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啜了一口茶,一再提醒自己,这一切只属于周行逸。 吃了些点心垫饥,不敢擅动的陈愿缩在沙发一角,抱着一本看不大懂的财经杂志努力看。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杂志忽然被抽走,他立时向前倾,竟是眼皮耷拉着睡着了。 周行逸哭笑不得,扶着他顺势倒向自己,怕把他惊醒了。然而陈愿还是迷迷糊糊醒了。周行逸看着他努力睁大眼睛的样子不由得笑他:“你觉怎么这么多啊?我都怀疑我身边是不是有瞌睡虫了。” 陈愿揉着眼睛羞恼道:“我早上起得早,中午又没睡,还不许我犯困吗?” 周行逸刮他鼻子:“我早上也起得早,午睡也没睡,开会到现在才结束,你看我困吗?” 陈愿嘟囔道:“老人觉少……” 话音刚落周行逸就佯怒道:“你说什么呢,谁是老人,你见过能干你一百个来回的……”说着陈愿已经捂着他嘴巴恨不得抽他了:“周行逸,我早晚有天得把你毒哑了!” 周行逸费大劲挣开他,还在嘴欠:“毒哑就毒哑吧,别把我舌头拔了,舌头拔了怎么舔……” “啊!”陈愿气得发抖,攥着拳头就连击他几下,“你怎么这么无赖啊,你像话吗!” 周行逸看他眼里都闪出泪光了,猛地一吓,安抚道:“我累傻了,瞎说话,你别哭啊。” 陈愿懊恼自己不争气,怎么被人逗两下就要哭,可是眼泪还是哗哗地下来了。周行逸更慌了,连忙抱着人哄道:“乖,别哭,你要不当胸再给我两拳,或者踢我两脚?” 陈愿觉得太丢人,捂着脸不肯理他,掌心揉面似的来回搓眼泪。周行逸早认出这件他们初见时陈愿穿的风衣了,心知其下必不寻常,心一横就干脆围魏救赵,一把扯开风衣,结果瞅见了里头那件纱裙。 周行逸脑内嗡嗡的,跟翻页似的又把风衣衣摆盖回去,抬头问道:“陈愿,这是你的什么变装习惯吗?”他心想我得掌握下这里头的规律。 陈愿一听哭得更厉害了,骂道:“周行逸,你是不是故意消遣我!” 周行逸正色道:“怎么可能?你先把手放下来,和我好好说啊。”说着他就去扯纸巾递给陈愿。 陈愿胡乱擦了一通眼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他:“这不好看吗?” 周行逸上下打量,说你站起来我看看。 陈愿乖乖地起身。 周行逸又说你把风衣脱了。 陈愿照做。 周行逸摆摆手,说你等下。 陈愿看他起身,满心不解。 周行逸去关了电光玻璃的电源,一排落地窗立刻雾化了。他回身走回来,沉声道:“陈愿,你想先用哪个姿势?” 陈愿一怔,周行逸看了下表说:“待会儿还要吃饭呢,抓紧时间。” 陈愿抓起沙发上的风衣就要穿上,怒道:“抓你个头,你简直是种马!” “想睡自己老婆、啊你是不是不许我喊你老婆,有什么错啊?你希望自己过有爱无性的生活吗?”周行逸振振有词,说着就上前把陈愿按倒在沙发上,手指揩了楷他眼角的泪水道,“你这小可怜,没说几句总要哭,和徐展说话也这样吗?” 陈愿又捶他:“徐展什么啊,你为什么又要提徐展?” 周行逸低头吻了他,手也从裙底探了进去,抚过陈愿的大腿道:“你先提的。这事还没过去呢。你这算给我赔罪吗?” 陈愿虽有此心,但一旦被周行逸点破,他又觉得不甘心了,挣扎着要起身道:“才怪,我就喜欢这么穿。” 他一动,周行逸瞥见纱裙内衬有些泛黄,心想这裙子可不是新的啊,于是问道:“你穿着是很好看,什么时候买的?” 他这一问,换陈愿短了气势,含含糊糊说忘了。 周行逸又逼问道:“你自己去买的吗?” 陈愿恼羞成怒反客为主:“你好烦!” 周行逸心里大概有数了,撩起纱裙就往上堆,问道:“他有没有再给你买几条透明内裤什么的?” 陈愿抬脚就要蹬他,被他握住了脚踝动弹不得。周行逸分开他两条腿,沉声道:“想和我情景再现?” 陈愿被他逼得又有泪意,带着哭腔道:“我以为你会喜欢,没想那么多……” 周行逸心软了一些,欺身抱住他问道:“因为上次你带我去学苑广场,我说让你下次穿裙子?” 周行逸不说陈愿真忘了,他支支吾吾道:“我想你应该更喜欢我穿裙子。” 周行逸闻言蹙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上次那么说是想让你自在点。要是你乐意,我管你穿什么衣服和我拉手亲嘴的。” “谁和你拉手亲嘴……”陈愿刚想吐槽,忽然反应过来,神情郑重地注视着周行逸道,“你以前交的都是女朋友,对吗?” 周行逸正想打哈哈,陈愿正色道:“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周行逸点点头,随即要解释。陈愿却抬手捧住他的脸:“所以我想,你更喜欢这样子的我。也只有这样我才敢来找你,虽然我才知道你的一切都是专属的,不用担心被人撞见。” 周行逸的眉头仍然蹙紧:“这个问题,我以为我们第一天坦诚相见就彼此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要害怕呢?是我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吗?” 陈愿眼神瞥向他处:“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我搞错了。” 周行逸将他的裙摆捋下去,沉声道:“更喜欢这样的不是我,是徐展,对不对?” 陈愿眼神微动,周行逸低骂了一句,随即抱起他紧紧拥进怀里,缓缓道:“我希望你什么都是自由的,穿裙子自由、不穿裙子自由,穿什么都自由,不穿也自由,但那只能在我面前。” 陈愿埋入他怀里,低低道:“他也不是什么王八蛋,我可以理解他。如果有了什么不好的传闻,他的一切都毁了。” 周行逸冷哼一声:“那你以后要用这样的体贴对待我,我可是会计较的。” 裙子事件余波未尽,有一天周行逸问起梁洲:“和津大的捐赠仪式办了吗?” 今年是津大建校120周年,作为瑞安一大兢兢业业打工人输送地,津大是厥功至伟。周行逸和他妈妈的母校都是津大,集团很早就拟定了校庆捐款一亿和设立数个奖教奖学金的计划,具体实施由总公司董事会办公室、财务部等部门负责,前往津大参加捐赠签约仪式的是另一位周总,周安奇。平时在瑞安内部说起周安奇大家都称呼为安奇总。梁洲便回道:“是周五,安奇总出席。” 周行逸大手一挥:我去。 津大那头也是被临时通知换了个周总来,虽然是子公司领导,却是瑞安的少东家,因此配套接待的仍是学校党委书记为首的一干领导。 周行逸改换行程前往津大,还捎上了忍不住想看热闹的陈愿。陈愿作为随行人员看着那群儒雅的学者官员频频与周行逸握手问好,忽然明白过来周行逸带他来的目的,让他长见识是假,在他面前耍威风是真。 周行逸确有此意。他像个开屏的孔雀抖擞着尾羽,一举一动都在向陈愿彰显“你现在这个男人才叫上档次”,什么法学院的就业宣讲会、什么阶梯教室,全都是渣渣,风一吹都成沫了。 陈愿从原本的好奇欣喜渐渐低落了情绪。然而瑞安集团向大学捐款、设立奖学金这些都是好事,陈愿便强打精神一路猛鼓掌。 等捐赠签约仪式结束,学校方一定要邀请周行逸重游母校,带他去参观了几个新建的实验室和天文台。周行逸的导师也闻讯赶来一道陪同,并一再力邀周行逸参与晚宴。 周行逸的这位导师长袖善舞,在个人事业发展和教职、行政职务两头各有建树,同周行逸的父亲也有些私交。因此周行逸一入学他就积极接洽,很早就开始辅导周行逸参加各类实践和课题,最后辅导了毕业论文,比起一般的老师与周行逸交情格外深一些。周行逸并不排斥他这样善于钻营的人,至少这位老师待自己很好,对自己帮助也不小。毕业以后他渐渐疏于维系这份师生情,上次重逢后他也无心于多叙旧情,这回就不得不多给老师一些面子了,因此他答应了留下。 导师自然觉得自己在校领导面前展露了一番人脉,因此兴致也越发高涨。等校党委书记、常务副校长、校办负责人和受捐赠的法商文哲等院领导到位后,十六人的大桌上还空着位置。陈愿陪坐在周行逸之侧如芒在背,周行逸却悄悄叮嘱他:“你是我的人,他们只会尊敬你,不需要你去讨好谁。” 陈愿勉强定住心神。 这时包厢的门打开了,周行逸的导师随之起身,将人引到桌前,对着在座的人笑道:“这是我徒弟徐展,我们学校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现在就在华方资管。” 他此前已和在座的人打过招呼,除了校办主任被分了活有些恼怒,其他人对多个倒酒服侍的人没什么意见。 徐展小心翼翼地放好手提的木箱,率先向主人主宾问好,“周总、秦书记”的话刚吐出,他标准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并不知道老板说的周总是这位,周行逸,更没有想到坐在周行逸边上的是陈愿。 陈愿也非常惊讶,旋即扭头去看周行逸,发现周行逸嘴角正噙着一丝笑容,显然已然知情。 陈愿渐渐觉得后背有寒意,几乎不敢抬眼再看徐展。 徐展迅速收敛了失态,按位次挨个和领导们打招呼。 陈愿低头听着那些人和徐展不咸不淡的交谈,恨不能捂上耳朵。他攥着洁白的餐巾一角,不断幻想着自己抽掉它、打翻所有杯碟碗筷会怎么样,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演习着,最终机械地端起酒杯,微笑着让过徐展倒来的酒。 在那个瞬间,他的眼神瞥向身旁的男人,正与周行逸目光交汇。 周行逸在这个华光璀璨的包厢中更显得矜贵出众,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温柔缱绻的。陈愿放下酒杯,始终不曾与徐展对视。 周行逸小声叮嘱着:“这个罗曼尼康帝有点、呃有点辣,你不想喝就别喝。” 陈愿刚才看到徐展十分谨慎地从木箱中启出,知道一定是他老板私藏的好酒。这会儿陈愿只想一饮而尽,迅速结束这个晚宴,于是他拎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周行逸来不及阻止,陈愿囫囵吞下,对着他笑道:“不辣。” 周行逸凝视了他片刻,面色渐沉,也缓缓勾起唇角:“你想为谁醉?”说完他扫向还在倒酒的徐展,轻声道,“陈愿,珍惜你的人是谁,你一定要看清楚。”
第29章 二十九 周行逸这样说,陈愿又是举杯大口,酒液入喉像绸缎一般丝滑,他隐约知道上好的红酒需细品,可他此刻在想自己这样的人何必东施效颦? 在座这些人并不计较陈愿率先举杯的“无礼”行为,酒桌上的气氛也似乎没他想得那么坏。法学院院长自然认得徐展这位优秀的学生,大一大三阶段都执教过徐展那届的课程,所以他隔着周行逸的导师询问起徐展的近况,让徐展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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