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痴痴地凝视着周行逸,贪恋着此刻相拥而眠的幸福,他知道,这个人现在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现在? 陈愿看着合眼安睡的周行逸,忽然想如果他再也不醒来,是不是自己就不用怕了?不用怕一切变数发生,因为一切都定格在了现在。 陈愿缓缓抽出身,慢慢坐起。过去的性事太美味了,他逐渐回忆起他们两个人都做了什么。他记起他们从卧室大汗淋漓地吻到了浴室,两个人抱着一起淋浴,周行逸又跪着帮他口,舔得他手脚发软。 等他们拖着一路水迹出浴室,又倒向了大床。这次是周行逸艹他的腿缝,一边抽插一边拍打他的奶子,整个房间都是这种淫靡的声音。 房间里开着地暖,但是一次次汗湿又干,他吵着说冷。周行逸便抱着他坐到了壁炉前,专心致志地吃他的奶子,然后又是深吻,两个人口干舌燥精疲力尽。 他又觉得头晕了,刚过去的性事太放肆了,有种两个人要彻底燃尽性命的感觉。 陈愿转过身附耳对周行逸道:“不要醒过来了好不好?我陪你。” 周行逸显然睡熟了,对此没有反应,但身体感觉到臂弯上枕的人离开,于是下意识地展臂要搂他:“陈愿。” 陈愿以为他醒了,可下一秒房间里复归寂静。 这声呼唤让陈愿瞬间清醒,背后顿起凉意,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对自己起了前所未有的憎恶。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悄悄下了床。这次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叫周行逸觉察。 窗外天地茫茫白雪皑皑,他的心底却比这冰天雪地更冷更凉。 时至今日,他终于要对自己说,你爱周行逸远超自己想象,你的愤怒源于自己想彻底得到他而明知不能,你的恐惧来自你不敢面对将彻底改变自己的未来,你对周行逸的怨恨正是因为明明你已失陷于爱里而他偏偏还要作不知情地诱你陷得更深。 陈愿逃离这个地方,他边跑边看向自己掌心,苦笑着想周行逸果然骗我,除非他自己的长到手臂上去了。 但希望如此,希望他长命百岁。
第37章 三十七 火车票的时间还在几天后,陈愿和肖媛说明去意后就退了票去买沿路的长途汽车票。春运高峰期他的反向操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要经转几处才能到家。 挤满人的汽车站、行李堆得走道都不方便的大巴、几顿匆忙的泡面,经历了这些以后陈愿总算回到了老家那座城市。有一列火车可以到县里的火车站,那个站点离他家的镇近,打个三蹦子就能到家。 他这回可以说得上是落荒而逃,勇气和信心都隐匿在了某个未知的角落里,只知道一路离开有周行逸的地方、去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等他守在候车大厅蹲无座票时,电话响了,陈愿的神情越来越明亮,乃至最后连连点了好几个头。 他从县城的火车站下来后,先去旅馆开钟点房洗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到超市买了一堆礼盒,再跑到扎堆的三蹦子那里用乡音和人谈妥了价格,坐上突突突的红三轮去往目的地。 之前是妈妈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就到继父家过年。换做平时,他大概不会愿意去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家里。但是今年妈妈主动打电话给他,意思也很坚定,让他一定要过去,陈愿便答应了。 等路上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开三蹦子的人是陈愿继父的远房堂侄。下车的时候陈愿扫码付钱,司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你和婶挺像的。” 陈愿不大想听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称呼自己的妈妈,笑了笑就拎起东西走了。结果走开三步路,后面的三蹦子就追上来,来人挥挥手:“送你到门口,我不下车了,也别说起我。” 陈愿点头,接着坐上了车。 村口到继父家是条修好的马路,两边都是冬歇的土地。司机和陈愿闲聊道:“听说叔今年回来得早,不知道是不是他那边厂子放假早。” 陈愿只知道继父带着妈妈一起在浙江那里的绢花厂上班,便随口道:“可能年底订单少了吧。” 司机扭头意味深长:“赚不到钱他就爱骂骂人。” 陈愿不再说话,到继父家院子前面下了车,招手谢了谢对方后就往门口走。 门口的狗立刻大叫起来,把陈愿吓了一跳,他只能隔着大门喊“妈妈”。 这阵动静把人唤了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出来,一见到陈愿就喜道:“宝妹!” 陈愿几年没见妈妈了,先是喜悦,随后又看向她牵着的小姑娘面露疑惑,他妈妈连忙解释道:“你叔叔的侄女,她爸半夜尿道炎去医院了,家里没人看孩子。” 陈愿点点头,又扫了一眼院子问:“叔叔呢?” “送饭去了,一会儿回来。” 陈愿松了口气,拎着东西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和妈妈闲聊。小姑娘依着伯母,怯怯地打量这个便宜堂哥。 继父的原配多年前病逝,家里因为看病折腾得不轻。后来娶了陈愿的妈妈,两个人一道到浙江打工,几年下来攒了些钱。陈愿看院子里和屋里的情形,确实比几年前好了许多,由此放心了一些。 陈愿的妈妈欧好兰今年四十五岁,比他继父大了三岁,年轻时长得非常娟秀清丽,虽然后来经历的变故多、生活得也不易,但现在仍是皮肤白皙眼神清亮的模样。她把陈愿领进屋放好行李,埋怨他东西买的多,一边给他倒炒货果干一边问他近况如何。 陈愿忽然释怀许多,他捡了一根小的番薯干逗小女孩,问她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欧好兰看着也高兴,说哥哥喜欢妹妹不?陈愿扬起头笑道:“喜欢啊。” 在三个人围坐着剥瓜子看电视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是继父回来了。 他事先知道陈愿要过来,见面点点头说“回来了”,然后指指小侄女:“外婆来了,待会儿伯伯送你一起到外婆家去。” 小女孩更喜欢温柔可亲的伯母,扭头往欧好兰身边蹭,继父皱着眉过去拎她:“你外婆在收拾小衣服呢,我带你过去。”说着就不由分说把小女孩带走了。 欧好兰见状和陈愿笑笑:“小姑娘不太认识他,见着有点怕。” 陈愿沉默地嚼着番薯干,欧好兰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向儿子说明继父的态度。 而这边,一辆汽车送肖媛到了家门口。肖媛牵着女儿下车,回头对车上的人道:“陈愿要是回家的话,我会把你过来找他的事告诉他的。” 车里的人犹豫了下,随后跟着下车,望着不远处几间砖房道:“既然来了,你能带我转转吗?我在这里等,你先回家再说。” 肖媛看着周行逸,叹了口气道:“我就把东西放一放,你等等。”说着就拎起东西带着萌萌沿小路往里走。 周行逸没有再回车上,他望着肖媛沿路一步步往上走,她家是三层楼房,而隔壁的那几间平房被周围的房子衬得越发低矮,那是陈愿的家。 南方的冬天湿冷,周行逸觉得寒意要刺进骨头里,不由得把手插进大衣口袋。摸到冰凉的手机,他下意识掏出来看了一眼,和陈愿的微信对话还停留在他被对方拉黑的提示上。陈愿发给他的话则在上方: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好也不能更好了。 周行逸想然后你就把我的联系方式全拉黑了,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 他这几天反复地想逮到陈愿要怎么教训这家伙,但真的踩在陈愿老家的土地上,他又不免想陈愿的生活里到底有什么。 不回家,那去哪儿?周行逸问过肖媛陈愿妈妈的住址,肖媛拒绝透露,并告诉他陈愿妈妈在陈愿十五岁时再婚,跟着他继父去外地打工了。 周行逸没有这样深切的阅历体会,但也知道陈愿大概不会乐意去继父家。 陈愿在村里还有个大伯,多年前大伯大伯母和陈愿的妈妈吵过架,等弟媳改嫁后更加断了来往,陈愿也不会去他家。 周行逸向肖媛边边角角打听了一堆,发现根本找不到陈愿会去哪里。 在他郁闷之际,肖媛匆忙跑下来,指了指陈愿家说:“我刚才在上面望了一眼,他家里乱得不能看了。我要过去收拾一下,弄好了喊你。” 周行逸二话不说:“那我也过去。” 肖媛打量了一下他,迟疑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快的。” 周行逸已经越过她要往里走了,还回头招呼道:“从哪儿过去?” 等肖媛去家里拿了陈愿托她爸保管的钥匙,两个人跨过一条冬天干涸了的小渠走到陈愿家边上。肖媛介绍道:“我家翻楼房以后地基挪了点,不然以前就挨着的。陈愿家院子没用水泥浇,全长的草,这个短锹你会不会用?” 周行逸想以前奠基仪式用长的那种铲过两次,算不算?但他知道这大概会被肖媛鄙视,于是默默接过一柄短锹点了点头。 肖媛明显不信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副全新的劳保手套递给他:“戴这个。” 肖媛也知道这个有钱的公子哥戴着一副劳保手套拎着把短锹着实怪异,但是不戴的话大冬天不仅手冻得使不上劲,磨多了手心还要出茧,所以只能头一扭当没看见算了。 开了大门后,肖媛先蹲下来用短锹把铁门下缘的一些锈蚀刮掉。声音刺耳,周行逸忍不住往边上挪了挪。 肖媛看他这幅样子,不由道:“要不你回车上吧,我还得教你,那也挺烦的。” 周行逸一听不干了,说:“就除个草啊,我以前每年植树节还去种树呢!” 肖媛撇撇嘴,手指了指:“那你挑那边。最好是连根拔掉,根太硬的你就把叶子割下来,待会儿都摞到外面,我拿去喂羊。” 周行逸穿着一件毛呢大衣,肖媛一看又不成,无奈道:“草汁要溅到衣服的,你就出去等等吧,好不好?” 周行逸一意孤行,说着就蹲下身开始挑杂草。 肖媛心疼他身上的好衣服,再一想人家不心疼那就别管了,于是安心和他分理两头。 杂草生命力旺盛,可以说是四季常青,被周行逸左劈右砍一通操作后纷纷遭到腰斩。青草味还是挺香的,周行逸抓着一把草叶扔到门外,居然体会出了一丝趣味,回头随口对肖媛问道:“陈愿高中退学是因为他妈再婚吗?” 肖媛蹲着在那儿除草,埋头道:“不是。他本来没准备念高中的,他觉得他妈太辛苦了。那时候正好有人回来招工,他和他妈商量好一起过去的,结果隔壁村的给他妈介绍了那个叔叔,年纪轻、也没孩子,他妈就嫁过去了,陈愿决定回去继续念书。就那个暑假的事,他跑到我们旁边一个竹雕厂帮他们削料子,就是不肯见他妈。” 周行逸停下手上的活,问道:“多大啊,童工允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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