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以淙轻轻吸了口气,心一沉,缓缓问道:“什么事……” “银朗的那本书被烧毁了。” 他们被救出来时本就非常混乱,后面又手忙脚乱地换地方。 那本书不知道掉在哪里,大火之下只剩下一片灰烬连找的机会也没有,在巫以淙的注视下他不得不说出擅自的决定,“我和李斯特正在谈条件,他手里那张药方,万一有用……” 宴梃知道这个做法巫以淙不会赞同,但让他看着巫以淙副作用发作什么也不做,他也做不到。 他小心翼翼说道:“那张药方方慕也看过,记得里面大概的内容,不用担心他拿出来的是假的——李斯特现在的处境加上身体状况,也同样需要解药。” 李斯特虽入狱但他牵涉到的人与事太广太深,他所属的利益集团和反对零度计划派最近斗得不可开交。 如果说齐宣暴露仅仅是让参与零度计划的人惴惴不安,那么作为隐藏至深的李斯特则让各方都有所忌惮——三十多年的经营,利益集团盘根错结,即使有实质性的证据清算起来仍然非常棘手,加上牵涉到的人又全是顶尖的大人物。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演变到现在已经是一摊烂摊子,调查科和联邦法院忙得不可开交。当然这一切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也多亏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李斯特身上,他们才能够清净养伤。 “那张药方是假的。” 巫以淙嘴角微微一扯,想要牵出一个微笑,可却是徒劳,身上各种细小的伤口和大脑的钝痛,根本无法做到,于是他干脆闭上眼,慢慢解释:“那天在车上我已经告诉你了答案。” 他向李斯特提起那本书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救兵,同时也不想让李斯特得偿所愿。 他就是想告诉李斯特,他自以为是戏剧落幕、不惜现身炫耀自己的完美谋划反而证实了大家的猜测,也留下了致命的实质性证据——有些设备科技含量低,不依靠信号传输,能发挥的作用却不容小觑。 宴梃不解,什么时候说过? 巫以淙抬手挡住光线,“‘守护安列娜遗产的正是有黑鸢尾纹身的人’,我也是到最后才想明白,芜穗怎么可能没想过万一齐宣先拿到药方怎么办?她计划如此周密,真这么明显的话何必多此一举给你一本书,可见这些都只是指向真药方的线索。” “可是银朗已经死了。”身上有黑鸢尾的貌似只有银朗。 巫以淙转了转眼珠子,“还有一样东西,应该还在你身上,那晚穿的衣服里的东西还在吗?” 当时他随手塞进了宴梃兜里的东西,也刻着黑鸢尾。 宴梃思索片刻,松开他的手走出门,过了几分钟又在他身旁坐下,“这个打火机?” 银灰色的打火机冒出零星的火苗,外壳上正刻着一朵精致的黑鸢尾。 “银朗一见到我就给了我,却没有明说,那时他应该就在等待道出真相的时机。后来他死的时候,包间里谭疏和方慕等人都在,他不能说出来,直到你说芜穗也寄了本书给你,尹莫在银朗遗物中也看到这本书,我才猜测到书或许有某种暗示。”书里的线索其实不难猜,芜穗伪装成干妈时陪着他看了无数遍这本书,她相信他一定能发现书里的暗示。 书中拥有黑鸢尾的是一位来历神秘的牧师,牧师非常喜欢烟斗,平日里并不会点,只在最后帮助安列娜的女儿时点燃了烟斗庆祝死去多年的老友计划成功。 巫以淙将牧师出现的场合想了许多遍才做出这个大胆的猜测,而尹莫说的银朗几乎不抽烟又给了他一份信心。 宴梃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价值千金,恨不得马上扫描内部构造,被巫以淙拉住,他还有许多想要问清楚的。 “其他人现在在干什么,不要骗我。”这一次损失太大了,如果不这样李斯特不会觉得一切尽在他掌握,也不会现身,他们也找不到实质性证据,他只能这么劝慰自己。 他的语气很认真,宴梃坦诚道:“这一次我们的容貌都暴露了,何凝和老沙换了假面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养伤,估计三四个月后就能生龙活虎。至于你那边的人,松鼠和蓝鲨见你伤势稳定下来便回了自己常待的城市,他们打算重新经营一个身份,灰的话……他开枪解决了朱愉,估计心情有些复杂,不过灰色被李斯特攻击造成的影响足够他忙几个月,还有那些来帮忙的朋友,我和他加上你的那份,给了那几位老朋友一个承诺。” 他说的简单,实则后续的处理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死去的人尸骨无存,连核对身份都没机会,只能通过联系其他人泄露的消息推测出来,该履行之前承诺的履行,该欠下人情的记下这比人情债。 等他们整理人员资料时,才发现李斯特竟然悄无声息入侵灰色数年时间,就差排行榜最上面几位没有和他的人直接打过交道。 灰色这片自由混乱之地如果也被他掌控,那么他日后包装零度计划正式施行,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巫以淙垂下眼眸,“等会把我账户里的资金打给灰,他知道怎么做。” 来的那些人有部分是接下他的任务,还有部分却是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帮忙的朋友。 加入灰色,死亡与离别已经习以为常,巫以淙也以为自己对离别习以为常,现在仍觉得不是滋味。 不用他说,宴梃早已这么做了,不仅如此他还暗中动了一笔宴家给他的基金,钱弥补不了什么,却足以让剩下的人做许多事,也算是尽一份力。 也许是记挂着的事情有了个答案,巫以淙很快又陷入沉睡。 这一次他睡了许久,久到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睡眠都弥补回来,久到重伤的几位朋友已经在熟悉的地方一边养伤一边暗中送给灰色死敌——调查科内部情报,以便钉死李斯特的罪行。 那时他还没有醒。 宴梃害怕得不行,暗地里找了几位有名的医学领域大佬,得出的结论是对方在深度休息。 大概可以解释为这么些年的副作用已经耗费完他所有的精力,再加上从邮轮开始他几乎没有真正放松地修养过,又被注射了两天的禁药,如今牵挂的事也结束了,几位朋友都还健在,绷着的心放下来,身体彻底陷入补充能量的阶段。 不过副作用的威胁依然在,方慕有方法让巫以淙醒过来,只是没有解药醒过来也是被副作用折磨,宴梃舍不得,睡一觉也挺好。 另一边远在另一座城市的方慕拿到真正的药方也开始废寝忘食继续实验,他有制作缓解药剂的经验,新实验上手很快。 确认药剂成效那天,宴梃一晚上都没睡着,岛上只有他和一直睡着的巫以淙,无人诉说,也没人看到他的紧张。 早上宴重给他打了个电话,聊了聊关于李斯特引发的风暴后续,他没告诉爷爷心中担忧的事,聊完后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不管怎样,他都最好了承担的准备。 结果自然是好的。 其中忐忑紧张的过程宴梃已经没时间回想,方慕寄来的药剂和各种仪器他很快就收到了。 两人在岛上呆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被副作用折磨了二十多年,从此以后巫以淙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好消息很快被两个团队的人和灰知晓,在通讯频道里纷纷吵着要来岛上玩,被宴梃毫不留情拒绝,接下来的时间属于他们两个人。 起哄的人里没有方慕——方慕从得知巫以淙稍微好转后便单方面断了与宴梃的联系。 那时又是治疗的关键期,宴梃便瞒着巫以淙,巫以淙也从来没主动问过。 宴梃想到在第六医院里巫以淙那个明显的怔愣,如今讨论方慕是否真的背叛过已经没有意义,而他的确送出了那份记忆卡让他们提前做足了准备,也记下了与李斯特相关的证据——这份后交出来的证据由宴梃等人补全,被广大民众看过后联名要求揪出所有的人,掀起了一场至上而下的、轰轰烈烈的清查运动,他们在岛上偶尔也能看到进展。 巫以淙不主动提方慕的事,宴梃也装作不知情,至于白鸽组织以后会不会有医生的存在,则是灰塔该头痛的事。 两人很快定制了新的假面,容貌与身份则完全改变。巫以淙迫不及待想接几个任务以摆脱赤贫的经济状况,宴梃心里自然是由着他,表面上却各种推托不愿离开小岛。 在他不要脸也不太要命的半暗示半威胁下,巫以淙不得不满足了宴梃肖想很久的一些成年人游戏,即使是情人无数什么跌破下限的游戏都玩过的巫以淙,也不得不给这段时日贴上个荒淫无度的标签。 宴梃食髓知味,想出无数种拖延的方法,直到某天半夜收到灰传来的李斯特一伙人正式定罪,他才安心下来,搂紧了睡着的巫以淙规划着两人的下一站。 最后依据巫以淙的喜好,他们选择了一座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城市定居,开启只属于他们俩的故事……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智者对上智者谁会获胜,恐怕唯有当事人明白。 ---- 两人故事到这里就完结啦,图一乐的故事,写得并不完美,下本会继续加油,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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