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廷的确没有看错，有几次，程廿很确定Jacqueline在与自己对视。明明他们不认识，一个东亚的男性Omega学者，与大名鼎鼎的异国女性Alpha超模之间能有什么交集呢。尽管程廿与叶廷在东边的旋转楼梯旁，Jacqueline在最西边的休息区，相距差不多有三四十米远，他却感应到那带有明确目的性的明锐目光，正越过无数人流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他大着胆子回望过去后，Alpha标志冷峻的五官好像柔和了一些，眼神中含着鼓励。
程廿实在无法忽视，脸庞刷地一下热起来，胸腔里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叶廷嘟囔道：“都这么明显了，您还不承认？”
程廿也没法否认下去了，他又红又热的脸皮也隐藏不了，只好压抑着嗓音道：“是的，我看到了。”
“你们不会从前认识吧？”
“绝对没有。”除非程廿失忆了，否则他怎么会否认结识过这样的巨星，“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叶廷道：“我如果是您，就走过去问问她，最好能要个签名合影。”
“太多人看着了，就这么走过去不太好吧？”
“如果您什么都不做，那也太可惜了。”
叶廷说得没错，程廿得做些什么来肯定自己的直觉，如果他呆在原地，或者直接转身走掉，那他今天就是全世界最愚蠢的Omega。
程廿咬牙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叶廷连番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
“不敢。”
“为什么不敢？”
“我怕赵总知道。”叶廷说，“您自己去，我还能装作没找到您。要是跟您一起，赵总知道我怂恿你跟别的Alpha凑一起，会不高兴的。”
程廿想了想，说了声好。深呼吸，鼓起勇气抬腿，独自往休息区迈去。
直到离休息区五米左右的距离，Jacqueline身边的助理们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任何“驱离”的举动，反而让出一条通道，容他绕过沙发与立式盆栽，程廿这才相信，自己的确是被“邀请”的。
他不敢盯着Jacqueline看，除却超模身份，更重要的是人家是Alpha，还是女性，两个范畴的性别差异让程廿在对方面前饱偿手足无措的滋味。Jacqueline身穿纯黑色的低开叉V领西装，搭配长款黑色西装裤，除了钻石胸针以外，从头到脚没有其他颜色，衬得皮肤雪白如同西欧古老神话中的吸血鬼，个性十足又神秘内敛。
程廿鼓足勇气，在她身边的沙发前停下。手心都是汗，颤声打了个招呼：“Bonjour，Madame。”
留过三年学的缘故，程廿的法语说得不错，但因为紧张，吐字和语调没有发挥出一贯水平。
“Bonjour，”坐着的女Alpha露齿一笑，显得张扬又随意，出人意料的是，她接下来居然脱口而出一段流利的中文：“您不用这么紧张，我对Omega向来很友好。”
尽管带着一点口音，但是她说得很自然，没有外国人系统学习中文后死揪语法的那种刻板，反而像是在国内呆了很多年似的。
程廿又惊喜又惶恐地点点头。在这样的人面前，完全无法做到不紧张，他只能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几秒后，放弃了，他完全做不到。此刻，他心里的波澜，只有原地蹦到二楼，然后抱着赵鹤行在众人面前共舞了三圈华尔兹后的心情可以比拟，赵鹤行跳的还是女舞步。
如果用一句俗语来说的话，他彻底倾倒在了这个Alpha的“石榴裙下”。
“坐吧。”Jacqueline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后面的沙发座椅。
“那个、那个……您……”程廿坐下后，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袖子，舌头不听使唤，根本不敢抬眼看Jacqueline。
休息区是半开放式的，或近或远的人群，望向这边的不少，羡慕嫉妒的眼神从四方射向Jacqueline身边那个斯文的男性，纷纷揣度程廿的身份，为何能与Jacqueline促膝交谈，难道他们是故交？
Jacqueline把手肘放在膝盖上，身体往前靠了靠，温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认识我吗？”
程廿回过神来，在对方面前，他沦为了笨嘴拙舌的追星者：“当然，您是全球顶尖超模，我很荣幸能近距离见到您，与您交谈，我真的很喜欢您的台步。”
“哦，那你最喜欢哪一场？”女士饶有兴趣地说。
程廿激请澎湃道：“五年前的布加迪车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真是绕不过的话题，自那场走秀之后，Jacqueline向世界展现出她无与伦比的魅力，不管是男女Omega都不再能够抗拒的吸引力，甚至连Alpha名流富豪都向她大胆示爱。
“其实那是一场失败的走秀，证明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模特，”Jacqueline轻轻叹了一口气，红唇勾起，无奈地说，“你不理解，Bugatti主办方邀请我是为了让我打响黑夜之声的名号，而不是专门让我举办个人秀的。模特的功能是陪衬，是配角，喧宾夺主非君子所为，我却抢走了属于那辆Supercar的荣光。”
程廿顿住，原来那场划时代的走秀在她眼里并不是荣耀，而是失败的象征。不过他仍然不是很理解Jacqueline的想法，程廿想了想，大着胆子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您的魅力胜过世上所有能以金钱衡量的事物。”
“人们也喜欢用金钱来衡量我，比如……‘一步四十万美金’之类的，”Jacqueline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My dear friend，这世上没有用金钱衡量不出的东西。”
“大众可以给出一个标价，但在有些人心中，它就是无价的。”程廿坚定地看着她说，对这位光芒万丈的Alpha，他只能滑稽的鼓励来表示自己的仰慕。
Jacqueline向他举杯：“谢谢您。”
交谈就此停滞，Jacqueline望着远方出神，过了许久，程廿翻来覆去想要提出新的话题，终于说：“您的中文说得真好。”
Jacqueline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那是自然，我曾经有个女友，她是中英混血，从小在你们的国度长大，十五岁时孤身一人来到法国，一开始法语英语说得那叫一个蹩脚，我就学习了她的母语与她交流。”
程廿的脸上露出动容，Jacqueline出名很早，竟然为了友人甘愿学习一门晦涩，对她来说又不实用的语言，她与她女友之间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情谊。才能为了对方、迁就对方，将学习吃苦的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或许才是相互奔赴的感情。不禁反观自身，心里浮现出酸涩的滋味，赵煊若能做到她的十分之一，那程廿或许一生都不会产生结束这段关系的念头。
“你信息素的味道，很好闻。”Jacqueline淡淡地说。
程廿愣住了，Alpha谈论Omega信息素，总是包含着暧昧的意味。如果他没有想错，难道Jacqueline引自己过来，是……他很快又打断了这种自以为是的幼稚幻象。
“你一定很好奇我刚才为什么这么看着你吧。”Jacqueline歪了歪头，大方地问他。
“是的……”
“我有很强的信息素捕捉能力，之所以注意到你，是因为觉得你的信息素让我产生了熟悉的感受。”Jacqueline接着道：“你让我想起玉龙茶的甘醇，她的味道，也是这般，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玉龙茶香。”
程廿尴尬地低下了头，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因为自己与Jacqueline的女友，或者说爱人的信息素相似，她才特别注意到了自己，只是听她的口气，这位女友或许已经……
程廿小心翼翼道：“您的那位女友与您现在还有联络吗？”
Jacqueline回过神，平静地说：“她两年前离开了我。”
“是这样……”程廿不敢再追问了，离开这个词包括了太多的含义，是空间上的距离，还是生与死的阻隔？若是前者，又是谁的主动离开，又是谁赐予对方更多痛苦。若是后者，那又是多让人叹惋的伤心事。
程廿一不留神，Jacqueline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程廿被烟熏檀木的醇香包裹，忙站了起来，Alpha的平均身高比Omega高，模特一米八五的高度让程廿不得不仰视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深邃的蓝色眼瞳里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脑子里浮现出“颠倒众生”这个词语。下一刻，他的右手被另一只手掌拖起，停在胸前的位置，Jacqueline俯身，用她的母语优雅地说：“我来到你们的国度，正是为了寻找这样的气味。”
说完，在程廿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程廿从头到脚烧了起来，无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甚至听到了相机快门声，尤其是来自背后的那道视线，让他的脖颈后方，靠近腺体的部位，产生了宛如尖锥刺入的震撼感。
“替我向这里的主人问好。”Jacqueline望向程廿身后，站在旋转楼梯中间的男人，放下程廿的手，转身，带着一群人，出了赵家大门，融入喧嚣的夜色中去。 ---- Jacqueline，法语名字杰奎琳。她的原型是模特——莎拉·桑帕约，现实中的确是全球限量仅一台的布加迪黑夜之声的车模。没错，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女A男O虽然很带感，但她出场不是为了追程廿啦。杰奎琳有自己的行为动机和故事线，不过她的魅力太能打，到处放电是真的。
第15章 庄园、学院与家里
程廿回头望去，果然在楼梯中间见到了赵煊，他尴尬地笑了笑。赵煊却一脸阴寒冷，见到了怎么脏东西一般。这让程廿一下子紧张起来。
叶助说得没错，让赵煊看到自己与别的Alpha接触，的确是不明智的行为。可那是Jacqueline，即便赵煊在场的情况，他也是要鼓足勇气上去问候的。
转眼赵煊已经来到程廿面前，宽阔鼓起的肩背带来无形的压迫感，赵煊在距离程廿仅有半步距离，低声问道：“她是谁？”
程廿奇怪地说：“国际超模Jacqueline，不是你们赵家请人来的吗？”
赵煊没有说话，眼神里意味深长，乌木信息素里涌现出不愉快的意味，又重复了一遍：“她是谁？”
赵煊不可能不知道Jacqueline的身份，程廿体悟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好意思地说：“算是……我交的新朋友。”
“哦？”赵煊环顾四周宾客，“这么多人，她偏偏选了你交朋友？”
程廿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说我的……信息素很像她的友人。可能是……”
赵煊的脸瞬间冷得可怕：“看来她对你的信息素很感兴趣。”
程廿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他本意是想解释Jacqueline与他交谈的原因是个偶然因素，可偏偏这个偶然因素是信息素，AO社会里最敏感，也是最惹人遐想的话题。这要让赵煊怎么想？说来说去还是他凭借信息素得到了另一个顶尖Alpha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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