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孟华肃然立正:“到。” 林钧宸信步走出茶棚:“这家店,给老子拆了。” 平国有着这样一本帐——平国,四分军、三分政。两分送地,一分朝天。 不同于什么都敢干的‘阎王殿’,朝天社不是全黑的地下势力。 朝天社,源于仪州,遍布全国的□□势力,同时也拥有着庞大的明面生意。 不涉毒、不贩枪是现任当家晟熠立下的规矩,几乎算是自砸饭碗的举动,却让朝天社获得了极大的政府容忍度,风生水起。 触角能伸到各州首府的结界,光凭这一点,其后的能量就无法估量。 所以,在收到文成公司老板晟熠的拜帖后,廖云峰不加请示的就将人请进了会客厅。文成公司,那是朝天社官面上的一件衣服。 男子二十五六的模样,西装革履完全没有□□头子的痞厉。后面只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大汉的脸上还挂着伤。 晟熠生的剑眉星目,看起来凌厉张扬的外表,笑起来却是一派温文尔雅,半点不似个‘道上’的人:“行程安排匆忙,冒昧叨扰,不知林少帅现在可有空?” 廖云峰差人奉上茶:“廖某已经派人去通知少帅了,几位请稍后。” 不一会卫兵就折返了回来,卫兵敷在廖云峰耳边低语几句。 廖云峰点点头,旋即起身:“晟老板,少帅在训练场,请您直接过去。” 晟熠笑意谦逊:“那就有劳廖兄为我等带路了。” 训练场很大,相应的人也不少。 有像行动科那样成连队训练格斗的,也有自己约着练、或聚上两三个人对打着的。 场上的人都打的很凶,‘打架不玩命,打个什么劲?’作为行动科二组组长彭承泽的名言,在这里具有通用性。 但是对于此时的林钧宸来说,又并不适用。 廖云峰都有点懵了,昨天指挥所里是哪个信誓旦旦的讲、不许参谋长伤好之前再进训练场半步的? 少帅果然是一点底线都没有…… 廖云峰将晟熠三人留在场边,只身跑过去。 寻着廖云峰的方向,晟熠一行倒是不费什么劲的就看到了林钧宸。 毫无底线的林少帅打的分外小心翼翼,以至于正处于明显的劣势。 晟熠扭转头去看脸上带着伤的大汉,语气很是不解:“老三,就这都能挑了你的死生擂,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 未待老三发话,晟熠身后另一个身着对襟短褂的精瘦青年先出声道:“熠哥,不要小瞧那人,他很强。” 青年沉声:“出招落招收招,向来都是一个连贯的整体。但熠哥你看,这个过程他一次都没走完过。只半招就变式、甚至在力正劲时猝然收招。这样的收放,我尚且做不到。” 老三越听越迷糊:“阿毅你说的这么玄乎,那家伙明明一点优势都没占到,在放水不成?” “不,”被唤阿毅的青年微微摇了头:“他很认真。但他貌似没想赢。你仔细看,所有关键的胜招全都是虚晃而过,完全就是在避开胜招。就刚才那一拳,要是打实了,你能躲开吗?反正我不行。” 老三听懂的青年的意思,讪讪笑道:“阿毅你都避不了,那我指定不行。” “实力只是一方面,决定输赢的因素往往有很多。”眼底隐有深意,晟熠饶有兴致:“那人是谁?” 毅凡闻言一愣:“资料里没见过。看年龄八成是士官吧。”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补充道:“或者是旅以上指挥层,乾平军对外的透明度很低,我们的情报网目前只有副旅一级的档案。” 这边三个正讨论着,那边三个已迎了过来。 林钧宸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不冷不热的语气:“晟老板来我乾平府有何指教?” 官匪不同谋,这般登堂入室从来少有。林钧宸在这里见他们,显然是没有请进屋谈的打算。 晟熠却是不恼:“不敢不敢。我家老三做事没规没矩,竟惹得少帅亲自带人去砸场子,在下特来道歉。” 人分四种:第一种,有本事,没脾气。第二种,有本事,有脾气。第三种,没本事,没脾气。第四种,没本事,有脾气。 晟熠是第一种,他可以随时将姿态放的很低、和颜悦色,只要有利。 比如能不在豫州和乾平府撕破脸。 砸九五街本就不是冲着朝天社去的,又谈何道歉、谅解。 但林钧宸不会去给晟熠解释这个乌龙,只是笑叹道:“不愧是□□的龙头,这么快晟老板就查出是我干的。” 晟熠浅笑:“惭愧。土地、军队、情报,现如今最值钱的三样东西,朝天社能大幅涉足的也只有第三者了。朝天社若是真的出格的地方,还望少帅明示。我们无意在豫州惹事,如果可能,还是希望和平解决问题。”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黑暗。□□是这个乌云蔽日的时代的产物,黑暗存在,并会长久存在于改天换地之前。 林钧宸不是街头举着横幅喊着除恶务尽的大学生,现在的世道,恶是除不尽的,没了朝天社,还会冒出朝地社,谁都清楚,当下最有利于各方的选择就是晟熠所提的和平共存。 “晟老板都亲自来了,这个面子本帅必然要给。只是,有些事做得,有些事做不得,晟老板心里也要有杆秤,也不要让我们难做不是?” 晟熠即刻‘从善如流’:“自然自然,我已经呵斥老三,停下豫州分部的非法行当,国难当头,朝天社虽不是什么正道,但也拎的清孰轻孰重。” “那晟老板大可放心,只要晟老板真的有公忠体国的这颗心,乾平府就不会刻意对着朝天社横加为难。” “如此,多谢少帅了。” 林钧宸点点头:“本帅还有事,就不留晟老板了。” 晟熠心领神会,微一欠身:“在下告辞。” 晟熠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文参谋长若有所思:“扫黑打恶?我怎么没听说过。” 廖云峰并没有注意到林少帅这边正暗搓搓的暗示,乐着摇头:“没这计划,少帅昨天就是单纯去打架挑事砸场子的。搂草都能打兔子,这运气还真没的说。” “昨天?”文择元略显困惑:“林钧宸昨天不是在一师开会?” 廖云峰一怔,隐隐感到了不妙:“会!!诶呀!差点忘了,我这马上还有个会!!少帅、参谋长,我先撤了啊!!” 林钧宸干咳两声:“择元,我可以解释。” 文择元:“开会路上顺道砸了个场子?” 林钧宸被噎住,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就打个架?!本帅一没偷二没抢,老子按着他们规矩打的,又不是以官压商、以多欺少。再说还是朝天社的地盘,算肃清黑恶也不过分。” 说着说着,自己都得自己讲的有道理,越发理直气壮:“我这也算为民除害做好事,你不至于生气吧?!” 文择元叹口气:“你讲实话,我就不生气。” 理直气壮的气势唰的一下就没了,那果断还是坦白从宽,林钧宸老实交代:“压根没去一师,就是打了一天架。全场就找到一处黑擂,搞到了块像个狮子还带双翅膀的玉,说是什么昆山羊脂玉。” “就是……”林钧宸的语气有些扭捏,有又几分孩子气的不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上次看上的。” 想送,却又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东西,要是万一不喜欢被拒绝了…… 文择元被他这幅样子逗乐了,开口揶揄道:“被骗了吧,和田玉现今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不过看着瞬间颓丧的某人、随即又良心不安的带了回来:“但是要是假的也不至于黑你。” “那——”林钧宸显得有些局促:“——你要不要?” 不过随口一说,会做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他了。 又怎忍心驳了对方眼中的希冀:“形似狮而有翼,雕的是辟邪。晚上拿过来,随便请你吃饭。” ----
第26章 乘胜 ===== 前有劲敌,后无援军,军粮难济,人困马乏。 豫州被林钧宸部抢占后的第三个年头,开入戴州的犬封部队终是悉数战败于叶将成部。 战争中那个一鼓作气的点被打乱的犬封,似乎在找不回当初无往不利的感觉。 犬封的总指挥部里,松井信沉默在一侧,神色复杂。 下面,一群军官还在为当下失利的相互推诿,喋喋不休。 甚至有人将这一切归为松井一人之过。 好想三年前松井若是不去剿匪,豫州就不会丢。 好一群掩耳盗铃的帝国栋梁啊!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士兵手持电报行色匆匆。 “长官,冀州遇袭!!!” 山下武:“那支部队?” 士兵:“豫州乾平府,林钧宸部。” 不过三载光阴,豫州的那支新晋部队,已经成长为了犬封不得不正视的强大力量。 松井信豁然起身:“我去支援!” 山下武伸出右手,挡在了松井信身前:“谁也不准去。” 松井信:“难道就放任那群人趁火打劫!!!” 山下武:“松井君既然知道是对方是在趁火打劫,也应该明白现在我们是何处境。” 山下武长叹出声:“对方正是是看明白了我们要救灭火啊……” 战争,输——就要有接受损失的准备。 平历二十七年10月24日,乾平军破袭冀州。 30日,第四师廖云峰部攻破平都西门,趋兵直入。 大总统冯国安亲自致电嘉奖。并以驱逐敌寇、光复国都之巨功,授予四师‘镇戎’之勋号。 已在戴州元气大伤的犬封为避免两地开战,引军撤回兖厄二州。 这一撤,兖厄战区孙瑞林和林战的敌战区部队、与犬封驻军间的平衡猝然被打翻。 孙瑞林是直接乔装完、不顾沿途个个车站前都挂着的他本人脑袋的悬赏画报,坐着犬封伪政府经营的火车线出的兖州,。 孙瑞林到豫州的速度,快到乾平军这边的冀州一役的作战总结会都没还没开完。 警卫员跑进来说孙司令就在门外的时候,会议室里面几乎全场都愣了一下,包括林钧宸。 人家一军之主的身份都亲自跑过来了、让孙瑞林等肯定不合适。 “今天就到这——”林钧宸合上桌前的文件:“文参谋长和五个整编师长留下,请孙司令进来。” 会议桌前的军官们纷纷起身、行罢军礼陆续离席。 正门,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带着两名跟班进了屋。 孙瑞林个子高挑、但身量又很瘦,瘦却不弱。 裹着毛领子的大衣,因为长期在敌占区活动、习惯性的微垂着头、以至于被黑礼帽遮去了大半张脸,乍一看上去就是心思很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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