半的信息素安抚,否则,将会加剧各种不适反应的症状。”贺鸣一丝不苟地解释补充,说道:“并且,你会排斥其他人的信息素。” 而贺鸣话中所指的这个“另一半”,到底是何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好半晌过去,陈言都没有回过神来。 所以这也算是S级Alpha的一个特殊标记能力吗? 说实在的,真是有够令人作呕的。 哪怕他是个并不具备信息素标记条件的Beta,身体居然也会因为腹中这颗意外降临的受精卵,而被迫改造成一个单一信息素饥渴狂。 眼见陈言的脸色愈发难看和古怪,一直安静注视着陈言的贺鸣,终于开口。 他看着陈言,笑意浅淡,若无其事地说道:“说起来,我其实应该带你回去见一见我的家人了。” 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句意外的话语,陈言霍然抬眼,又惊又喜地看着贺鸣,小心翼翼地问他道:“贺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贺鸣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温宁缱绻,像是一壶醉人的醇厚陈酿:“我从未怪过你。” 听完之后,陈言的鼻腔蓦地一酸,他忍不住抬手抱住贺鸣,伏在他怀中低低地抽噎起来。 那略微含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贺鸣,我很抱歉……你别走了好不好,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贺鸣任由陈言抱着腰身,他抬起温暖宽大的手掌,温柔而又耐心地抚摸着陈言的背脊骨,低声为他开解道:“不是你的错。” 如果这时陈言从贺鸣的怀里抬起脸来,那么他就可以看到,贺鸣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庞,却使用着柔和疼惜的语调,在不紧不慢地哄着他。 从头到尾,那张俊逸温雅的面容,毫无喜悦之情,什么表情都没有,冷漠得简直不像话。
第141章 汽车畅通无阻驶进庭院,陈言坐在车座上,透过暗色的隔热玻璃,看着两侧修剪漂亮的花圃,陷入了沉默。 他万万没有想到,贺鸣的家世背景,竟然如此优越。 恍惚了一瞬,陈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贺鸣对自己家里的事情,一直讳莫如深,他几乎是对贺鸣的情况一无所知。 端坐在一旁的贺鸣,注意到陈言略显消沉的模样,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指,侧了侧脸,微笑问道:“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陈言淡淡地笑了一下,开玩笑道:“我怕我因为太紧张出洋相。” 贺鸣了然,他朝着陈言讨俏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安抚的笑:“不会,有我在。” 陈言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贺家的佣人在回廊下见到贺鸣的时候,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开口同他笑着问好:“小少爷好久没有回家了呀。” 贺鸣一一应下,回了一个挑不出错误的温雅笑意,带着陈言穿过回廊,抵达了临湖的正厅。 低头往下看去,水面稀稀疏疏地漂着几片残破蜷曲的睡莲叶子,叶片底下,几尾通体金红的观赏鱼不慌不忙地曳水游过。 两个人进了正厅,贺鸣牵着陈言,让他在沙发上落座,他歪了歪头,低眸打量陈言,笑道:“先坐吧,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陈言点了点头,略微有点局促地坐在原处,谨慎地控制好自己好奇的探究视线。 就在陈言侧头专心听着贺鸣和他说话的时候,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陈言循声回头一看,一下子就愣在当场。 是贺祁。 贺祁照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模样,眉眼之间藏匿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一身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模样,看上去一会儿可能要准备出门一趟。 贺祁步履款款,在陈言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他扬了扬下巴,锐利深沉的眼睛,审视地盯着陈言。 “又见面了。” 贺祁以这么一句简短的话,作为和陈言再次见面之后的开场白。 刹那之间,陈言浑身一震,一股寒意瞬时窜过四肢百骸,满脸的惊骇之色。 站在陈言身侧的贺鸣,不打一声招呼地垂下手掌,按在陈言的肩膀上,若无其事地和贺祁说话:“爸,我把人带回来了。” 话音方落,陈言勃然色变,不由自主地扭头抬眼瞪着贺鸣,目露惊愕和不安。 ……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耳朵出现问题了?他怎么听到贺鸣管这个人叫父亲? 贺鸣并不看陈言,稳稳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掌,使用了巧劲儿,四两拨千斤地把本欲挣扎的陈言按回沙发上坐着,不容许他随便动弹。 “行,你晚点过来找我一下,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做。”贺祁反应平平,目光略有深意地扫过陈言的腹部,而后起身离开了。 贺祁走后,贺鸣便从容不迫地收回了按在陈言肩膀上的手掌,对于陈言惊讶诧异的眼神,视若不见。 陈言死死地盯着贺鸣低头整理袖口的镇定模样,咬牙质问他,说道:“贺鸣,你到底是什么人?” 贺鸣像是听到了,又像是不想回答陈言,他自顾自地思忖了片刻,复才抬起眼睛看他,眼眸悬笑,仿如一池春水映梨花,声色干净柔和:“我先带你出去走走,很快你就可以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陈言沉默地盯着贺鸣,好半晌过去,他才妥协似的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偌大的花园,被各种花圃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域,不过因为时值秋冬,草木凋零,并没有多少景致可供观赏。 随意地逛了一会儿,贺鸣带着陈言走到一处长椅前,对他说道:“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拿一些吃的过来。” 陈言默不作声地看着贺鸣,皱了皱眉头,像是对贺鸣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十分费解似的。 不过贺鸣也并没有什么欲要征求陈言的意见的意思,他朝着陈言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转身抬步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篱笆花墙的转角处。 等到贺鸣离开之后,陈言脸上伪装的镇静和平静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环顾四周一圈,心中沸腾的焦虑不安,在这一刻攀爬到了顶点。 这不对劲——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陈言惴惴不安地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拨通一个电话。 但是当他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又使得他默然愣住了。 要打给谁呢? 那一瞬间,强烈的恐慌感,像是潮水般涌来的虫豸,顷刻之间就爬满了他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肉。 花园安静寥落,很多设计别具匠心,十分添彩,陈言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就在他埋着头思考对策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声音响起,像是轮子滚过路面的动静。 于是他循着声音,抬头一看,立刻就大吃一惊。 轮椅碾压过平整的砖面,在陈言的面前停稳,端坐在轮椅上的人,身姿清瘦苍白,容色艳丽,神情却很冷淡。 这张面无表情的漂亮脸庞,陈言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这个人分明就是消失许久的温黎! 贺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陈言,波澜不惊地开口问他:“你在这里等谁?” 他的态度多少有点奇怪,好像是初次见到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一般。 为此,陈言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顿了顿,出于礼貌,他低声回答道:“我在等贺鸣。” 贺鸣嗯了一声,平静地移开视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不容置喙地静声说道:“你送我回去。” 饶是许久不见,贺清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矜傲,还有几分盛气凌人的味道在里面。 贺清看出来了陈言心里的迟疑,正当陈言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我带你去见贺鸣。” 犹豫了好一会儿,陈言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贺清的要求。他无奈地心想着:算了,还是不跟生病的人计较了。 然后,陈言起身,走上前去,抬手握住轮椅的把手,推着贺清朝着他刚刚所指的方向慢慢走去。 在贺清的指挥之下,陈言带着他步入了花园的深处。 一路左拐右拐,走着走着,陈言自己都被复杂的路线绕晕了,他完全不知道贺清带着他走到了什么地方。 十来分钟之后,贺清淡淡地说了一句:“到了。” 目光所及之处,一座漂亮精致的玻璃花房,坐落在青草地上,折射出绚丽的金光。 虽然不解其意,但是陈言还是按照贺清的要求,推着他走进了玻璃花房之内。 放眼四望,花房里面摆满了高低错落的铁制架子,种类繁多的观赏植物密密匝匝地生长着,花团锦簇,暗香袭人,一派葳蕤之象。 陈言一下子就被各式各样的漂亮花朵吸引了注意力,他情不自禁地转动着眼睛,惊叹不已地欣赏着眼前的美丽芬芳。 身侧保持着沉默的贺清,突然抬起脸看他,问道:“好看吗?” 陈言点了点头:“嗯,很漂亮。” 说罢,他却突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出言去问贺清,说道:“你特意带我来看的?” 贺清微微颔首示意,回应了陈言的猜测。 见此情形,陈言不免有点惊讶,贺清还是一贯表面上冷冰冰的态度,但是在内心里,其实还是挺细腻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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