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演得很好,是我走神了,没有完全入戏。”俞松白半垂着眼,眉间微蹙,眼睫颤动得厉害,“我是真的以为……” 俞松白的声音低了下去,乔清赶紧帮腔:“可不是,害得我直接笑场了,嘴里的血差点喷他脸上。” 他撑着俞松白的肩膀笑,不小心把嘴边的麦碰歪了,俞松白便伸手帮他把麦扶正。 “哎呦。”主持人捧着脸牙酸,“看来你们不光在剧里是知己,在剧外感情也很好哇。” 乔清:“其实我们——” 俞松白点头,“嗯。” 乔清:“……” 得,现场的尖叫声已经不允许他说下去了。话说回来——这到底是节目请的气氛组还是自带润喉糖的真观众? 所有人都在笑在闹,唯独向景鸿不是。他看着舞台上对各种状况应付自如乔清,所有灯光都追逐着他,所有的镜头都对着他。他是那样光芒万丈,可是,和他一起被笼罩在光芒里的另一个人却不是他。 ……不对。 为什么他要这么想? 向景鸿被自己的灵魂拷问给问得愣住了,神游天外地直到综艺结束,乔清带着他回到后台。 “我卸个妆,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乔清说,见向景鸿看着他不说话,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这妆化的怪怪的?害,舞台妆都这样,放现实里就——” “小乔……” “嗯?”乔清一愣,“什么?” 向景鸿说:“他们都这么叫你。” “唔,”乔清说,“算是昵称,你也可以这么叫。” 他不在意地转过身去对着镜子卸妆,一边笑着问他:“第一次看现场综艺感觉怎么样?” “……” 向景鸿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弱化自己语气里的情绪,最终,只能简简单单挤出四个字:“有些闹腾。” “是吧。”乔清说,“所以我——” 这会儿突然有人敲门,乔清止了话头,扬声道:“进来。” “俞老——诶?”工作人员困惑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乔老师,您知道俞老师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乔清说,“刚刚看好像在外面和主持人聊天呢。” “噢噢好的。” 工作人员随即关上门退了出去,化妆间内再次剩下他们两个人。向景鸿垂下眼,落在桌旁的手不自觉地扣紧桌沿:“你和俞松白关系很好?” 就在他以为乔清会不在意地说出“还行”一类的话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说道:“嗯,挺好的。” 【只是工作。】 这原本就虚无缥缈、仅凭他个人主观臆测的四个字顿时成了个笑话。 “嘶……” 乔清龇牙咧嘴地捂住眼睛,让正在走神的向景鸿心里一紧,“怎么了?” “……卸妆水进眼睛了。” 乔清被辣得睁不开眼,“桌上有洗眼液,帮我找一下。” 向景鸿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了洗眼液,扶起乔清的脸小心翼翼地往眼睛里冲。乔清眼睛都辣红了,泪眼汪汪地仰头看他:“好像……好点儿了。” “差点以为要瞎了。” 向景鸿抽了张纸细心地帮他按压着擦干净,门外却忽然传来响动,有人拧动门把手。 向景鸿还没来得及反应——事实上他也不觉得需要什么反应,但乔清已经先一步抽走了他手里的纸,背过身自己照着镜子擦拭,和他拉开了距离。 “小乔我——” 俞松白走了进来,正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向景鸿时一愣,“这是……粉丝?” 乔清直起身,他看向冷着脸的向景鸿,语带促狭道:“是粉丝吗?”他已经忘记之前在片场见过向景鸿了。 他像是全然没察觉到向景鸿的不悦,望着他时笑容依旧,眉眼温柔。 突然被抛回主动权,向景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着乔清盈满笑意的眼,他在等着他回答,即便现在已经不是舞台,然而他依旧站在光芒的最中央。 “……嗯。”向景鸿说,“是粉丝。” 乔清笑开,他熟练地拉扯着风筝线,时松时紧,将风筝拽得越来越牢。 “开玩笑的啦。” 在得到向景鸿的答复后,他反而否认起来,冲俞松白笑了笑,“只是个朋友。” 作为生意人,向景鸿的头脑其实还算聪明,也善于去分析思考。可现在面对着乔清,他却觉得就像是遇到了一团乱麻,看不清猜不透。 向景鸿一路沉默,他一向话少,乔清也没在意他不说话,到家后直扑客厅抱着棉花糖玩。向景鸿拿上两个杯子倒了水放到茶几上,棉花糖已经长大了,平时是保姆带得多,被教得听话又乖巧,少了小时候的鲁莽劲儿,也不再那么怕向景鸿,迈着小碎步摇着尾巴靠近他。 向景鸿第一时间把桌上的杯子往里推了推免得被棉花糖碰倒,乔清盘着腿坐在地上笑,说:“向景鸿,快摸摸你崽。” 向景鸿低下头,正对上他崽黑溜溜圆滚滚的眼睛。 向景鸿抿了抿唇,伸手拍拍它的头顶。 棉花糖咧嘴笑起来,两只爪子搭上向景鸿的大腿,尾巴快要转成螺旋桨,看得向景鸿忍不住又揉了一把。 乔清明天还要拍戏,洗漱完后早早就休息了。棉花糖没了人陪,只要自己咬着球爬上沙发,趴在向景鸿旁边。 它对着球又是咬又是推,可向景鸿岿然不动。棉花糖见他收不到玩球的暗示,便大着胆子把脑袋靠在他手上。 向景鸿正低头看手机,结果屏幕里乔清的脸上突然压下一大颗狗头,向景鸿眉头一皱,把它推开。 “呜……” 此时镜头一切,变成了一个头戴簪花、古灵精怪的粉衣女子。向景鸿把手机放到一旁,捧过棉花糖的脸:“干什么?” 棉花糖把嘴里的球咬得咯吱咯吱响。 “不能玩球,”向景鸿说,“太吵了,你主人在睡觉。” 棉花糖不依不饶地挨着他磨蹭,向景鸿没了办法,只好拿个磨牙玩具让它自娱自乐。 结果当他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就发现画面暂停了,提示要开通会员才能继续看。 向景鸿点了“一年会员”,要付款时指尖一顿,又退出到首页看了眼正在上映和即将上映一栏。 《傅梁传》、《致命的一天……》 好吧。 三年会员,开通√
第42章 《傅梁传》开播了, 观众反应一片大好,收视率突破1.8直奔榜首。当然,这还是其次, 对于演员本人来说更重要的是剧情和角色的讨论度, 在这方面上乔清也占到了不少便宜, 毕竟和一把胡子的梁王恩师、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的梁王护卫比起来, 还是盘靓条顺的美强惨谋士最为养眼。于是讨论度一路高涨, 各种同人剪辑和安利向短片陆续上线, 团队安排的水军混入自来水里引导风向, 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下克上的cp风潮。 ……当然,像向景鸿这样的观众虽然并不了解那些网络名词, 但互联网和大数据可不是摆设。于是在几次搜索之后, 向景鸿各大社交网站的首页就被谋士x梁王cp占据, 看得他脸色一黑, 刷刷刷地点着“不喜欢”。又搜索乔清的个人cut一条条点开播放下载, 直到首页被大数据清洗一番后才算是满意。 “景鸿。” 乔清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见向景鸿靠坐在床头, 难得的在看视频而不是看新闻,便好奇地凑过去,然后就看见了自己。 “你也在看傅梁传, ”他高兴起来,顺势在向景鸿身旁坐下,“是不是还不错?” 结果说完才发现那是自己的个人cut, 他倚在向景鸿肩上说:“你可以去看看原剧, 和之前那部演仙君的不一样, 是专心搞事业的权谋剧,应该合你胃口。” “嗯。”向景鸿勉强点了点头, “我有看。”他确实有看,经过多位编剧打磨的权谋线也的确足够吸引人。只是…… “为什么不是你演梁王?” “梁王?”乔清一愣,忍不住笑,“别说当初了,就算是现在,这种质量的男主本子也递不到我手上。” 同理,即便递到他手上,他也发挥不出和俞松白一样的效果。 他拿出电吹风吹头发,一边问:“你觉得俞松白演得不好?”没等向景鸿说话,他又奇怪道,“不应该啊,俞松白的演技可是公认的。” 向景鸿垂下眼,他不否认俞松白的演技,他只是讨厌他而已。 乔清也没有真想得到一个答案,吹干头发后他也拿着手机坐到床上,说道:“对了,明天我要去出差客串个角色,大概要一周不回来。” “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下午六点半。” 向景鸿顿了顿,说道:“明天要和几个朋友出去吃,可能没办法送你去机场。” “有什么好送的,”乔清笑,“家里那么多司机,不缺你一个。” “唔,还有。”他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梁靖去不去?” “嗯。”向景鸿说,“怎么了?”他仍不习惯梁靖出现在他和乔清的私人生活里,眼神望向他。 乔清往前凑了凑:“梁靖不是送了我们一只大麋鹿雕塑吗,好像要五百多万。”他说的是上次梁靖提到过的“新婚礼物”,那是一只两米高的麋鹿铜铸雕塑,出自法国名家之手。虽说不实用,但确实美观,乔清也喜欢得很,所以这次给梁靖买了只差不多价位的手表作为回礼。 “手表?”向景鸿说,眉间微蹙,“不用了,不需要回礼。” 乔清撇撇嘴:“回礼是礼貌,什么需不需要的。”他推了推向景鸿的手臂,“礼物盒在我房间的桌子上,你去之前记得拿上。” 安静的深夜,他们就这么靠坐在床头聊着各自的行程,一起讨论人情往来,就像是寻常夫妻一样。这对向景鸿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也见过父母这样,陌生是因为——父母之间的对话就像是上司和助理,而他和乔清之间,却又多了种……他描述不出来,但是是一种奇异的、令人感到平和又沉浸的熨帖感。 向景鸿不知不觉地柔和下眼神,说道:“好,我会记得。” 乔清躺进被子里,今天又回向家了,又是失去自己两米大床的一天。 向景鸿将房间的大灯关了,打开床头的小夜灯。他也往下躺了躺,说:“明天我把三百万转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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