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场面几近失控的时候,敞开的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这是怎么了?” 客人松开他的衣领,陈肃立刻慌不择路地退到了一边。 “哎,乔少——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隔壁,真是对不住,是不是太吵了?哎呦瞧我这嗓门……”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客人此时却比狗还要卑微谄媚,陈肃僵硬地垂着头站在阴影里,听乔清语气不耐烦地说:“吵什么呢这里?” “乔、乔少,您看事情是这样,这个——” “衣服弄脏了?”乔清说,“多大个事儿,你是这辈子没穿过几件好衣裳怎么的?沾上点酒而已嚷嚷成这样。” 那人脸上越发挂不住,连连陪笑,乔清又说:“这什么牌子的衣服,实在介意的话回头我买件新的给你。” “哪里哪里——哎呦,哪儿能麻烦您掏钱,都怪我……” 那客人着急了,其他人也纷纷围上去解围。陈肃依旧站在角落里,仿佛一个透明人一样无人在意。他忍不住攥紧拳头,嘴唇紧紧抿着,强烈的窘迫和屈辱让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为什么。 为什么他最讨厌的人总能次次见证他的不堪和屈辱。 那头乔清解决了事情,瞥了眼一言不发的陈肃,说:“人我带走了,我那儿缺个端果盘的。” 那人点头哈腰,连声应是。乔清转身往外走,陈肃低下头,跟了上去。 包厢的隔音门隔绝了房内的喧嚣,乔清转身看着陈肃,说:“里边沈未澜在,进不进随你。先去找领班把你负责的包厢号改了,就说是我说的。” 这段剧情也是剧本里存在的,只不过原剧情里原身发现了陈肃的处境后没有出手相助,而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回到包厢,又带上沈未澜出来看戏,在他面前为陈肃解了围,顺带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体贴和善解人意。 陈肃的嘴唇动了动,乔清云淡风轻地站在他面前,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世间的脏污他半点不曾沾染,仿佛生来就不知道困难为何物。 “……乔清,你炫耀够了吗?” 乔清皱眉。 陈肃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很厉害,随便几句话就顶得上我一百句道歉,我拼命求他都解决不了的事,你一句话就做到了。” 乔清:“……” 这人脑子果真有点毛病。 “你算是说对了,陈肃。”乔清懒得争辩,只不屑地低嗤一声,“何止呢,我随便一句话都比你跪下求他有用,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 陈肃死死地看着他,嘴唇抖得厉害:“你以为你算什么,如果你不是出生在乔家,如果你不是富二代——” 乔清懒得跟他废话,直起身就要走,却见他猛地抬起头,嘶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沈未澜?你不过就是——” 乔清顿住脚步,他回过身,脸上慢慢敛了笑,扯着陈肃的衣领将他用力推着撞到墙上。 “陈肃。” 乔清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意料之外的动作让陈肃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他没想过乔清会动手,沈未澜就在里面,他难道不怕—— “你指望他?”乔清看穿了他的想法,轻蔑一笑,“怎么,你以为沈未澜还跟之前一样呢?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他逼近陈肃,手上扭紧衣领,束缚的领口扼住咽喉,让陈肃忍不住挣扎起来。 乔清轻易而举地钳制住他反抗的手臂,轻笑道:“你信不信,就算沈未澜看到这一幕,就算我真打了你,他也得先来问我的手疼不疼,继续屁颠屁颠地追在我屁股后面跑。有我在这儿,你以为他还顾得上你?” “你——”陈肃又惊又怒,而后眼神向上一抬,却不再说话。 乔清当然也听到了后面包厢门开的声音,但他没有松手,仍然保持着恶狠狠的动作将陈肃推在墙边。 “小乔,你怎么站门——陈肃?”沈未澜面露愕然,“你在这儿打工?你衣服——小乔?” 乔清放下手,冷着脸转身就走,沈未澜不明所以,“小乔你怎么——” “沈未澜!”陈肃叫他,眼里全是痛苦,连声音都变得虚弱,“沈未澜,你帮帮我……” “回头再说,汪毓他们在里面你有急事找他们就行。”沈未澜心里着急,语速飞快地抛下一句后便几步追上乔清,“小乔!” 陈肃没想到乔清说的是真的——沈未澜竟然真的走得这样干脆,他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他丢下,迫不及待地追着另一个人出去。 他这样轻易地就抛下了他。 这一刻,陈肃回国之前所抱有的那么一点虚无缥缈的期望、他所自恃的那么点仰仗,都在沈未澜转身的这一瞬间宣告破产,化作冰冷的利箭,调转势头深深地刺向他。疼得他痉挛着蜷起身子,无力地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 不……又或许,他早已经被抛下很久了。 乔清正在等电梯,沈未澜没费力就追了上来,连声追问:“发什么了?小乔,你怎么突然——” “问你前男友去。”乔清冷冷道,跨进电梯里。 “什么前——小乔!”沈未澜不管不顾地也跟着要挤进电梯,却被乔清一把推出去。沈未澜已经很久没见乔清生气了——不,或者说乔清就没对他生气过。 沈未澜愣愣地看着乔清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隐隐泛红的眼眶,他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紧紧咬着牙,面颊都绷紧了。 沈未澜张了张嘴,声音不由自主地也带上了颤音:“小乔……?”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乔清径自去停车场开了车,他像是吃鸡结束后一样不断复盘刚才的战况,有些后悔:【你说我是不是演过了?】 【有一点儿。】白莲花委婉地表示认同,【先发制人挺好的,但是红眼睛那里有那么一点点、些微些微的……过了。】 【我就知道……】乔清叹了口气,【……算了,也没什关系,沈未澜没看出来就行。】 【他看不出来的。】白莲花信誓旦旦道,【他是个憨批。】 长夜漫漫,乔清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去找另一个姓沈的打发时间,随即打去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乔清?” “沈昀亭,你在哪里?” “公司,怎么了?” “没,去找你喝酒。” 乔清挂了电话,顺路在超市买了一提冰啤酒带到沈昀亭办公室。 他进去的时候沈昀亭正站在门口等他,见他过来便迎走上前,“怎么了?” “喝酒。”乔清把啤酒放到桌上,拿过开瓶器打开。 看出他不想说,沈昀亭也没再多问,可是带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喝了酒开车过来的?” 乔清:“……” “没有,我都还没来得及喝!” 他看起来像是生气了,沈昀亭连忙安抚,“没、我没怪你的意思——那你刚才是和未澜在一块儿?”他放轻声音,“他惹你生气了?” 乔清不说话了,咕嘟咕嘟喝酒,一边还不忘再开一瓶分给他。 沈昀亭接过去喝了,他已经许久没喝啤酒,第一口时皱了下眉,就听乔清问道:“这么晚还在加班?” “没有,本来也准备要走了。” “哦。”乔清说,又叹了口气,“唉,你这天天加班的,以后可怎么成家啊。” 沈昀亭笑了,“你还挺为我操心。”他喝了几口酒,又说,“不需要成家,现在就挺好。” 乔清头顶问号:“现在好在哪??” 沈昀亭说:“加班完了喝个酒,吃个夜宵,挺好。” “自甘堕落!”乔清痛心疾首地批评他,“完了,我把你带坏了。” 沈昀亭笑,似乎是因为夜晚的缘故,他的脑子也开始疲倦了,情绪逐渐外露起来。 “也许这才是真的我。” “哇哦,”乔清怪叫一声,但下一秒就被自己的怪声逗笑了,“这么野的吗?不错,我喜欢。” 沈昀亭也跟着笑,他觉得这样有些傻,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沈昀亭和乔清碰了下杯,厚实的啤酒玻璃瓶撞出清脆的声响。 “那也没有要娶一匹马的人来的野。”他少有的反驳起乔清来,“精灵王同意了吗?” 乔清扬起下巴:“你觉得有谁会拒绝我的求婚?”想了下觉得不够严谨,又补充说,“哪怕是一匹马。” 沈昀亭:“……” 他再次和乔清碰杯表示敬仰。 乔清整整买了一箱的玻璃瓶啤酒,一共24瓶,两人连干了□□瓶后觉得有些饿,又叫了烧烤和甜品,然后将剩下的啤酒全部空瓶。 喝到最后他们沙发也不坐了,又跑到落地窗旁边坐在地上接着喝。 “在办公室喝酒真舒服。”乔清感叹,“没什么比破坏规则更有趣的了。” “你可以随时过来,”沈昀亭说,“这里的规则全凭你随心。”他也喝得多了,斜斜地靠着落地窗,眼前像是笼了层雾气一样,看不真切。 沈昀亭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乔清在他眼里重新清晰起来,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来。 乔清瞅他几眼:“沈昀亭你、你傻笑什么?” “笑你喝醉了。” “我没有!” “你舌头都大了。” “我——我没有!!” 他急着要站起来证明自己,却因为起得太猛而脑袋一晕,踉跄几步险些要摔倒,张牙舞爪地伸手要扶住窗户。沈昀亭忙起身去扶他,结果却吃不住乔清的重量,两个醉鬼摔成一团。 乔清垫在最下面,后脑勺被沈昀亭的手掌护住,却还是疼得嗷了一下,脑袋顿时更加晕乎。 “醉了醉了真醉了……怎么喝啤酒也能……喝醉……” 乔清哼哼唧唧地发着牢骚,沈昀亭手臂撑着地板,怔怔地看着身下的青年。 这是一张连月光都会忍不住想要亲吻的脸,尽管沈昀亭并不是所谓的“颜控”,但在目光望向他时,仍会不自觉地多停留几分。 乔清爱笑,他的眼睛也爱笑,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说不出的明朗活泼。 沈昀亭微微抿唇,将乔清快要垂到眼睛上的碎发拨开。这小醉鬼还在自说自话,叽里咕噜的团在一起,听不清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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