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就在隔壁班。 时绥刚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就听汪城在教室外的走廊喊他,“时绥,不好了!你快出来!” 时绥出门,就看到汪城扒着走廊的栏杆,手往下指,“你看那是不是池青?” 时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不止是池青,还有陶灵薇,两人身后各站着一男一女。 时绥认出来了,池青身后是他的父母。 “怎么池青爸妈也来了?”汪城震惊地瞪大眼,“陶灵薇那边的不会是她爸妈吧?他们谈恋爱被父母抓到了?” 池青等人站在操场边缘一处树荫下,距离他们距离不算近,时绥只能偶尔听见大人之间模糊的交谈声,池青跟陶灵薇则是低头站在两边,一言不发。 气氛瞧着不太融洽。 谈了五分钟不到,两边父母就各自领着孩子回去了。 汪城急的团团转,“不会吧?他们才刚谈多久就要分手了?” 时绥看着两边人愈走愈远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分手?” 他们明明没听到具体的。 “这不明摆着的吗?”汪城皱紧眉头,“我还以为池青这段时间不开心只是跟陶灵薇闹矛盾,没想到父母都介入了,这种事,只要双方父母阻拦,基本没戏。” 他们这个年龄,父母对子女的掌控程度太高了,衣食住行,哪一样都能让人妥协。 “难怪最近池青回消息都少,网吧也不去了。”汪城嘀咕道,“是不是被他爸妈管着不让出门也不让用手机啊?” 时绥扶着栏杆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他想起了陆淮知。 “或许,池青不想放弃呢?”时绥扯了扯嘴角,“他应该很喜欢陶灵薇吧?” 陆淮知的妈妈对陆淮知的掌控欲很强,可陆淮知最近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不管他拒绝多少次,陆淮知都神色如常地跟他搭话。 陆淮知:[要不要去你家补习?我自己买了花露水,不怕蚊子咬了。] 时绥:[不了。] 陆淮知:[哦,你家里蚊子还多吗?多的话晚上开灯记得把窗户关上,你别在客厅久待。] 每当时绥拒绝后,陆淮知的声音都会低一度,外人或许听不出来,可时绥总能发觉。 不过一般后面他都不会接话了。 实际上,客厅的蚊子已经差不多被他打死完了,他还买了驱蚊液放在客厅,就算在客厅待再久,也不会有蚊子咬人。 陆淮知要是知道,可能会笑着问他一句,“是因为我吗?” 是。 可时绥不会说出口。 “喜欢有什么用。”汪城的回答打断了时绥的思绪。 汪城看着池青消失在校门口,叹了口气,“又不是演电视剧,现实点就是这对小情侣会被逼着分手。” “要是他们真的分开,最后却是在互相闹矛盾,想想就闹心。”汪城惆怅道,“这可是池青的初恋,好歹画个好一点的结尾。” 时绥扶在栏杆上的手渐渐松开,没应声。 他跟陆淮知的结尾是什么?亲人未遂,还被陆淮知的妈妈发现,相约出门,他却被陆淮知的妈妈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可能最后,他会看着陆淮知以极为出色的成绩靠进他一个望而不及的大学,走入跟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很不爽。 时绥突然用力踢了一脚护栏的墙根。 护栏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把汪城吓了一跳。 “你干嘛?”汪城说,“池青失恋你这么大情绪?” “谁说他失恋了?”时绥没好气地睨了汪城一眼,“没定论的事别瞎说。” 说完进教室拿上书包,“走了。” 去奶奶家的路上,时绥脑子里全是汪城所说的—— 好一点的结尾。 他跟陆淮知的结尾的确不好,无论现在的结尾还是未来的结尾,都让他心烦。 就跟陆淮知的妈妈说的一样,陆淮知有前途,他只是小城市里的一个小混混。 两人从始至终都不在一条路。 汪城说的只是再次佐证了这一事实。 道理时绥比谁都懂,可这阻止不了他愈发烦躁的情绪,心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的他透不过来气。 等走到奶奶的住处,时绥揉了揉脸,吐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掩埋,推开外院的木门,走了进去。 这一路时绥走了快半小时,奶奶家距离学校有点远,地处偏僻,很多房屋都空置了,留下来的大多是跟时绥奶奶一样的老人。 他曾经想搬过来跟奶奶一起住,可奶奶不让,说时绥住这里上学太麻烦,而且她也没老到需要人照顾的程度。 且时绥性子她知道,还不如两个人分开住来的自在。 时绥刚推门进去,就听到了奶奶的声音。 “这是我孙子的月考成绩,是不是比你家那个厉害多了?” “行了行了,我都看了多少遍了?你瞧瞧纸都皱了。” 时绥听出了是隔壁的赵奶奶。 奶奶经常上别人家串门,或者带人上自家,几人搬着椅子,在院内的葡萄架下乘凉唠嗑。 时绥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缓和下来,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两个老人背对而坐的身影,面前摆了一盆洗干净的葡萄。 现在正是葡萄成熟的时候。 他刚准备开口,突然听赵奶奶问了一句。 “你脚上的扭伤怎么样?好些了没有?也就你不追究,要是我,绝对拿着拐杖揍死那无法无天的臭小子!” 时绥闻言愣了愣,立马上前:“扭伤?” 时绥闻到了一股很重的红花油的味道,他想仔细检查奶奶的腿,却被奶奶用成绩单拍了一下,“你小子回来不会出声的?” 她将碍事的时绥拨开,自己下来走了几步,步履如常,“你们俩都看看,我有没有事?” “上次也不知道是谁疼的坐地上起不来。”赵奶奶挑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还不让孙子知道是吧?” 时绥奶奶瞪了一眼她的老姐妹,“你就吓唬他。”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时绥搀扶地坐在椅子上,时绥蹲下身,将奶奶的裤腿掀开检查了一下。 是右脚,脚脖子还有点肿,时绥轻轻扶着奶奶的脚腕转了一下,奶奶没喊痛。 骨头没事,扭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时绥松了口气,皱眉道:“奶奶,你会用手机给田洪军打电话,就不愿意联系我吗?都说了有事你要找我。” 他每次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说几句就要挂,让他忙自己的就行,她一切都好。 时绥过来看望,奶奶也总赶他。 奶奶不想自己变成时绥的负担。 “我这不是没事吗?”奶奶将成绩单小心折起来放进口袋,笑眯眯地看着时绥,“上次带的那包牛轧糖你同学喜欢吃吗?我又做了一些,放在冰箱呢!” 时绥将奶奶的裤腿放下,抿了抿唇,“挺喜欢的。” 陆淮知说他当天晚上就都吃完了。 “那我去给你拿来。”时绥奶奶说完就起身往屋里去。 赵奶奶在旁边吃着葡萄,直到时绥奶奶走进屋,才放下葡萄看向时绥,皱眉道:“你小子在外面是不是惹事了?” 时绥愣了愣。 相比之前,他最近可以说是安分了。 赵奶奶压低声音:“你以为你奶奶那扭伤是自己摔的,那是被吓的!” “有天一个小伙子不知道来发什么疯,往院子里扔砖头,哐当响,还骂骂咧咧,是骂你呢!”赵奶奶指了指靠近门口的葡萄架,“你看,葡萄架子都被砸歪了。” 时绥看过去,果然院边的葡萄架往下倾斜,底下用了一根木头支撑着。 院内的水泥地上也有被砸出的白印。 时绥不敢想象,要是奶奶正巧坐在底下怎么办。 赵奶奶继续说:“还好当时我儿子孙子都在我家吃饭,直接出来把人赶走了,我儿子说认识那个人。” 时绥簌地抬起头,“谁?” “说是三中的。”赵奶奶仔细回想,“叫什么牛。” 时绥眼神一下冷了:“陈牛。” 赵奶奶点头:“对对,看来你是真跟人有矛盾啊?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你好好跟人……” 可她还没说完,就见时绥迈步往外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手背青筋蹦出。 这煞人的气势将赵奶奶吓了一跳。 “您跟我奶奶说一声,我有事先走,明天再来陪她。” —— 汪城接到时绥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时绥压抑的怒意,“你之前告诉我,三中今晚有歌唱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几点结束?” “晚上六点开始,九点结束。”汪城屏着气,“谁惹你了?” 时绥没回他的问题,反问道:“陈牛参加了吗?” 汪城心下一咯噔,时绥的目标是陈牛。 “他参加了,第三个节目就是他的。” 汪城还准备拉着时绥去看人笑话,所以记得很清楚。 时绥问清楚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晚上六点,三中大门口。 三中不像一中管得那么严,周五晚上大门都是开着的,随意进出。 时绥就站在校门口边的一颗榕树下等,手里拿着一块沉甸甸的板砖,上下掂量,习惯手感。 粗壮的榕树很好地掩盖了他的身形,这个角度,他偏头就能清楚看到三中进出的人。 时绥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同一时间,汪城正火急火燎往三中赶,他给池青打电话,显示已关机,只能打电话给陆淮知。 “学霸,时绥很有可能去找陈牛麻烦了,他现在应该在三中附近,我怕他闹出的动静太大被三中的老师发现。”汪城说话都在喘气,“他听起来挺生气的,我不一定能拦住他。” 三中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不谈时绥会不会被围殴,要是被三中的老师发现,事情不可能善了。 陆淮知住安和小区,离三中不远,而且直觉告诉汪城,陆淮知的话比他管用。 —— 夜色寂静,三中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隐隐传来拳头落在肉/体上的沉闷响声,夹杂着混乱的哀嚎和痛呼。 有人抄起旁边丢弃的木棍,狠狠打在时绥背上。 木棍断开。 时绥疼的吸了口冷气,回身给了人一拳,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着对方的头发,狠狠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肚子,确定对方躺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后,继续往前走。 时绥目标清晰,就是前方躲在旧衣回收箱处的陈牛。 陈牛吓得腿都在抖。 今天三中歌唱比赛,结束后他带着小弟们一块准备去搓一顿,没想到会被不怕死的时绥单枪匹马地拦住。 陈牛看着时绥手里的板砖,瞳孔缩了缩,他知道时绥为什么来找他。
84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