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木听着他匀称轻缓的呼吸声,轻声说:“我要包指的。” 温亭半阖的眼睛撑开看他一眼,又阖上,呢喃道:“给你织就不错了还诸多要求……” 季之木嘬了他脸颊一口。 温亭又说:“但我的水平很差……” 季之木说他不介意。 温亭继续说:“如果织不好……” 季之木认真看他。 “……你自己补补。”温亭困得不行,说完就睡过去了。 ---- 两个反面教材
第57章 大作 ======= 温亭在言出必行上是个十足的懒蛋,但季之木是个恪尽职守的监工。 只要温亭一得空,季之木便给他抛俩毛线球,让他将要事尽快提上日程,否则就把他装傻的视频公之于众。温亭拦住他往朋友圈发布视频的手,声色俱厉地发誓立即动手。 看了半天教学视频,脑子是学会了,手却没明白过来,起针打线半天,依然是一团线。温亭大为光火,索性将针线扔去一边,趴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他叹着叹着,鬼使神差地往书房瞟了一眼,点开某购物软件开始浏览。 各式各样的手套样图浏览得他兴致高涨,觉得这也好看,那也顺眼。一股脑全塞购物车,全然忘了原本打的是蒙混过关的鬼点子,找的全是与自己水平有天壤之别的款式,甚至搜起配套的毛线帽。 他挑拣完兴冲冲地下单,屁股突然被人一坐。 “喂!”温亭撑起身挣扎,像条砧板上的鱼乱蹦,抵不过季之木扎实的下盘,被镇着动弹不得。 季之木冷若冰霜,能给人硬生生冻成冰雕,他吐出两字:“骗子。” 温亭心虚地胡诌八扯:“我只是在参考网上的图案。” 季之木瞥了眼那团凌乱的毛线,凉凉道:“好高骛远。”但他没放过任何一个温亭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机会,稍一思索,“图案随意缝个你和小树的简笔,底纹要……” 任性的甲方百般刁难,温亭听得头大,伸手把他硬拉下来“啵”了一口,真心实意道:“我知错了。” * 织手套的进展比想象中还要龟速地进行着,一是温亭自身的技术问题,二是季之木把毛线球放在自己家,只允许温亭在周末见面时织,在自己眼皮底下织,免得他再搞猫腻。 在此期间,季之木去参加陆求成的庭审会,坐在最后一排漫不经心地听,时而抬头,时而看向手里的笔记本。 温国安在烹饪领域独具一格,主要体现在起菜名上,名字起的和技艺一样老辣,简单一道仔姜爆鸭,在笔记上赋予的别名为“睚眦必报”。 温亭暗地里劝季之木少学他爹那些旁门左道,但季之木认为老丈人烹饪中的哲理,像温亭这种门外汉未必琢磨得清,此时此刻更是将手里的笔记本奉为圭臬。 法官宣布休庭五分钟,季之木从厨道中抽离出来,已然对温国安肃然起敬。 他往法庭外走时接到温亭的电话,便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接听。 “有件事要和你坦白。”温亭语气异常严肃。 季之木让他继续说。温亭道:“你让我把车开去洗,车被蹭花了。” “有伤到吗?” “那倒没有,是我技术不精,倒车时蹭铁栏杆上了。” 季之木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温亭沉默片刻,补充道:“很长一条喔。” 楼道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细语,季之木往里走了一点,“等我回去处理就好。” 温亭正儿八经道:“我对不起你和你的车。” “那今晚你去买菜。” “好,你想吃什么?” 季之木向温亭交代了需要购买的食材:鸭子、青椒、红椒、八角、桂皮。 他挂了电话,正要转出拐角,一眼注意到走廊上的陆清和陆母,即刻把脚收了回来。 “……照顾自己……等妈妈……联系……” 陆母搂着儿子,密密叮嘱着什么,音量时大时小,季之木站在远处听不太清,只看她越说越激动,握着陆清的手颤颠。 庭审继续,陆母放开陆清回到法庭,陆清低头擦了一下眼角,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季之木站在原地望着走廊的方向,若有所思。 * 陆清到洗手间整理心情,家里突遭飞来横祸,这段时间他与母亲在家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镜子中映出一张憔悴的脸,眼眶周围红了一圈,他眨动干涩的眼睛,鼻子酸涩,一股悲伤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他惆怅着,又要掉眼泪,猝然从镜中瞄到一个男人走进来,陆清低头鞠水洗脸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男人洗完手后磨蹭着不离开,挤着洗手液又洗了一遍,洗完后绕过他去抽纸巾,随意擦几下走到干手器旁烘干。一套流程走完,又回到镜子前整理衬衣。 陆清眉头微蹙,瞟了男人一眼,瞬时愣住。 “季…...之木?” 陆清以为眼花认错人,抹去睫毛上的水珠。男人肩宽腿长,身姿挺拔,陆清呆滞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神闪躲起来。 “是我。”季之木回应道。 陆清听他语气平静,没有抗拒与自己对话,回道:“好久不见了。” 季之木点头道:“我刚回国。” 陆清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现下偶遇的场合,不免紧张起来:“你怎么会在这……” 季之木和温亭鬼混久了,十足印证出“近墨者黑”的正确性,眼睛眨都不眨便信口开河:“我的车被撞花了,有点麻烦要解决。” 陆清点头,不知道再从何打开话题,双手背在身后有些局促。 季之木主动开口:“你呢?你来榕城了。” “嗯……我也是有点事要处理。”陆清闪烁其词。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季之木收回视线,“下次再聊吧。” “等等!”陆清叫住他,“下次是什么时候?” 季之木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回云市?” “我不确定...…”陆清支支吾吾,“但我可能…要出国了,你最近都会在榕城吗?” 季之木对他的提问避而不答,反问道:“什么时候要走?” “就这段时间吧…我们可以找时间吃顿饭,在此之前。”陆清心如鼓擂。 季之木沉吟道:“那的确是要抓紧时间……” 他暗自估算着时间,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季之木快速看了一眼来电人,道:“再说吧,律师找我。” 说罢,他快步走了出去。 陆清望着他的背影讷讷道:“联系……” 那厢电话接起,季之木口中的律师询问道:“鸭子要买哪种?拿来炖汤还是做菜?” 季之木说:“要嫩一点的。” * 陆求成一审获刑,陆家彻底被推上风口浪尖。与之有交情的,如今避之不及,生怕惹火上身,陆家掘着老底安排独苗陆清出国避风头。 一星期过去,陆清没有等来季之木的联系,但没有时间给他再等下去,家人已为他安排好出国的接应。他要独自在外待几个月,或者好几年,直到家里渡过这次难关后再团聚。 收拾行李时,陆清黯然神伤,总想起过往不好的事情,心头惴惴不安,启程前他打电话向母亲道别。 母子俩隔着电话吞声忍泪,一顿絮叨后才挂了电话。 门铃响起,陆清以为接应他的人已到,拖着行李箱去开门,然而门外站着的是整装肃穆的警官。来人亮出警察证开门见山道:“现怀疑你曾参与几宗校园暴力与恶意伤人事件,麻烦随我们走一趟。” * 温亭举起历时三个月呕心沥血织成的手套展示给季之木看:“有点完美。”自诩放到二手市场卖有不讲价的底气。 寒意料峭,月上梢头。季之木走到窗边关紧窗户,接过他的“大作”仔细查验。 他五指并拢一戳,好歹套得进去,入口没给人缝上。再岔开手指穿进去,幸运地发现内里不是实心。最后摘了下来,讶于体验一番后竟没有散架。 季之木亲了他一口当作奖励。 温亭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角噙笑又藏着掖着,假谦虚,不好意思笑得太嚣张,得意全体现在狂舞的脚趾头上。 他闭上眼哼起不着调的曲子,突感鼻尖一痒,伸手一抓什么都没抓到,接着哼歌。 这回痒感扩散至眼睛,温亭睁开眼一抓,眼前的物什被抬高了一点。他撑起身将季之木手里的东西拽下来,看清后眼珠子霎时瞪得溜圆—— 这是一副更为细致、精美的手套。针脚细密,手心处织着一段矮小的木桩,指头的位置各缝着树叶状的图案,足以见得手工者编织时如何花足心思。 温亭瞠目结舌,许久才缓过神:“你做的?” 季之木把他张大的嘴捏合上,问:“喜欢吗?” “真的假的......” 季之木将手套抢回来,拎着晃了晃,暗示他该有何表示。 温亭凑过去一个劲儿往他脖子拱,发出欣喜若狂的呜咽,他把脸蹭红了便抬起头,神色严峻地对季之木说:“我亲死你!” 季之木欲拒还迎地推开,温亭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往人脸上盖印,一顿乱亲。季之木被亲出一股邪火,他按住温亭说:“等一下再继续。” “看看合不合适。”季之木给他戴上一只手套。 温亭转了转手,肯定道:“很好。” 季之木帮他把左手也套上,手指塞进去后把手套往下一拉。 温亭神情一僵。 两人面面相觑,温亭的嘴张了又合,欲言又止,半晌,他犹疑道:“你来真的?” 季之木捏住他耳垂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温亭错开视线,“你别来这一招,我心脏受不了。” 话音刚落,温亭被翻转过去趴在床上,季之木长手长脚将他压制住,脸紧紧贴在温亭颊边,咬了他一口。 温亭颇感无奈,他鼓起脸庞将季之木的脸顶开一点点,口齿不清道:“你压我干嘛啊?” “逼婚。”季之木说。 ---- 求婚还搞先斩后奏(揍)这招,土土的( ̄ё ̄)
第58章 老虎 ======= 十二月底的榕城比北方的城市要更晚进入寒冬。白天依旧是暖阳高照,到了夜晚,凉风才呼啸起来,但不似往北的城市那般势头迅猛。这里的冬风十足贴合这个温吞的南方城市,吹得优柔寡断,寂静了半夜,才响起松涛般的飒飒风声。 温亭望着窗外的夜色片刻,轻声道:“你认真想好了吗?咋咋呼呼的。” 一贯毛手毛脚的那个人此时反而提醒人深思熟虑。季之木捏了捏温亭佩戴手套的左手。 “温亭,”他语气认真道,“你可能认为我的决定是一时兴起,但我实实在在准备了七年,我力所能及地学习怎样去照顾一个人,假如你看不上小时候畏手畏脚的季之木,现在有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供你选择,他至少能把你的一日三餐照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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