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巧有一个年轻的女客人从网吧离开,却被人堵住去路。 “急着走干嘛?再玩会,我请客。”醉醺醺的语气。 就在那双咸猪手准备搭到女生腰间的时候,猛地被人扼住手腕。 时绥将人往后一扯,空出门口的路。 醉汉发出一声吃痛的嚎叫,“草,你给老子放开!” 可挣扎了好几下,时绥拽着人的手跟铁似的,纹丝不动。 他挡在醉汉面前,朝女生道:“不好意思,下次来网吧给你打八折。” 女生有些惊讶地看着时绥。 她刚刚明明还看到这人低头在前台桌上写作业,她还以为是来勤工俭学的好学生。 可现在时绥眉宇间这股狠劲,以及那醉汉痛得皱成一团的脸,瞬间打破了她对时绥的第一印象—— 这可不是什么好学生。 女生道了一声谢,快步离开。 醉汉还下意识想去追,却被时绥猛地折了一下手腕:“老实点。” 醉汉疼的脸都白了。 几分钟后,确定女生已经走远,时绥一把将人扯出网吧扔了出去。 那人在台阶上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醉汉似乎清醒了一点,朝时绥狠狠骂道:“草,老子是来上网的,你凭什么赶我?” 时绥冷冷睨着他:“网吧不收醉酒的人。” 这是李璐璐一开始就立下的规矩。 在酒精的催化下,人最不可控,骚扰闹事层出不穷,还不如不做他们的生意。 醉汉依旧不依不饶,还妄图越过时绥往里冲。 时绥烦躁地啧了一声,没再跟人废话,曲起腿狠狠往他肚子顶了一下,抓住醉汉的头发,往后扯,迫使他仰起头。 路灯下,醉汉这才看清了时绥的脸。 出奇地年轻,薄薄的单眼皮向下绷着,眉眼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来你需要我帮你醒酒。” 时绥拽着他的头发,往旁边的路灯杆子上撞。 旁边呼呼的风声以及头皮被拉扯的剧痛让醉汉彻底清醒,面皮发抖,大吼着求饶:“醒了醒了!” 头在距离铁杆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停下。 醉汉脸都吓白了,时绥松手后,腿软地抱着电线杆子往下滑。 时绥:“滚远点。” 醉汉立马屁滚尿流地跑了。 时绥转身,余光看到这条街道的拐角站着一个女人。 不知道看了多久。 对方在他看过去后,转身离开。 时绥没放在心上,回网吧洗干净手,回到前台,继续写之前未完成的数学题。 他看了足足三分钟,却没有下笔。 解题思路忘光了。 时绥面无表情地跟数学题斗争了一会,先揉了揉耳朵打了个预防针,然后,拿起手机,重新听陆淮知长长的语音条。 下次让他发短点。 —— 第二天放学,陆淮知先回家,跟时绥约好一个小时后在公园溜猫。 时绥跟陆淮知家一南一北,时绥就没回去,在学校留了一会,再晃荡着去安和小区。 今天温度不高不低,而那个公园绿化覆盖率很高,时绥查过,那里很多长椅,走累了抱着糖糖找个湖边的地方坐,风吹过来应该很舒服。 路上,时绥瞥见路边的一个宠物店,脚步一顿,走了进去。 在老板的推荐下,时绥买了点猫咪爱吃的冻干零食。 他看着面前的包装袋,辨别了一下,就是一些烘干的鸡肉,也不知道糖糖喜不喜欢吃。 走到安和小区门口,时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比预计的要早半小时。 他皱了皱眉,是路上走太快了吗? 时绥准备打开游戏消磨一下时间,就见到小区门口走来一个身影,三十多岁的女人,白色衬衫搭黑色雪纺裤,精神干练。 时绥很快挪开了目光,身子不动声色往旁边偏了一下,试图用保安亭遮住自己。 他认出来了,这是陆淮知的妈妈。 对方似乎没看到他,径直进了保安亭。 卢婕冲保安说道:“我来拿快递,5栋202.” 保安从快递中拿出两个,“其中有一个有点重,您小心。” 卢婕目光在那个快递上停顿片刻,伸手接住,“谢谢。” 时绥听到保安亭开门的声音,攥着冻干袋子的手紧了紧,抬脚,又往后挪了挪。 可是脚步声没有远去,反而越来越近。 “时绥。”卢婕在他身前站定,“我们聊聊。” 两人走到旁边一处较为安静的树荫下,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时绥低头看脚尖,卢婕则是在观察他。 明明穿着一身校服,却没有半点乖顺的味道,原本白净的校服短袖上有一个用红色记号笔画出来的简笔笑脸,脏乱滑稽。 一只裤腿挽起,露出一小截脚腕,单手插兜,从站姿都能看出他混不吝的性子。 时绥也看到了校服上的笑脸,心里骂了汪城一句。 他之前笑话汪城校服上全是水墨画,汪城就给他加了一笔,洗都洗不掉。 卢婕抬手,将手里较沉的那个快递递给时绥,“拆开。” 时绥对她的语气有点不爽,可鉴于对方的身份,还是将冻干塞进口袋,接过快递,抿着唇将快递包装撕开。 里面是六本书,每科一本,时绥粗略看了眼,是辅导书。 时绥准备将快递还给卢婕,对方却没收,“这是淮知给你买的。” “他之前的高中老师给我打了一次电话,说淮知拜托他买一份资料。”卢婕说,“那是清河高中教师组专门给基础差的学生出的书,那老师以为淮知没分清复习重点,专门打电话来提醒我。” 时绥抱着厚重的辅导书,没说话。 “我当然知道那是买给你的,可我不能说,只能借口说陆淮知心里有数。”卢婕扯了扯嘴角,“这些资料本来只在清河一中流通,你知道它代表的人情跟价格吗?” 她都不知道陆淮知求了人多久,那些老师才同意把资料寄过来。 时绥的肩一点点绷直。 他懂卢婕的意思,这些辅导书就像是高考前那些昂贵的辅导班给学生押题的性质一样。 至于价格…… “我可以出钱。”时绥背挺得很直,抬头,定定看着卢婕,“我有钱。” 虽然这些对于他的确是一大笔支出,但是他付得起。 卢婕轻笑一声,“用你在网吧打架赚的钱吗?” 她昨晚在网吧门口看到时绥了。 抓着人头发往柱子上撞的小混混。 现在倒是收敛得很好。 “时绥,你能不能放过陆淮知?”卢婕说,“你辅导你好好学习,你就带他逃课,翻墙,上网,甚至夜不归宿。” 时绥嘴唇嗫喏两下,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卢婕说的是事实。 时绥习惯了板着脸,从表面上看,似乎根本没将卢婕的话放在心上,只有捏在书脊上泛白的手指和手背上绷起的青筋透露出他的一点情绪。 两人间一时安静下来。 时绥想了很多。 他觉得自己没那么过分,想辩解一下,卢婕却先他一步开口。 “时绥,陆淮知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他不会一直待在安城。”卢婕看着时绥,语气带了一丝认真,“他跟你不一样。” 最后一句话,直接将时绥钉在当场。 刚刚还强硬撑起来的肩膀慢慢垮了下去。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陆淮知跟他不一样。 无论是家境,还是成绩单上的排名。 都是两个极端。 只不过这个事实由陆淮知的妈妈说出来,格外刺心。 卢婕淡声道:“原本我是不想找你的,只是今天碰巧撞见,就多说了几句。” 她低头看了眼时绥口袋里冒头的那点冻干,“布偶猫肠胃很娇弱,习惯了高端零食,吃这些会拉肚子。”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时绥抱着一叠厚重的辅导书,很久,姿势都没变。 那些冻干,他选的是最贵的那一款。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传来震动声,连续不断。 时绥缓缓抬头,看到陆淮知抱着糖糖,站在小区门口,皱着眉打电话。 卢婕找的地方很偏僻,他看得到陆淮知,陆淮知却不容易发现他。 时绥沉沉吐了口气,将那些辅导书放进书包,连带着口袋里的冻干也放了进去,拉上拉链,才接的电话。 陆淮知问:“你在哪?我到门口了。” 时绥:“我临时有事,不来了。” 有段时间没说话,时绥嗓子有点哑。 “你怎么了?”陆淮知隐约听出一点不对劲,“是不是出事了,你把地址发我,我来找你。” 时绥嗓子哽了哽,他咳嗽一声,恢复了原来的语调,“陆淮知,你烦不烦。” 陆淮知沉默了一下,而糖糖不断地蹭着他拿手机的手,陆淮知只能将猫放下来。 布偶猫是长毛猫,外面的气温对它来说很热,它不断地吐着舌头,蹭陆淮知的裤腿。 时绥别过眼,目光看向旁边粗大的树干,“我搜了,你小区那个公园无聊死了,还不如去网吧打一局游戏舒服。” “你别来缠着我。”时绥狠下心来挂掉电话。 越说越错,他现在也没有跟陆淮知溜猫的心情。 而且,这个天气根本就不适合布偶猫出门,他在手机里都听到了糖糖难受的呼气声。 陆淮知在门口站了一会,就抱着糖糖回小区了。 时绥一个人去了小区旁边的公园。 那里的确有一片向日葵的花田,面朝着太阳落山的地方,开得正艳。 连植物都知道向阳生长,陆淮知怎么不知道? 花田旁边有很多人在拍照,其中小情侣居多。 花田前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我在安城很想你。] 很俗套的网络用词。 时绥看了很久,才转头,抬手揉了揉眼睛。 他属于安城,陆淮知却不是。 时绥没有回家,他背着一书包厚重的辅导书,在安城闲逛,从安和小区一步步走到南巷。 天渐渐黑下来,身边的环境也从安静无声演变成嘈杂无序的叫卖。 他在南巷漫无目的地走着,把每个街道都逛了一遍。 不知不觉,走到了跟陆淮知相约过的那个奶茶店。 买一送一的活动早就已经结束了,时绥看了几秒,走上前,依旧点了他们的招牌奶茶。 两杯。 他自己一个人喝。 喝第二杯的时候,时绥已经感觉有点撑了,他靠在一个巷子里休息,顶上的路灯因为年久失修,发出滋啦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亮。 空气里除了沉闷的热气,还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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