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砚本想开口狠狠骂他一番,可面对这样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江绪,却突然噎住了,半晌,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大老远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和夏师兄打架?” 江绪抿了抿唇,有些不服气地瞪着病床上的夏景逸说道:“是他先动手的。” “嘿,你大半夜砸我家门还有理了是吧?!”夏景逸气得登时炸毛,要不是手上还打着点滴,他非再上去跟他干一架不可。 江绪扯了扯嘴角,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我为了你,被我爸打的头破血流,也算是彻底跟家里人闹掰了。至于沈清安,我已经和他说了,此生不再相见。可你呢?你却和他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出来旅行,还把照片发给我。” 江绪说着说着,忽然落下两行清泪,苦笑两声,哽咽道:“林桉,我错认了救命恩人,把一个骗子当了二十多年的白月光,是我的错,我大错特错!可你,你怎么能这么心狠,连一丝丝活下去的希望都不给我呢......” 夏景逸冷漠地看着他又哭又笑,刚想出言讥讽,却被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林观砚打断了,“够了,江绪。” “你不必来我面前装可怜,当初你羞辱我、逼迫我,在外人面前把我的尊严生生打碎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可怜呢?” 林观砚眼底隐隐有怒火冒出,“江绪,你和沈清安怎么样竹马情深、是否错认了救命恩人,那是你的问题,我何其无辜,要成为你的感情的牺牲筹码?在我们相处的五年里,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回头,可你从来没有。” 江绪张了张嘴,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说罢,林观砚转过身,缓缓走到夏景逸床边,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握住了他的手。 “江绪,我是个被你丢掉不要的东西,是夏师兄在我最脆弱的四年里照顾我、呵护我,把我从鬼门关口拉了回来,否则你现在就算悔恨到去死,这世上也不会再有林桉了!你明白吗?” 江绪喉结滚动两下,怔愣地半晌说不出话。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出离愤怒了,在他看来,江绪的所作所为,说是喜欢他、为了他好,可还是跟之前一样,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从来不管他的感受。 “江绪,在五年前林桉倒在京城第一医院的手术台上时,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将来,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走入婚姻的殿堂、白头偕老的话,我只想和夏师兄一起。”林观砚认真地看着夏景逸的眼睛说道,嘴角边带着淡淡的微笑。 夏景逸整个人僵住,两秒过后,登时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桉,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看他高兴的语无伦次,林观砚点点头,露出一个肯定的微笑,抬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当然是真的,夏师兄,往后余生,我只要你。” 闻言,江绪如遭雷殁,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半晌,他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差点跪倒在林观砚面前。 “小桉,别这样,求求你了,别这样......” 林观砚冷冷地别过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观砚斩钉截铁地下了逐客令,夏景逸头一次在江绪面前得到林观砚的表白,膨胀的不行,都不顾自己刚被打的伤口,冲着他耀武扬威地喊道:“没听到是不是?叫你滚出去!” 江绪嗫嚅两下,眼神死死盯着林观砚,脸上满是悲恸和不舍,迈着两条僵硬的腿出去了。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冷风带着寒意灌进衣领,江绪打了个哆嗦,怔忡地站在原地。 他第一次有了,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在世上的念头。 就算是林观砚刚走的那段日子,他虽然失落消沉到了极致,却也从没想过要轻生。总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犯下的罪孽没有偿还完,想要追随林桉而去,可又害怕真的到了下面见到他,林桉不肯原谅。 说白了,做了那样对不起林桉的亏心事儿,他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可如今,看到林观砚能够好好地活在世上,跟......跟他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他将自己踩进尘埃里,拒绝一千次一万次,他都觉得安心了。 等把想要录视频伤害他的幕后黑手找出来,自己便把命还给林观砚吧,这样一来,那些让林桉不愉快的前尘往事,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江绪苦笑着耸耸肩,可头脑却无比清明起来,困住他整整四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他甚至觉得一身轻松。 那天晚上,江绪在酒吧喝的烂醉如泥,朦胧中看到的全是林桉的笑颜,那种清纯的、干净的,不夹杂一丝一毫欲念的喜欢,像一股涓涓细流,曾抚平过江绪多少难过与焦虑。 之前自己一个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全靠林桉在他身后筑起温情的港湾,才能给他一次次失败后爬起的勇气。 可五年下来,自己不仅忘记了,还把这些当成了理所应该。 没有人会留在原地一直爱他,林桉走了,林观砚也即将离他而去。 江绪酒量很好,每次聚会可以说是千杯不醉,可那日晚上不知怎的,只是喝了几杯就醉了,迷迷糊糊地倒在吧台,任由服务员过来推他都不醒。 酒吧里鱼龙混杂,有几个来消遣的小混混见他打扮气质不凡,便料定是个有钱的主儿,正巧他喝的烂醉如泥,便悄悄靠过去,把江绪的钱包手机偷了个干净。 作案完毕后,便欣喜若狂地扬长而去。 江绪浑然不知自己遭了贼,只是一杯又一杯的要酒,还专要贵的。酒保乐开了花,连忙给他开了瓶二十多万的罗曼康帝,江绪不管不顾,拿过杯子就喝。 直到实在灌不进去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酒吧里只剩下自己一个客人了,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走。 “哎!老板,您账还没结呢。”酒保讪笑着追上他,眼里透出不怀好意的光。 江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想拿出钱包结账,可一摸口袋却摸了个空,吓得他酒都醒了三分,连忙又摸摸另一个口袋里的手机,却仍然是空空如也。 “老板,您这......”酒吧的语气里带了些讥讽,这该不会是个穿大牌充面子穷鬼吧? 江绪登时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在心里暗骂两句,面上还故作镇定地对酒保说:“我手机钱包让人给偷了,先欠着吧,我明天来结。” 说罢,江绪转身便想走,他今天喝的不少,还是好几种酒混在一起喝,胃里正烧得难受,赶紧回去吃点解酒药才是正事儿。 “哎~”酒吧长臂一伸,揽住了江绪的去路,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故作为难地说道:“老板啊,咱们酒吧是不接受赊账的,您还是付了再走吧,别闹得大家不愉快。” 江绪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厉声喝道:“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钱包手机被偷了没听到么?你叫我怎么结账?再说了,老子缺你那两个臭钱吗?!” 酒吧冷哼一声,使了个眼色,门口的保安顿时心领神会,手持棍棒缓缓朝江绪靠过来,将他堵在了墙角。 “老板,我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要么,您把账结了,要么,我们就报警。”酒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道。 江绪把后槽牙咬的咯咯响,他这辈子没在钱上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但现在是在广南不是京城,他就算提了自己是江家的也没用,但手机钱包都被偷了,叫他怎么结账? 虽然自己理亏,但江绪是绝不可能被几个泼皮无赖吓住的,当即抱拳冷笑一声,“行啊,那就报警呗,正巧我在你们酒吧里丢了东西,我还怀疑是你们偷的呢!” 酒吧睁大了眼睛,气得脸颊涨红,大骂道:“血口喷人!我们是广南数一数二的高级酒吧,怎么可能会偷客人的东西?我看你就是想赖账,来人啊,给我打!” 保安们立刻挥舞手中的棍棒朝江绪身上招呼,虽然寡不敌众,但江绪练了十几年泰拳,格斗技巧比一般人好得多,直接一个鞭腿踢倒一个,又一个横肘把另一个打的人仰马翻。 酒保见这小白脸居然那么能打,脸登时就黑了,咬牙喝道:“他妈的,这小子耍横是吧?把后院那几个叫过来,今天就算把人打进医院赔钱,老子都得好好修理修理他!” 小服务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急匆匆地跑到后院去请打手了,不一会儿,几个满身横肉的彪形大汉便拿着刀棍冲进来,凶神恶煞地照着江绪就砍。江绪眼疾手快地踹掉一个人手里的刀,又一拳砸碎了另一个想偷袭的鼻梁骨,刚想喘两口气,谁知后腰处忽的剧痛,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把刀生生插进了肉里。 江绪闷哼一声,地上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大汉看准时间,一棍子敲在他后脑勺,江绪本就醉醺醺的头脑不清醒,此刻更是两眼一黑,直直地仰面翻倒在地。 几个在江绪手底下负伤的气不过,又冲上去补了几脚,甚至想拿刀刮花他的脸,还是酒保及时制止,怕闹出人命。 “妈的,他不会死了吧?” 酒吧小心翼翼地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这才转身怒骂几个手下不知轻重,吩咐他们小心点把江绪丢到路边,等路过的人看到给他叫救护车,好洗清嫌疑。 几个手下急忙照做了,可惜夜深人静的街道哪里有什么人?江绪腰上的伤口汩汩冒血,人都快浸泡在血泊中了,脸色愈来愈苍白,还是一个早起出摊的大婶儿看见他,这才急急忙忙叫了120。 江绪出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林观砚耳朵里,毕竟警方介入后,整个五楼vip病房便开始热闹非凡,他想不知道都难。 可他不想关心这些,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夏景逸的伤是不是好全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又管他什么事? 倒是江绪的爸妈,得知儿子险些丧命,赶紧连夜坐飞机赶来广南,看到江绪的瞬间就吓了一大跳,昔日英俊帅气的儿子此刻全身裹满了绷带,脸上、手上、腿上都是大片青紫,基本没一块好肉,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是灰败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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