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铁刚:“小少爷,你的脑袋值八百大洋嘞。” 熊铁刚的重点自然不在这里:“可我估计那白鬼子八成要赖账。” 犬封会赖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通缉令上的林钧宸,完全、一点也不想林钧宸。 黄色的纸张上,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一道长长的的刀疤从额头划过左眼,煞气逼人。 一个完完全全的小说话本里的土匪形象。 武平憋笑:“团长威武。” 某团长怒气值飙升中。 偏偏此时,一旁文择元又‘一本正经’道:“这都是村民的一片心意。” 曹豹大笑:“文医生说的对,头,这都是村民的心意呀。” 林钧宸简直欲哭无泪:“择元,你也这样!!” 三一四团驻防烟岩七个村落,不仅没有白拿过村民的粮食、被服,还帮村民抗住了来自周虎和廖云峰两方面保护费的压力。 人心都是肉长的,从通缉令上即能看出,烟岩的村民并没有卖掉林钧宸。 但没有被卖是一会事,画像丑又是一回事,以平国这种落后的信息水平,以后林钧宸的形象可能就被这张通缉令定型了,说不懊恼是不可能的。 当林钧宸还悠闲的想着以后要怎么搬回自己的形象时。其他的一些武装力量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例如,廖云峰。 土生土长在山里的村民自然比犬封要熟悉这大山,熟悉山中的廖云峰。 三天之内,廖云峰的窝点两次被发现,伤亡惨重。 刚刚哨兵又说、有几个神色可疑的村民在附近晃悠。 为防万一,廖云峰只得组织下一次的转移。 “当家的,队伍越打越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廖云峰合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沉默半响。 廖云峰自认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但又能如何? 去反抗?以卵击石,枉送性命罢了。 廖云峰:“道上有消息吗?” 太关山脉以匪患闻名,不单单是应为这里的土匪数量多,更是因为这里的匪帮有着自己的一套完整的机制。 比如黑话,比如山寨间完整的消息网络。 伙计:“都一样,被犬封撵着打。” 廖云峰:“那问赵大哥那边借的东西有消息了吗?” 廖云峰一伙撤的仓皇,现在不说其他,连弹药都匮乏,不得不向外寻求支援。 伙计苦笑:“赵大当家那边连信都没回我们。” 廖云峰长叹:“大难当头,人人自危啊!“ “对了。”伙计补充到:“倒是林大当家那边来了一封信。” 林钧宸的信很简单,只有一行的字。 并且这一封同样的信,被寄到了太关山脉大大小小四十多个武装力量的头目手中。 ——“流中日天时,虎啸峡一聚” ----
第18章 共谋 =====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中无。 这是太关山脉约定俗成的一句黑话,每个字分别对应数字的零到九。 ‘流中日天时,虎啸峡一聚。’——即‘十八日三时虎啸峡一聚。’ 伙计有些犹豫:“虎啸峡……若是设伏,我们恐怕有去无回。” 廖云峰断然摇头:“不会,如今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想在犬封的眼皮底下惹出动静。” 廖云峰起身将木桌上的枪别进腰间:“再说,我们早已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现在的一盘残局,他已无法勘破。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9月18日,虎啸峡,虎啸堂。 荒废已久的大堂蛛网密布,遍地尘埃。 不时的有人带着三两随从、进入那扇早已被岁月斑驳的漆红木门。 廖云峰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但廖云峰却发现,尽管破旧褴褛、款式不一,但除去自己、其他到场的人身上、但无一例外,皆为军装。 很快,一个士兵来到廖云峰面前,行礼问道:“您是廖云峰廖大寨主吧?” 廖云峰:“这是在下。” 士兵礼貌的摆出请的手势:“寨主这边请。” 礼堂的左前侧有一处小门,廖云峰随着那士兵一路、方要走出礼堂。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阵轰动,林钧宸带着武平、蒋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廖云峰回头,恰好对青年抬起的视线。 幽邃凌厉,内敛锋芒。 收回视线,廖云峰继续向礼堂外走去。 礼堂内,林钧宸两步跨上大堂前方的台子。 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 有的人、生来就有领袖的资质与天赋。 林钧宸:“在下林钧宸,原卫国军六幺零师三一四团团长。想必这段时间大伙都被犬封折腾的够呛。今天,把弟兄们聚在这里,没别的,只是想问大伙一个句——在场的弟兄、有没有人想打回去?” “他娘的要是能打、老子还会跑!”说话的人满身的灰土,脸色还残留着泥水干涸后的土渍,肩上的两个金星已分辨不出原来的色泽。 林钧宸一笑:“如此,就是想打了。” “弟兄们不过是厄、滚、冀、豫四州溃散下来的败兵残军,那松井师团却是白鬼子的三大主力之一,想打?拿什么打?凭什么打?!!”另一个中校嘶吼道。 林钧宸亦是正色:“为何不能打!厄州会战,犬封三十万大军压境,驻军不足十万的时候,我们打了;兖州会战,二十万的支援部队十七万是现凑的新兵的时候,我们也打了;冀州会战,政府把十数万志愿军弃之如敝履的时候,我们还是打了。现在,在豫州,松井师团不过区区三万人马,而我们有起码五万人,为何不能打!” “可是我们都输了啊!!!”一个年轻的团长哑声嘶吼道,眼中含泪:“然后,连国家也不要我们了。” 那个团长靠着墙泄气似的抱头蹲了下去。 败军即为匪,溃兵不如贼。又有谁会关心这群溃兵的死活。 林钧宸:“不要我们的不是国家,而是当今的政府。但是我们当初拿起枪,为的就不是这个昏聩的政府,而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我们是败了,但当初的上百万军团里,只有我们不足五万还保持着建制,还留在这沦陷的地区。大伙不是不能打,而是打怕了!” 一次次的豁上性命的战斗,一次次的被犬封打的溃不成军,当初参军时的豪情壮志,凌云热血,早就被犬封的刺刀与子弹、消磨的一干二净。已经不想再输了,已经不敢再打了。 “你们怕了,我林钧宸不怕!我从当兵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我不会让一群侵略者在我的国家里为所欲为。” 青年从腰带上拔出刺刀,手起刀落,利落在左掌划出一道口子。 “愿意同我三一四团一道、再博一回留下!怕的尽管离开!!” 太关山脉的规矩,以血为盟。 人群陷入沉默,哪个人当初不是这样穿上的军装,只是他们现在又在干些什么? 与匪为伍,苟且偷生。 “干,老子可没想一辈子像土匪一样藏在这深山老林里。”年轻的少尉红着眼眶,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手中流出,。 “反正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另一个军官拔出了佩刀。 “他娘的,大不了和白鬼子同归于尽!!!”又一个团长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一种名为激愤的情绪,迅速的蔓到了整个大堂。 一片嘈杂中只有一个声音分外坚定、清晰 ——以我血肉,重振山河。 或许,只是这群人,等这一天,等的太久。 这边,廖云峰则又见到了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营长。 廖云峰欣赏文择元的才干,但当这份才能不能为己所用,甚至要拿来对付自己时,那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外面的皆为军官,为何要单单喊我一个土匪?”廖云峰单刀直入。 文择元:“上次听到廖兄的名字就觉得熟悉,敢问廖兄是否曾在戴州的青云讲武堂深造。” 青云讲武堂,即青云陆军军官学院,在平国军界亦称陆大。 平国最高级的军事学府,政府军高层军官的摇篮。 青云将官,这个曾经廖云峰引以为傲的身份,随着岁月被渐渐褪色,甚至连他自己都以淡忘。 廖云峰沉默半刻:“是” “二期将星,青云三杰。廖兄何以沦落至此?” 青云讲武堂第二期在军界被称为龙虎榜,那期学员中英才云集,其中以获得青松奖章的三名学员为冠。 青云三杰,除却廖云峰,其他两人如今已然跻身陆军将帅,前途似锦,风光无限。 廖云峰:“父亲供我读书的钱是弟兄们用命挣来的,我不可能抛下寨子去做政府的军官。” 廖云峰曾无数次反复强调过不信兄弟不信手足,除了自己以外,无人可信。 但如今看来,这不过是在着充斥着反目背叛的环境中、无可奈何与自我保护。 “廖兄至情至性,文某佩服。廖兄即为青云将官,自然有青云军人的热血与抱负,入今敌寇如狼似虎,林团长希望我们与廖兄能放下私怨,通力合作。” 文择元向廖云峰伸出手。 内心沉寂已久的星火再次被点燃,火势燎原。 廖云峰用力回握。 “自然!!!” 9月20日凌晨三点,曹庄松井师团指挥部。 油灯的黄光微微泛出墨绿色的军帐,摇曳在四野沉寂的夜色中。 不断的有通信兵进入那顶墨绿色的指挥帐。 他们带来的消息大同小异。 “黄庄驻地遇袭。” “赵家巷驻地遇袭。” “李家坡驻地遇袭。” …… 上十个村庄接连遇袭,松井信的指挥所内一阵手忙脚乱。 参谋部并没有关于遭遇反击的预案。 这里没有人曾想过,一盘散沙的平国军队会组织反击。 更加没有人想到过,这种大规模,有组织的反击。 一团乱麻中,松井信紧急从附近的据点,抽调兵力,组织增援。 平田一郎是驻守在小王村的一个步兵中队的中队长。 凌晨四点,他接到了指挥所得命令——“紧急驰援黄庄。” 与平田一郎相似,黄庄附近的三个据点都收到了相同得命令。 但他们却都未能到达黄村。 三支中队无一例外的在路上遇到了伏击。 地雷在脚下毫无预兆的炸开,沙石漫天,硝烟弥漫。 一片密集的扫射过后。 待犬封从耳鸣中反应过来,摆好反击的阵势。 伏击者早都没了踪影。 然后再向前几公里,同样的场景便会再次上演。 伏击者占据地势,打完就走,让犬封吃尽了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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