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纾撇嘴,不接茬,默默饮着高脚杯里的葡萄酒。 这场婚事,最不满的人大概就是她。 文纾的性子向来傲,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平常在家里都是温重华让着的,这场婚事她原本就不满意,但是也怕不同意会不会刺激着温砚,到时候又找个沈焉这样的回来,她更不舒心,于是只好勉勉强强的点头。 所以这场婚事只要有点不称心如意的,她就觉得憋屈。 “老领导你办事我们当然放心。”又是温重华出来打了圆场。 文纾无奈只好作罢。 定下订婚时间后,当然也逃不开领证和举办正式婚礼日期的讨论。 温砚怕双方意见不统一等会又吵起来,便主动喊停:“领证和正式婚礼的日期不如年后再定吧,现在定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季知远正在埋头给他剥虾,听到他的话语后,给剥好的虾仁蘸醋的动作一顿,眸色也晦暗几分,但并没有说话,将虾仁放进温砚的碗里。 “行,这个日期你们小两口自己定。”季盼山太高兴,再加上有点喝高了,嗓门特别大。 小追捂着耳朵:“爷爷你别喝了,耳朵吵疼了。” 众人不免又哄笑起来。 果然,宴会上有个可爱的小孩还是挺调节气氛的。 饭后,众人陆续回家,温砚站在廊边送客的时候,叫住了堂哥温鸣:“鸣哥,和你说个事。” “怎么了,小砚?”温鸣比他大上十年有余,现在已经是温氏集团的新任掌舵人了。 “是关于生意场上的事情,如果沈家还打着我的旗号讨便宜的话,还得麻烦鸣哥你处理一下。”凭借沈焉的不要脸程度,他不确定这家伙还会不会继续蹭。 “有你这句话,我就大胆的去处理了,不然有时候,我还真是有点碍着你的面子,好多事没敢处理的果断一些。”温鸣点头,拍了拍他的肩,“不得不说,那家伙和季教授是真没法比,我看好你们。” “说什么呢?”季知远凑上前来。 “说你小子好福气,能娶到我弟弟。”温鸣和季知远也是旧相识,二人关系一直不错,“好好对我家小砚,不然你可完了。” “放心吧。”季知远点点头,二人目送着他离开。 人送的差不多以后,原本温砚是打算和温重华他们一起回止园的。 但因为温重华和文纾还要去个展会,所以还是季知远开车送他回去。 这几天夜里总是会下雨。 温砚坐在车上,扭着脑袋望着窗外的雨。 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季知远的状态没有刚刚那么活跃。 “我们要不要去挑一挑请柬的款式?”一直没说话的季知远终于在遇到的第三个红灯前开了口。 温砚扭着脸在看窗户上的水珠,闻声,先是一顿,而后迅速扭过脸来,点着头:“好。” 扭过脸来的同时,他的目光也往季知远的身上飘,他想和他对视。 但男人却像是刻意躲闪,又像是因为绿灯亮起要开车了,目光一直落在挡风玻璃外的大道上。 他踩下油门,转方向盘变道。 二人一起到了专门卖请柬喜帖的一家店,店很大,也很红,字面意义上的红,就连门口的灯笼都是红的。 季知远的车还有车牌都不算低调,店主一看就知道二人是大客户,乐呵呵的过来招呼:“二位想买什么款式什么样式的?我们这都全。” “有订婚贴嘛,还是只有结婚贴?”温砚看着满屋红彤彤的帖子和饰品,很是新奇。 “有的,都有,在这边,二位看看喜欢什么样的?”店主引着他们走到一面满是喜帖的橱柜前。 款式的确很多,有印花的也有印小人的,甚至还有镶金丝的。 温砚一眼便相中了一款挂着墨绿色流苏的,他指着:“这款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店主将喜帖取下,递给二人。 是款复古的喜帖,主色是深红色的,搭上墨绿色的流苏,总让他不由想起“绿肥红瘦”这个成语来,帖子设计的简约大方,流苏和喜帖扣又花了许多小心思,很吸睛又不显得小家子气。 “先生好眼光,不过这款其实是婚贴,订婚贴用显得有些太隆重了,很多新人都选他做婚帖,订婚贴就选俏皮一点。”店主在一旁介绍着。 的确,订婚用这个,有点不太适配:“好像是这样。” “二位不如也选他做婚帖,订婚贴的话,再挑一张?” 温砚沉默下来,并未应声。 而季知远则转眸望着满墙的喜帖,想起刚刚饭局上温砚说的。 - “领证和正式婚礼的日期不如年后再定吧,现在定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 他害怕等到年后,沈焉的事情也消停了,温砚就不和自己结婚了。 想到这,他便忐忑的连呼吸都开始乱,拿起手边的一个喜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不如这个做订婚贴,你看中的那个做正式结婚的帖?” 他想,如果温砚答应,就说明他的计划里有结婚也有办婚礼这一项。 温砚闻声,扭头看着他手里那张请柬,又抬眸望向季知远,并未即刻作声回答。
第30章 “嗯……”温砚像是在沉思,又像是想要拒绝的前兆。 季知远握着手里的喜帖,高度紧张之下,手心不由使力,差点把喜帖捏皱,浑身的神经都被紧绷。 “这个颜色会不会太艳了一些,这款会不会好一点。”几秒后,温砚伸手,拿起货架上一款描着银边的喜帖。 他将手中的喜帖摊开,展露在季知远的面前,温声提着:“季大哥觉得呢?” 此刻,季知远才将浑身紧绷的神经懈下,小幅度的抒了一口气。 原来温砚是不喜欢他选的这个喜帖所以在犹豫。 不是因为不想办正式婚礼。 “可以,还是你的眼光好。”他象征性的看了几眼温砚手中的喜帖,再度确认着:“那这个做订婚贴,带流苏的做正式的婚帖?” 温砚的注意力全都浸在喜帖上,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又问起店家:“这里面可以加一层书写纸上去么?这原本的纸质太硬了不好写。” 他想自己写婚帖。 季知远垂眸,盯着他那颗圆圆的脑袋,头顶的发旋都显得很是可爱。 和店主商量好喜帖换夹层纸的问题,确认可行后,温砚便当机立断的敲定了这两份喜帖的款式。 “自己写内容,会不会太累了?”季知远原本并不想扫了他的兴致,但他又确实顾虑着他的身体问题。 “没关系,反正,正式的婚礼肯定要放到年后了,我慢慢写。”温砚抬头看他,很满意的勾唇,一对梨涡像是要漾进他的心里。 遇s烟水“好。”季知远不知道是被他的梨涡甜到了,还是因为他的话语里带着“肯定”二字,总之,就是觉得连空气都是甜腻腻的。 这样美好的氛围一直延续到车上,被一首流行歌曲给掐断了。 是陈奕迅翻唱的《喜帖街》,季知远一直喜欢陈奕迅,于是随机播放摇到了这首歌。 没成想还对上了。 不过这首歌讲述的是一对恋人准备结婚,已经备好婚房,印好喜帖后决定分手的故事…….实在是有点煞风景! 他会一些粤语,所以听懂了,而坐在副驾的温砚一直盯着歌词,想必也是懂了的。 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了。 在歌曲唱到一半在间奏的时候,季知远忍不了,将歌给切了:“这个……不太好听。” 他头一次说陈奕迅唱的不太好听,多少是有些违心。 温砚抿唇,伸手在显示屏上找歌:“对,我来换。” 心里不禁胡想:他和季知远应该不会这样吧,毕竟他们好像连谈恋爱也算不上,还轮不到分手呢。 就这样,二人都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路。 送温砚到止园门口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十点,雨势也不见小,季知远看着温砚撑着伞进了门后,才驱车离开。 温砚回到卧室,洗过澡后将保温箱里放着的两大碗中药给喝完了。 他尝听中医说心情对应五脏,所以,也许是这两天他的心情还不错,身体也跟着舒服不少,不像之前那么容易觉得累了。 但也有可能是季知远找的江老大夫妙手回春。 总之,他夜里的睡眠也好不少。 清晨,他早早起来吃早餐,文纾似乎还在因为他和季知远结婚的事情不开心,拉着个脸,饭桌上的气氛更为压迫。 温砚低着脑袋喝粥,索性眼不见为净。 马上就是新年,止园里里外外都开始装饰起来,挂上了新年喜庆的灯笼,一些老树上也缠上了彩带,晋爷爷原本还想多装饰装饰,想着温砚刚好订婚,图个喜庆。 但被文纾严词拒绝,只说太花哨了难看。 晋爷爷的审美多年在线,打理装饰园林一直都是他的本职工作,他当然不会破坏园林本就有的美,但女主人发话了,他也不敢再多言。 温砚倒是无所谓,反正止园装饰与否,在他眼里都是那样,美则美矣,却无生气。 像一座漂亮恢弘的笼子,困了他好多年。 吃过饭后,他在园里自己散了一圈步,而后回到书房练字。 他最近练起了硬笔书法,虽说自己的硬笔也不差,但许久没练,怕到时候写婚帖的时候会生疏。 每每举起笔,时间就好像过的很快。 一不留神便到了晌午,文纾给他发信息,说是家里来客,让他来堂厅迎一下。 他练字的时候没有注意,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快过去半小时,于是匆匆收拾了一下便往堂厅赶。 厅里坐着文纾还有文纾的亲姊妹文湘以及女人的儿子何廷景。 也就是前两天文纾想介绍给季知远的那个对象。 “小砚来啦,好久没见了。”文湘对着刚跨进门槛的温砚笑。 温砚微微颔首,礼貌的打着招呼:“小姨好,表哥好。”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文纾的语气显然是不高兴。 “刚刚练字,没看消息,怠慢了。”他道着歉,语气诚恳。 文纾淡淡的“嗯”一声,很快扭头对着何廷景笑,问起男孩最近的生活和工作。 温砚默默坐在两旁边缘的椅上,余光瞥见文纾得体又明媚的笑。 不是对着他的笑。 记忆力,女人很少对自己这样笑,他一开始以为妈妈不喜欢笑,后来才发现,妈妈原来是不喜欢对他笑。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是因为文纾一直觉得亏欠自己的妹妹文湘。 当年文家生意失败,家道中落后,文湘主动和一个岁数比较大的男人联姻,并且将出国深造的名额让给了文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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