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光亮照在了黑影身上,他看清了巫以淙此时的模样,随着手电筒上移,他看到巫以淙的双腿,手臂然后是脸颊……已经被血液和尘土浸染得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上也有大片深褐色的污渍。 对方依然在咳嗽,眉头紧皱,眼睛却紧闭着。 宴梃伸出手,颤抖着撩开衣服,露出大片裸露的皮肤,刺眼的乌青和密密麻麻的针孔映入眼帘,手电筒的光束一时有些摇晃。 宴梃感觉胸口堵着什么,那股愤怒无限滋长,又像水流一样四处游走,走到哪儿哪儿就感觉到疼痛,最后蔓延到心脏,连呼吸都感觉到绵密的痛。 ”弗里斯。“他压低声音,又喊了一声。 巫以淙没有任何回应,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第66章 宴梃咬着手电筒,腾开手扶起巫以淙,手指一碰到对方——烫,滚烫的温度出现在他身上显然不对劲。 巫以淙紧抿着唇,唇角残留有暗红的血色,下颌线清晰锐利,而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依然紧闭着,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 随着宴梃的动作巫以淙的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抖,即使昏迷依然在抗拒着他人的触碰。 宴梃来不及安抚,到处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发现大多是皮外伤,看着恐怖养几天也就好了,但那一片针孔却异常扎眼,他们果然找巫以淙做了实验品,难道没查出来巫以淙有基因病? 宴梃转了转眼珠,将两人的位置传了出去,没找到人时焦急万分,如今找到了也不敢放松下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无以淙身上注射些什么东西。 还是得赶紧让方慕检查一番。 宴梃想要抬起他,只见昏迷中的人贴在他耳朵边用微弱的声音道:“水……” “好歹你也是实验品之一,连点水都不给喝?” 宴梃从里衣兜里拿出水囊,按下吸管递到他嘴边。 求生的本能让巫以淙吮吸着吸管,沁凉的液体浸润了干涸的喉咙,看他至少还能喝水,宴梃不敢大动,只是紧紧地盯住他,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 “咳……咳……”也许喝的太急,巫以淙呛咳一声,宴梃连忙把水囊放到一边,撑着他半做起来轻拍着后背。 不一会儿,地上便出现一堆暗红色的血水,宴梃看到其中夹杂的血块,瞳孔一阵收缩,连忙把水囊递给他。 只是这一次是巫以淙自己捧着水囊,并且顺势往后靠。宴梃收拢双臂,让他靠得舒服点。 巫以淙喝的很慢,喉结缓慢地滑动着,又过了好一会,他才吐出吸管,将水囊递给宴梃,侧过脸看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又似有千言万语。 宴梃低下头,额头紧贴,嘴唇轻轻碰了碰巫以淙的嘴角,轻轻说道:“我带你离开。” 巫以淙没有回答,鼻尖是一股灰尘混杂汗水的味道,多呼吸几口感觉鼻子里布满灰尘,他拉开些距离,打量着满头大汗,头发不知在哪里蹭一片蜘蛛网的宴梃,黑暗中对方眼睛很亮,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映。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早许多。” 谁知听了这话,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中蓄积着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液体,巫以淙牵起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宴梃也觉得自己今晚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这里就他们两个,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吧,他破罐子破摔想道。 巫以淙想给他一个拥抱,一动全身细胞都叫嚣着痛,自得作罢。 “适可而止,我真不擅长……安慰人。” 宴梃吸了吸鼻子,“出去后我有事跟你说。”神情很认真,让还打算调侃他两句的巫以淙也被他这种认真的神情所震住,近乎愣愣地点了点头。 反而是宴梃看出他压根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换做平日,巫以淙一定会有所察觉他的意思然后拿话试探他,不可能乖巧地点头等他出去再说。 他有些不相信,伸出一根手指在巫以淙眼前晃了一圈,果然对方瞳孔散漫跟着手指转了一圈。 果然还是没清醒过来。 宴梃突然溢出一丝没来由的兴奋,他想,巫以淙总算是肯信任他了。 之前同床共枕三年,对方骨子里的戒备也没放下,时常他靠近睡梦中的巫以淙,对方一定会醒过来,只是那时不知道他也是灰色之人加上巫以淙演技好,醒过来也不会睁眼,一直没察觉。 后面知道他的身份,又在安全屋待了几天,才知道要近他身有多难。 而现在对方却能放心地以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依靠着他,虽依然故作清醒,但他知道以巫以淙的戒备心即使受伤也绝对会掌握着主动权,原来不止是他,巫以淙原来也在改变。 这一刻他心跳如擂,不可抑止地抬手扣住巫以淙的后颈,仿佛要吞食一般衔住他的嘴唇,舌尖顺势挤了进去攻城略地。 巫以淙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猛然颤栗了一下,却也没推开。 对方的配合更让他高兴,可惜地点不对,宴梃恋恋不舍地抽出舌头,贴着他的额头,“趁现在没人,他们应该也到了,我们先出去。”说着半搂着他就要站起来。 被巫以淙拉住衣摆,巫以淙眼皮已经快要合上,手劲却很大。 “不用担心,这片监狱都空着,我们从另一道门出去避开雇佣兵。” 他安抚道,离开的路线在管道里他就想好,加上外面有人接应,躲过雇佣兵不成问题,即使被发现还有那片树林做缓冲,树林深处傍晚他们几人放了些东西进去,用来脱身不成问题。 “不是这个。” 巫以淙仍拉着他的衣摆,低声问道:“幕后之人你了解多少?“ 宴梃眉头微皱,灰的那番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选择如实相告:“大概率是个叫齐宣的人,和我母亲有些关系。” 等到答案巫以淙松开了手,眼皮颤了颤,嘴唇蠕动着,宴梃贴过去倾听,才听到他说:“我爱你。” 宴梃双手一顿,一时大脑一片空白,他听到了什么? 我爱你? 我爱你! 宴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手指都在颤抖,黑夜掩盖了微红的耳尖,却没能掩饰住他忽然加重的呼吸。 巫以淙伸出手在地上摸索半晌,才摸到另一只带着热意的手掌,覆了上去,嘴里小声得数着数字。 而被三个字弄得失去冷静的人只顾着想说点什么,将此完全忽视。 他得说点什么? 快啊,表心意的话平日里他也说了不少,对着情人豪不吝啬出口便是温情脉脉,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意,不知道如何承诺才能证明他亦是如此。 实在太过于震惊,结婚三年巫以淙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这句话,这三个字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束缚。 可对方现在却说了? 宴梃陡然紧张起来,正要问巫以淙,耳麦里传来何凝的声音,“boss,我们已经到达接应门口,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他回道。 然后看向巫以淙,巫以淙也正望着他,“1……” 宴梃不解其意,巫以淙却没和他对视下去,目光左移,“听到了,全部处理了吧。” 什么全部处理?宴梃疑惑着转过身,顿时立住,不知何时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男人,面容清俊,气质斯文,身上还穿着实验室的工作服,正带着高深莫测的笑盯着他。 然后扯开衣领,低头说道:“军师,看在你跟随我多年,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留活口!” 宴梃瞬间意识到被欺骗,他转过头,指着巫以淙,“你……你……”他‘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才的欣喜与此刻的背叛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张了张嘴,还未等他质问,单向频道里又传来急促的奔跑声,以及何凝上气不接下气的脏话,“这些人哪冒出来的,boss你们小……”心字还未出口,信号就此断开。 宴梃也顾不得什么,打开频道:“喂?喂!回个话。”他理智仍在,都没喊名字,怕就此暴露身份。 “恐怕回不了了,军师和银安内斗我一直没阻拦,只是没想到她这次胆子这么大,还好,有弗里斯的协助,能够弥补。” 齐宣推开门,他让出位置,宴梃才看到后面站着的两排雇佣兵,他的警觉性遇到巫以淙全面失效,竟然没听到任何脚步声。 听对方的语气,难道他就是军师的主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齐宣。 宴梃想到灰说的舅舅,不由得一阵厌恶。 巫以淙怎么会协助齐宣? 巫以淙撑着做起来,此刻的他看起来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眼神清明,只是仍坐在地上,仰视着宴梃,“特里,你不该来救我,也不该闯进来。” 宴梃摇摇头,苦笑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对方的责怪如此刺耳,宴梃与他目光对视,良久才不忍心似的移开视线。 “我不信你会协助他,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突然想到巫以淙身上的针孔,蹲下身扯开他的衣领,露出大片针孔的胸膛。 齐宣此时已走到他们身边,见他似溺水之人一般抓着那根稻草,怜悯地看向他,“你以为我会对弗里斯做什么,他是我的侄儿,我不会害他。”他话锋一转,“倒是你特里,你害我失去堂岛这颗好棋,又带人闯进来,我这处岛屿可不是这么好来的。” 他挥挥手,立刻进来了两名身材高大的雇佣兵,剩下的则拿枪指着他们。 宴梃已经心态大乱,侄儿?齐宣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下他彻底明白他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他看向罪魁祸首。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舅舅,弗里斯,你也要参与这个以命换命的零度计划。” 巫以淙还未答话,齐宣已经失去耐心,“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做个糊涂鬼也不错。”他扶着巫以淙起身,见他一直盯着宴梃,心思一转,软了语气,“弗里斯,不是舅舅想杀他,这座岛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等研究出基因药剂,你想要什么样的情人,舅舅给你找。” 巫以淙这才回过神,淡淡道:“舅舅,我不缺情人,只是这人怕是已经将岛屿位置泄露了出去,不如让他做诱饵,将其他人一网打尽。“ 齐宣狐疑地看了看他,怀疑对方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拖延时间,一时拿不定主意。 反倒是宴梃听了他的话怒目而视,那股又惊怒又失望的眼神不像作假。 实验还需要侄儿的主动配合,不过一个灰色排行榜都排不上名次的小人物,留着也无妨。就算侄儿想要拖延时间,齐宣笑了笑,他也有办法让弗里斯完全听从于他,二十年前留下的后手,他试探过仍完好无损。 只要他想,弗里斯便会心甘情愿为他献上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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