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好像倒流了。 这是庭仰记忆里,好多好多年前的庭若玫。 “你回来了?”庭若玫笑容柔丽,“我真怕你不回来,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庭仰没有说话,神色警惕。 庭若玫拿出日历,往后翻了几页。 日历上面,一个日子被红笔划了个圈。 1月6日。 庭若玫有些苦恼,“这天是我们阿仰的生日,十八岁的成人礼,该怎么过呢?” 庭仰反应很冷淡,“你找我就是想问这个?下次手机上说就行,成人礼我在学校过。” 庭若玫托着下巴的手一僵,故作单纯的面容也慢慢冷硬下来。 “真的吗,不再考虑考虑了我怕你未来会后悔。” “妈,你总是让我做这种选择题。”庭仰叹了口气,“从七岁到十七岁,你给我出了成千上百道选择题,每一题你都向我寻求过答案,但是没有一题你是完全按照我的心意去做的。” “既然你不打算实现我的愿望,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庭若玫表情扭曲一瞬,绸裙被攥起一个衣角,裙子上的珍珠将手掌压出红印。 “阿仰,这是最后一次了。”庭若玫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最后一次……” 庭仰隐约从庭若玫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但是那点表情让人无法辨别出具体的含义。 他不再把自己放在低一等的位置,而是就事论事地询问:“我过来有什么好处吗?” 以前不惜命,随便庭若玫伤害。 现在不行了,他受了伤,有人比他更痛。 庭若玫又诡异地平静了,略微发黄的旧白裙在灯光下有些渗人。 “你马上就知道了。” 庭仰在这种诡异的和平里感受到了病态的爱,他知道庭若玫疯了,但没想到她已经疯成了这样。 “我会来的,待一会就走,不碍你的眼,也让我自己好过。” 庭若玫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眼角有了细纹,但是眼瞳情绪生动,当年风采依旧可见。 她此刻是真的很开心。 “正好,我们都彼此冷静一下再见面吧。” * 谈话结束,庭若玫为他做了一顿饭。 房子里没什么食材,所以就做了一顿很简单的蛋炒饭。 许久不下厨,庭若玫的手艺依然没有退步,庭仰拿着碗,一口一口咽着饭。 他们之间无话可说,却又面对面坐着,维持一种表面的和平。 庭若玫没有吃,手撑在桌子上,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庭仰。 从今天到1月6号,庭仰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可能是她见庭仰的最后一面了。 庭若玫问:“我记得你的成绩很好?” 庭仰握紧了碗沿,“还行。” “不用紧张,我随便问问,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庭仰撒了个谎,“没有。” “是吗?” 庭若玫有些遗憾。 看着庭仰的脸,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很喜欢的一条白裙。 但后来那条裙子上被溅上了油污,于是她不再喜爱,拿剪刀剪碎了裙子。 庭若玫不再喜欢的人或物总是得不到好下场。 庭仰放下碗,“我吃好了,先走了。” 庭若玫也没挽留,笑着挥挥手,“再见。” 在走到门口时,庭仰听见凳子被拉动的声音。 回头看,庭若玫将凳子推回了原位,见他回头,还笑了笑。 庭仰没有什么表示,推开门走了。 庭若玫目送庭仰关了门,下一刻,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在门外的庭仰同样脸色难看。 拖凳子的声音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庭若玫推凳子只是为了掩盖那个人的存在。 ——房子里,有其他人。 * 庭仰走的时候是是半夜,回到宿舍更晚。 宿舍楼是的门禁是刷卡进入的矮门栏,一般学生费点心思用力一跳就翻进去了。 安保不行,会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庭仰一边对宿舍楼的安保措施进行批评,一边麻利地翻进了宿舍楼。 今日翻栏一时爽,明日通报谁管他。 先回去看看我家公主,处分就处分吧。 庭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装…… 好吧,就是有点心虚,回来晚了。 收拾完之后给祁知序发了条消息,让他开门。 刚发没几秒,门就从里拉开了一条缝。 寝室已经熄灯了,祁知序手机亮着手电筒,眼神清明,显然没睡。 “宿舍里乱,你看着点,别被绊着了。” 庭仰溜进宿舍,怕吵醒室友,气音问:“你刚刚在干嘛呢?” “不用压低声音,都没睡。”祁知序关上门后说,“我能干嘛,独守空房呗,某人自己说要早点回来的。” 他们寝室四人寝,正好都是彼此熟悉的人,林子轩,袁骁瑞,祁知序和他。 袁骁瑞至今没把祁知序和庭仰之间亲密的行为,往恋爱方面想。 林子轩独守秘密,颇有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 袁骁瑞家有事,这周末没有申请留宿,因此他又一次错过了发现庭仰“地下恋情”的机会。 林子轩打了个夸张的哈欠。 “喂喂喂,你们注意点,我还在呢,打情骂俏什么的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我都快困死了。” 说着,被窝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声音。 “Timi——” 庭仰:“睡觉” 祁知序:“困死了” 林子轩:“……” 果然最烦小情侣了。 庭仰是下铺,很容易就摸到自己床边上,安安稳稳坐在床沿后,祁知序关了手电筒。 祁知序问:“没事了” 问的是庭若玫那里。 庭仰耸耸肩,“估计要出大问题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祁知序点点头,任他家再家财万贯,面对这件事也毫无办法。 很多时候,再亲密的爱人、朋友,在血缘面前都无插手的余地。 林子轩没有说话,庭仰他们也没因为林子轩还在,就交谈有所顾忌。 林子轩缩在被子里,手上打排位的操作不停,一点都不好奇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下我是真的困了。” 打了几把演员局,林子轩心力交瘁,缓缓拉下了被子,试图陷入沉睡。 好玩,爱玩,谁爱玩谁玩去吧。 林子轩睡了,庭仰和祁知序停止了交谈。 安静的宿舍环境让人放松,庭仰躺在自己床上,祁知序也没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了很轻很轻的一句“晚安”。 庭仰侧躺着,在黑夜里无声地笑了一下。 “你也晚安,小祁哥哥。” 睡前庭仰会把手机调成静音,但他突然心有所感,拿出手机看了眼。 在三分钟前,祁知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只有六个字。 “你要永远快乐。” 永远是多远 “永远”是他们看不到的未来。 ——你要永远快乐。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可预见或不可预见的未来里,我希望你一直快乐。 * 次日,庭仰平平安安度过了一天。 昨晚的翻墙最终还是没出什么大事,听说是监控正巧坏了,什么也没拍到。 听到这件事,庭仰恍然大悟,看向祁知序,“祁哥,是你干的吧?” 祁知序:“”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林子轩不在,袁骁瑞明天返校,两人说话肆无忌惮许多。 庭仰看了一会,确定对方没撒谎,反而觉得有点奇怪,“我看小说里,这种时候都是霸总找了黑客黑进校园监控的。” 祁知序严肃声明,“首先,我不是霸总,我只有一家父母分给我练手用的小公司。” 月流水就几十万,殷樱和祁景贤想的是,小公司被他搞破产也不心疼。 不过祁知序没给搞破产,反而月销售额持续上涨……不过和英景集团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就是了。 祁知序接着补充,“其次,我是个三好公民,那些法制咖霸总的行为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庭仰往课桌上一趴,“哦。” 祁知序见庭仰不上心的样子,双手托住对方的脸,用力揉了揉。 “或者你希望变成那个样子吗?” “什么样子” 祁知序随口就举出一堆经典例子,“把你关在黄金牢笼里,让你每天只能看见我,或者把你按在墙上壁咚,红着眼沙哑着嗓子说‘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停停停。”庭仰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再说我报警了啊?” 连祁哥都不叫了。 祁知序适时止住话头,“好吧,我不说了。” 庭仰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故事好耳熟啊?” “都是很多年前古早言情小说的套路,你觉得耳熟是正常的。” “不对,我想起来了。”庭仰一拍桌子,坐直了身体,“是我前两天在学校论坛看见的。” 祁知序噎了一下,默默移开的目光。 庭仰真挚地问:“你刚刚的例子里面也有……而且,这是一篇我们两的同人文,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头绪吗?” 祁知序看着地板。 这地板可真地板啊。 “请问你为什么不回答呢?”庭仰脸上挂着假笑,“是因为没什么头绪,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呢?” 他也没生气,就是想诈一诈祁知序,没想到一诈就诈出来了。 祁知序生硬地转移话题,“马上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庭仰往桌子上一趴,两条手臂圈起,又将脸埋在衣袖里。 “那天赶巧在期末考最后一天,反正除了学习,什么都行,我真的不想学了。” “你生日那天,我们出去玩吧,高考前最后一次大玩特玩,然后我们就好好学习。” 祁知序想了想,补了句:“——然后人大见。” 祁知序现在的成绩虽不能说稳上人大,但按照他现在的进步速度,还是很有希望的。 “行啊。”庭仰埋进袖子里的脸露出了一半,祁知序只看得见庭仰亮若灿星的眼睛,“到时候我们去哪玩” 祁知序神神秘秘说:“你猜猜看。” 庭仰把上次约会前,祁知序报的地点挨个报了遍。 “水族馆、游乐园、动物园、古镇,草莓园……都不是吗” “都不是,你肯定猜不到。”说着,祁知序咕哝了句,“看你这样子,你当时说不定都是在诓我。” 庭仰没懂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祁知序清了清嗓子,“我在保加利亚盘了个庄园,里面种满了白玫瑰,可惜现在天冷,花没开,不过到时候我可以请你看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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