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众人第一眼关注的首要原因,怀里抱着的不停跳着的数字的炸弹才是。 军师看见来者,顿时调转矛头,“银安,你要干涉我的任务?”两人一看便知积怨已深,听命于她的雇佣兵看见来者,手上的动作也有几分犹豫。 见状,军师脸色更加难看,银安嘲讽完直接忽视她,推着轮椅走到中央。 “格尔先生,我同你做个交易。” 被叫出名字,格尔显然有些惊讶,也并未掩饰。 银安主动解释:“您虽然不常露面,第九军的赫赫威名在下常有听闻。”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拦我。”格尔似笑非笑看向他,“你的老师胆子很大,豢养雇佣兵,私屯军方武器,依照联邦武器管理法,坐牢算轻的,大摇大摆出现在我面前,是觉得第九军不会管这些事吗。” “当然不是。”银安指着轮椅上的人,“比起弗里斯或者我的老师,这一位——”他揭开黑色面罩,露出对方真容。 “才是格尔先生该关注的事。” 在场诸位反应各不相同,巫以淙只扫了一眼,发现完全不认识便迅速去看其他人的神色。 格尔握紧双拳,瞬间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让他疑惑的是军师,军师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银安你……”她甚至后退一步,像是此人给了她极大的冲击。 他正要低声问方慕,结果方慕也瞪大双眼。 这人到底是谁? 他环顾一圈,银安似乎很满意效果,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笑意。 半晌,格尔侧身看向巫以淙,眼里满是遗憾和歉意。 巫以淙心里有准备,自嘲一笑,“走进这里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这位能让军方退一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银安这才打量着他,“弗里斯先生看来不怎么关心科研领域,基因研究领域响当当的招牌都不认识。” 这下他明白方慕为什么惊讶,李斯特——方慕的偶像,联邦医学所的院长。 不过对方和他想象中搞科研的人不一样,更年轻,胆子也很大——不是谁都能在抱着炸弹的情况下保持平静。 ——也不平静,巫以淙视线下移看见对方颤抖着小腿,以及僵硬的坐姿,怀里的炸弹不停变换数字。 “银安,你为了抢我的任务,你……你不怕主人追究。” 从看到李斯特出现,军师就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主动权,她没想到银安如此胆大妄为。 银安叹了口气,“暗杀者究竟是如何排在灰色任务榜第五的,后面的团队都是傻子不成。”军师大惊小怪的样子让他感觉格外丢人。 他们内部矛盾其他人并不关心。 格尔对着李斯特面色柔和下来,“院长,炸弹是普通的定时炸弹,我们马上安排人来救您。” 巫以淙像个局外人,发出疑惑:“医学所的活招牌怎么会落入你之手,这真的是李斯特吗?”巫以淙听过人名没见过真人,这么重要的人不用想,出行必定有保镖全方位护着,被抓也太奇怪了,看格尔的样子也不知道李斯特被抓住。 银安拍拍手,感叹道:“要是军师有弗里斯先生一半谨慎,现在你已经与老师见面了。” 巫以淙确定银安和军师关系是真的非常差,动不动就要讽刺对方,换个角度想,军师说不定是他的变量。 他的话乍一听无疑非常冒犯,仔细想来也有道理。 格尔开口:“院长最近针对基因药物研究的实验结束,想来结果不错。”军方和医学所关系一直不错,格尔见到院长虽然意外,仔细思索便知道理由,他这话更像是为巫以淙解惑,重点放在实验结果四字上。 巫以淙微不可查看向方慕,他对基因病的事一向不放在心上,方慕点头的幅度很小,怀着对偶像的敬意忍不住补充:“院长的实验能拯救无数基因病患者的性命,得罪过不少既得利益集团。” “好了,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先交换人质。”银安推着轮椅上前,警告道:“老家伙的价值,不用我说,这枚炸弹足以让医学所失去精神支柱。”他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上面有个微小的凸起,轻轻一按,红色数字迅速闪动。 巫以淙乖乖走向银安,格尔则紧张地研究起炸弹构造。 等飞机飞入云霄,巫以淙往地面看去,一团红色的云在半空中闪亮无比,他握着扶手,炸弹爆炸了? “炸弹来自灰色,和你们使用的银色炸弹出自同一人之手,老家伙坏了老师的计划,被炸死算是便宜他了。”银安坐在他对面,端着茶慢慢缀饮。 飞机分为两个部分,这里面只有他和银安,军师和雇佣兵都在外面。 “马上要到利特斯,再往东是……”他思考一会说出,“耶色,你们的大本营在耶色。“ 银安遗憾地摇摇头,起身时手里拿着黑色眼罩,“自作聪明的后果。” 巫以淙任由他带上眼罩,然后是双手,问道:“你们和布鲁斯家族是什么关系。” 耶色市长背靠布鲁斯家族才能迅速站稳脚跟,财团有了政治能量,绑架李斯特或是豢养雇佣兵都不足为奇。 银安笑了笑,“亚当布鲁斯曾经是我们的客人,可惜太软弱,居然会为情自杀,你说对吧,弗里斯。”听口气他知道弗里斯便是那个情人。 “和堂岛一样性质的客人?”隐秘被人说出来巫以淙也不惊慌,对方能在军方地下带走他,弗里斯的经历怕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没错。” 被蒙住双眼会放大其他感官,巫以淙侧过头,“这是什么?” “放心,很安全,你还是第二位去老师家的客人,为了我们双方安全考虑,你还是先睡一觉。”军师按着他的侧颈,巫以淙清晰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打进皮肤,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等他醒来已经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身上所有物件通通被收走,包括塞在靴子底部暗格内的银色手表,甚至衣服都给他换成病号服样式,连双鞋都没留下。 押送他过来的雇佣兵默默解开他的眼罩,带着搜出来的东西转身离开,徒留他一个人赤着脚站在门口打量这座小型监狱。 这间房大概十多平米,屋顶很低,只有最上面有个小小的窗口能通风,十分阴仄。房中央垂直一盏大吊灯,巫以淙按下开关差点被晃瞎,立马关掉,他有预感接下来没法睡个好觉。 房间里只有一张长桌和两把椅子,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醒来时便在这里,也不知道房间外是什么情况。 对一个洁癖来说,没穿鞋踩在布满灰尘的地板简直是种酷刑,巫以淙惦着脚尖艰难地跳到椅子边,坐下,然后开始等人。 等了很久,直到小窗户慢慢变暗,仍然没有人来,外面也十分安静。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故意使用的手段,为了让他产生心里恐慌。然而对他没有任何用,他抱着腿缩在椅子上,手指敲击着长桌,很是悠闲。 “敲击声的节奏,去查一下是不是某种信号。”银安坐在办公室里,对身边人吩咐道。 “已经安排人去查。”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也翻不出浪花来。”军师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画面里悠闲的人,讽刺道::“心理战对灰色的人毫无用处,主人可没让你这么对待客人。” “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银安抱着双臂,“跟过来的尾巴处理好了。” “都解决了,接下来你要如何做。” “老师已经交给我负责,不该问的别问。”两人关系冷淡,军师也没指望他会说,淡淡说道:“他和灰关系不错,灰色里不少人知道他被抓了。”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银安看向画面里敲击桌面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的男人,缓缓说道:“就看他们先找到这里还是弗里斯先开口。” 巫以淙靠着数心跳声来判断时间的流逝,敲击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天也已经全黑。 联邦地图在他脑海里逐渐立体起来,他坐上飞机大概是凌晨2点,最后看到的地标建筑在利特斯,以利特斯为中心到他醒过来,排除转移途中的时间,他在估算脚下土地是哪一座城市或者岛屿。 岛屿安全性、保密性更高,巫以淙之所以会怀疑是在岛屿,则是小窗户灌进来的风,湿润的风往往靠海较近。 他估算一下小窗户的距离,去掉扒着窗户查看外面的想法——窗户在最上面,灰尘肉眼可见得多。 敲桌子一共敲了两万八千八百下,正好过去8个小时。房间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巫以淙抬头望着中间的灯,外面黑下来,里面便伸手不见五指。 一旦开灯,眼睛都要被亮瞎,这种审讯手段他见过不少,亲身体验反而是第一次。也有解决办法,那就是不开灯,对方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黑暗会放大人的恐惧,正常人肯定会选择开灯。 偏偏他不是正常人。 巫以淙缩在椅子上,打算养精蓄锐和对方比耐心。 门却在此时被打开。 巫以淙坐直身体,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头发极短,身材消瘦,步伐却很稳健。 巫以淙看了一眼敏锐的发现许多隐藏信息,对方指甲和头发都剪得很短,手指却很白皙整洁——不是常年持枪,走路无声,四肢灵活,看见屋里灰尘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 对方打开灯,狭窄的房间里一时亮如白昼,男人伸手拉开椅子坐下。 巫以淙盘着腿,等待对方开口。 “你不认识我?”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句。 巫以淙盯着他看了一会,“我该认识你?”眼前的人他毫无印象。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小时候……抱过你。 巫以淙翘起的嘴角慢慢绷直,“你是谁。”话语冰冷而戒备。 对方笑起来,“我找你许多年,没想到你改了名,常年带着假面。”看出巫以淙眼里的戒备,他举起手做了个手势,亮得吓人的灯光亮度突然降低。 巫以淙再次抬头,确认监视房间的设备已经关闭。 看来对方在这个神秘团队里身份不低。 “我叫齐宣。”他伸出手,巫以淙疑惑的同时也伸出手,却看到对方手腕上有一道蓝灰色的标记,标记的位置和颜色前不久他才见过——与阿凯手上的一模一样。 “我是你舅舅。” 巫以淙默不作声看了几秒,忽然把手交叉放在胸前,“我是孤儿,哪里来的舅舅。” “一时难以接受……我理解,你的经历我也看过,我对不起你的母亲,她当年和我有些误会,后面再也没联系过,我不知道你后面会经历那些事。“齐宣直视着他,眼神柔和。 巫以淙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我的经历,也该清楚我不吃感情牌这一套,我的母亲,对不起,我出生时便从未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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