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煊呢？”屈秦风厉声道。
听到这个名字，程廿清醒了一瞬，心脏遭遇钝痛。他拿下电话，想要按下红色的挂断键。
“赵煊为什么不陪你？”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屈秦风也很不好受，除了Omega发q对Alpha带来的感官刺激之外，更多的还是怜悯。从他之前的调查来看，赵煊身边从来不缺Omega，而程廿只有赵煊一个伴侣。在程廿最脆弱孤独的时候，赵煊难道不能给予最基本的支持，或者赵煊根本在陪另外的Omega也不一定。想到这里，屈秦风又心疼又悲愤。
“我不需要……”
“如果赵煊连这都做不到，你在他身上耽搁的这些年，又有什么意义？”屈秦风规劝道，“如果我是他，不，就算是任意一个Alpha，都不会放任自己的另一半在发q期忍受折磨。”
程廿握着电话，用力得快要将屏幕捏碎。此时他已经不太能听清屈秦风说了什么了。
“硬抗对你的身体很不好，我帮你打急救电话吧，去医院会好一点。”
程廿立刻说：“屈总，谢谢你的好意，但这对我来说是每年都要经历的，也不用麻烦任何人来关照我。”
屈秦风听到这一句说完，话筒里就传出了忙音。
程廿心一横挂断了电话。丢掉手机，双手死死按住了充血的部位。真是倒霉，往年他一个人都过来了，这次的激素失调程度格外严重。许是前阵子跟赵煊待久了造成的反噬，好比接触了毒.品，一旦脱离就极度不适应。屈秦风的电话更是让他不能全力应付，心里产生难言的苦涩感。
……
经历了折磨人的三天之后。程廿再一次出现在学院里，人已经瘦脱相了。
孙芸和魏明丽见到他，都瞪大了眼睛。焦急地跑过来嘘寒问暖。
“你怎么这么憔悴，脸都凹下去了。”孙老师还用手背贴了贴程廿的额头。
程廿端着玻璃杯暖手，语气轻松道：“没事儿，就是胃口差没好好吃饭，以前不都这样吗？”
魏明丽不可置信道：“要真差成这样，我早就靠着这几天减肥成功了。你的身体肯定出了问题。”
孙老师说：“小魏说得对，你每次都自己熬可怎么得了，日子还一直推迟，按我说，还是得找个Alpha陪着，说不定会好很多。”
魏明丽说：“程老师都这个年纪了，还没交过Alpha男朋友吗？”
“不然我成天操心他的终身大事是闲得没事干吗？”
“大发！程老师是真牛，我以为你只是在学校里假正经，没想到是真的性冷淡啊。浪费颜值资源没天理啊，这么多年白瞎了这张帅脸了。”
“前两年还有别系的Alpha老师追求他呢，咱们本系的学生也没少写情书，被他一口回绝，久而久之就没人提了……”
眼看她们又叽里呱啦地闹腾起来，程廿马上插道：“我的课怎么样了？”
孙芸说：“哦，是老王代的课。”
“王教授上课快，我去问问他讲到哪了。”
正说着，门口就闪进来一个年轻清秀的Beta男生。
“程老师你回来了。”男生捧着一沓签到用的花名册，见到他眼睛一亮，笑着走进来。他是程廿的研究生助教，上的每堂课都由他点名、布置课堂作业、辅助维持纪律，程廿则作为导师要辅导他的毕业论文。
程廿说：“小邓，这阵子我不在，上课辛苦你了。”
“不辛苦，您请的假有五天，怎么提前两天回来了？”
“王教授要做课题，一个人还要上四节课，我不能让他太辛苦了。”程廿接过点名名册看了看，“第八章《中国散文发展史》上完了吧？”
“还没，昨天上到唐宋时期那段就下课了，在ppt第二十六页，我记得很清楚。”
说着话的功夫，程廿已经带着小邓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椅子里，放下水杯，诧异道：“怎么进度这么慢？”
“第一天的课上得还好好的，后面那个旁听的又来了，就拖慢了进度。”
程廿一愣，刚恢复半天的脑袋不太灵光，缓了会儿才搞清楚小邓说的是那尊大佛。
赵极棋第一次来他课上的时候小邓也在，那天的课堂纪律尤其糟糕，因为教室里来了个打扮贵气的s+Alpha，效果堪比顶流明星进校园，学生们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哪还听得进去老师讲了什么。那节课程廿上得很心累。没想到他不在的这几天，赵极棋又来了。他担忧道：“没出什么事吧？”
小邓说：“就是课上同学们都在偷瞄他，好几个Omega递过址条要他微信。同学们不专心，王教授发了次火。”
程廿的眼睛里蒙上一层忧虑：“回头我得跟王教授道个歉了。”
“他统共来了两次，第二次就是昨天上午，课上到一半，他还跑过来向我打听为什么换了个老师，我说你要请五天的假，他就拎起包走了。早退得这么嚣张，王教授气坏了，可他是来旁听的，根本没办法治他，否则我高低得记他名字，让他平时分扣光光。”
程廿说：“下次再见到他，就别跟他说去哪了。”
“好的。”小邓畏畏缩缩道，“程老师，他到底为什么缠着你啊？”
程廿不确定小邓有没有听到赵极棋那天在课堂上说的话，但与自己朝夕共事的年轻助教眼神中的顾虑俨然证明他是在担心自己。程廿无可奈何地说：“虽然听起来挺奇幻的，但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来找我的茬。”
程廿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赵极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小邓见程廿满脸疲乏不太想说话的样子，看了看表，知冷知热地说：“那老师，我先去上课了。”
“去吧。别乱想。”
“好的。老师再见。”
小邓刚把拉开门，就听身后急促的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程廿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脸色怔然又苍白：“不对，有人动了我的东西！”
小邓也是一惊，转回来看着程廿的桌子，上面除了电脑只有水杯、书籍和印着晦涩严肃文字的资料，抽屉也是关得好好的。“有哪里不对吗？”
程廿呆滞地翻着那堆文稿：“这里原本有一本《十三经注疏》的纸质资料，可是现在不见了。”
小邓也懵了：“我记得这两天您的办公室一直锁着，应该不会有人进来的。”
程廿看过材料后，又打开抽屉翻了翻。发现统共就少了一个文件夹，抽屉里值钱的东西，比如备用手机、价值不菲的钱包和里头的现金都原封不动地呆着。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文件夹就是放在桌面上这堆书籍的最上方。因为最后一天下班时，他曾想过要不要把材料拿回去看看，但那几天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小邓焦急地说：“是不是很重要的文件丢了？”
程廿说：“倒也没那么严重，是我最近撰写的论文的一些资料，里面还有一本院长借给我的宋版古籍原稿的影印版，幸亏只是影印版，不是原稿件。”
“这可怎么办？”小邓急得拍手，对于学者来说，论文就是命啊，好不容易搞来的素材凭空没了，比丢了巨款还难受。
“您再想想，会不会放在别的地方了？”
程廿摇摇头：“不可能在别的地方，一定有人在周一晚上我离开之后进来过。”
小邓眼神忽然一亮：“那我们去值班室查一查监控。”
程廿也有这个打算：“嗯，我现在就去，你赶快去上课吧。”
“我还是跟您一起吧。不找出那个缺德的贼，我什么课都上不下去！” ----
第17章 监控室
程廿两个已经在监控室待了整整一个上午，眼睛都看得干涩泛酸，什么都没有发现。
“程老师，你真的没有记错吗？”连小邓也不禁询问他。
程廿再度陷入回忆。四天前他下班后就锁上了办公室的门，从那时开始的监控录像他们已经看了整整三遍，学院里来来往往的老师学生不少，而办公室的门并没有被打开，除了有个女学生找错了办公室试着掰动门把手之外，甚至没有人展现出对那扇门的兴趣。此时程廿已经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那个文件夹真的被他遗忘在了别的地方，难不成他是发q期的缘故而头脑发昏才记混了吗？
这么想着，程廿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小邓，他喝了一口小邓给他倒的监控值班室里的开水，怀着歉疚说：“辛苦你了，先回去吃饭吧。”
说完，他也站了起来，准备回办公室里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老师！”小邓突然跳了起来，叫道：“你看这人。”
程廿回身看向被他们盯了一个上午的监控屏幕，模糊到好像打过马赛克的液晶屏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高个子男生正快速移动过去。
小邓立刻移动鼠标，将速度转换成“1x”。这样画面上的人走路的姿势，身上穿的名贵运动装，背的黑色双肩包，连优哉游哉的走路姿势都能清楚展现。
程廿盯着那人影从距离监控较远的走廊远端走到监控探头底下，然后彻底消失。全程头部往两边缓慢摆动，好像是第一次来到文学院办公楼，不熟悉路，又像是特意寻找哪个老师的办公室。他从楼梯口那头看过来，在每个门外挂着的老师名牌上瞟了一眼，依次扫过去，最后目光游移过程廿办公室门口，似乎是寻找到了目标，不再接着搜看了，压了压鸭舌帽，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但那人并没有尝试进入他的办公室，程廿不解地问：“这个人怎么了？”
小邓激动道：“老师你忘了，他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小邓兴奋得短暂失忆，脸都憋红了，跺了两下脚，程廿想让他别急，小邓一个激灵终于想起来了，原来他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喊了声：“旁听的那臭小子！”
程廿立刻看向屏幕。
小邓将进度条拉回两分钟之前，将速度再放慢了一倍。监控中的人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影子，即使面孔被帽檐遮挡，但那个身高、行走的姿势、穿衣风格、以及明目张胆看来看去的举动，八九分能断定，那就是赵极棋。
他又在搞什么鬼？程廿不禁怒火中烧，拳头往桌上狠狠敲了一记。
“程老师，”小邓被他的反应吓一跳，“你没事吧。”
程廿深呼吸，紧皱着眉头说：“对不起。”
小邓又看了几眼监控，揣度道：“或许他来学院只是巧合，您看他都没有进门，说不定他来找你是有别的事？嗯……那时候正好是他刚从王教授的课上早退，他是想来确认下你在不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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