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及祁知序提到的往事时,不约而同沉默一瞬,又瞬间一起笑出声。 沉默是因为明白往事不堪回首,笑是因为明白这是往事。 祁知序挑了点轻松的部分先说:“我和你是高二的时候认识的,准确来说,咳,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成绩不太好,你一直帮我补习。” 庭仰有点吃惊,他一直以为祁知序的成绩一定是始终拔尖的。 “高中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法国,和我祖母一起住。回到国内后,不太适应国内的考试,所以成绩也就那样。” 庭仰点点头,认真听着自己遗忘的往事。 “其实我们的相处也没什么,我这个人当时无趣得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我死缠烂打的结果罢了。” “不可能,我不喜欢一个人,一定会明确拒绝他。”庭仰不赞同,“如果不是很喜欢很喜欢,我绝对不会随意接受他人的感情,这样很不尊重人。” 祁知序没忍住弯了下嘴角。 “谢谢男朋友的告白,我知道你当时很喜欢我了。” 被祁知序这么一打岔,原本还算严肃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庭仰就着轻松的气氛问:“车祸是怎么回事?” 祁知序拿筷子的手往回缩了一下,逃避一般笑着说:“阿仰,再等等吧,以后再告诉你。” 庭仰被祁知序回避的姿态搞得一愣,紧接着迅速明白过来——无论什么时候,永远只有记得的人最痛苦。 “没事,我不着急。” 饭桌上的气氛又缓和下来,祁知序将往事挑挑拣拣,又说了些轻松的回忆。 庭仰故意问:“祁哥,假如我当初不喜欢你,你怎么办啊?” 祁知序的表情略有心虚,“……也没什么?” 庭仰敏锐地察觉到祁知序的迟疑。 “不是吧祁哥,你该不会真的有过什么想法吧?” 祁知序破罐子破摔,干脆道:“在你还没喜欢上我的时候,有段时间你应该是猜到了我的心思……直接躲着我走,一天下来,我作为同班同学,可能都没法和你说一句话。” 庭仰心想,这倒是怪尴尬的。 不过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应该不会躲着他走吧? “那年冬天特别冷……” 庭仰发出单音节:“嗯。” “班里很多人都感冒了……” 庭仰再接:“哦?” 祁知序:“……” “宝贝阿仰,你是突然去进修了相声班吗?” 庭仰讪讪道:“这不是怕你尴尬嘛,我不说了。” 手一划,给自己嘴巴拉上了拉链。 祁知序哭笑不得,继续说:“那时候班里有很多人感冒,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也感冒。如果你感冒了,我就可以借口给你送感冒药,和你说几句话了。” “哇,你还想过这个呢?” “没办法,当时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祁知序回想起当初的想法,脸上不赞同的神色溢于言表。 “你身体不好,哪怕只是小感冒都有可能变成发烧,我的想法太自私了。” 庭仰大炫一口糖醋排骨,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你把我想得也太娇贵了吧?死不了的病我都懒得去医院。” “别瞎说,不吉利。” 祁知序用公筷挑了一块口感最好的猪小排夹给庭仰。 庭仰在饭桌上精心挑选,夹了一筷子他最讨厌的芹菜给祁知序。 祁知序:“……” 谢谢,感觉到男朋友的爱了。 温暖如冬。 “后来我在课上听见你咳嗽,心瞬间提起来了。” “像什么,借着感冒的理由给你送药……这种混账想法瞬间被抛之脑后。” 庭仰为当初的自己紧张,“我感冒了吗?” “没有。”祁知序道,“我后来发现是你上课偷吃辣条被呛到了。” 庭仰大惊失色,视最后一句话为污蔑。 “不可能!我超爱学习的好吗?” “知道了。”祁知序从善如流,“热爱学习的男朋友,看来你高二那年,坐在后排偷泡自热火锅的事情一定也是假的吧。” 庭仰偏头望窗,左顾右盼不回答。 当然是假的!那会我哪吃得起自热火锅。
第49章 劈昼 祁知序和庭仰恋爱了。 两人也不刻意遮掩, 在剧组大大方方秀恩爱。 虽然但是。 半月过去,整个《劈昼》剧组无人发现。 毕竟这两人先前就gaygay的,谈恋爱之后反而感觉收敛了很多。 众人没发现,祁知序也不能拿个大喇叭, 满剧组循环播放“我谈恋爱了, 我谈恋爱了。” 只好被迫变成地下恋情。 庭仰在上妆前, 郁闷地向周越昌询问这件事。 “周哥, 你说我和祁哥表现得那么明显,我什么就是没人发现我们谈恋爱了呢?” 正在专心扫腮红的周越昌疑心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庭仰认认真真重复。 “就是我和祁哥恋爱了啊……” 周越昌正在扫腮红的手顿住, 等庭仰被毛刷扎得有点痒了,叫了一声“周哥”,周越昌才回过神。 他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是gay?我不信。” 庭仰一脸懵,心想我都主动出柜了, 怎么还有人把我柜门钉死了呢? “我真的……” “不可能。” 周越昌斩钉截铁道,顺手拿起一个口红举在庭仰面前。 “就比如这个口红——你分得清浆果红, 正红, 烂番茄红, 枫叶红, 铁锈红, 牛血红, 砖红, 橘红,梅子酒红,冷调正红, 石榴红,车厘子红吗?我听说所有0都可以。” 庭仰简直像在听念经, 头痛道:“……不可以。” 周越昌冷酷道:“死心吧庭仰,你根本不是gay。” “实话实说,”庭仰老老实实回答,“周哥,我觉得你比我更gay。” 很多色号他听都没听过。 周越昌甚至已经不在意自己被人认为像gay了。 “那我再说一点,你有耳洞吗?gay左耳都要带耳钉,可是你连耳洞都没有。” 庭仰不知道还有这规矩,真诚发问:“要不然,我也去打……” “庭仰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是gay!你不许去!!你是我的直男之光啊!!!你不能堕落!!” 周越昌超高速说出的一段话让庭仰脑瓜子嗡嗡的,他发了下呆,也没听清周越昌在说什么。 于是他自动将话语屏蔽成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 “庭仰***你*是gay,你不***是**直男。” 凭借自己的脑内过滤,庭仰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了。 于是他满意地点点头,“没错,我是gay。” 周越昌:让我死! * 虽然内心惊涛骇浪,但是高级化妆师周越昌显然很有职业素养。 他花光自己全身力气,克制住内心的情绪,专业地帮庭仰上完了妆。 庭仰穿着戏服端端正正走去找祁知序对台词,徒留空巢老人一样的可怜化妆师还留在原地黯然神伤。 庭仰找到祁知序的时候,对方正在看剧本。 今天这场戏很重要,是全剧最高潮部分。 因为天子发现了钟慎和宋子慕的私交,知道自己身体的日渐衰败是这两人一手促成的。 于是临死前,将皇帝之位传给了别人。 一个酒囊饭袋、迷恋性色,不学无术的废物。 宋子慕需要一个可以帮他平反冤案的皇帝,百姓也需要一个为生民立命的好皇帝。 于是,钟慎毅然决然举兵攻进皇城,逼新天子交出皇位。 今天拍的这一幕,战局已定。 宋子慕站在大殿内,手刃那些当年参与栽赃宋国公府的奸臣。 …… 大殿内一片狼藉,血淋淋的尸体到处皆是。 宋子慕面色淡然,眼底却隐约透露出疯狂。 一步步。 宋子慕慢慢地走过重重尸骸。 到了这种时候,表情越是平静,就越是骇人。 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片尸山血海里如此坦然呢? ——疯子。 昔日朝堂上那些虚伪的衣冠禽兽,此时半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半数面若金纸,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宋子慕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手上的长剑垂放在身侧。 长剑削铁如泥,一路走来不知斩杀多少人。 此时战局已定,剑身还在滴滴答答顺着剑刃往下滴血。 似是饮血未尽,还差谁的血,才能填平杀戮的欲望。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血流成河,他一袭黑衣长身玉立,如修罗再世。 曾被坊间百姓戏称为“薄情面相”的脸,半分情绪也无。 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自知闭口不言必死无疑。 于是颤着嗓子,大声道:“宋子慕,你我同僚一场,何必赶尽杀绝!” 宋子慕但笑不语,疑惑般皱了皱眉,不明白对方话语里的愤怒从何而来。 从容的气质令人愈发胆寒。 喊话的人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陛下赐你皇姓,许你荣耀至高无上。而今你逼宫造反,滥杀无辜,对得起陛下的圣恩吗?!” “张尚书,您还记得十五年前,我姓什么吗?” 宋子慕将三尺长剑举起,锐利的剑刃堪堪抵在张仁辉的颈侧。 “您还记得,十五年前,您在这个大殿上,是如何声泪俱下地斥责宋国公意图谋逆吗?” 张仁辉义愤填膺的表情刹那消失,死灰一样的白出现在他脸上。 声名,财富,权势……他想过宋子慕很多谋逆的理由,唯独没有想到,对方是为了报十五年前宋国公府灭门的仇。 “您似乎没想到我是为了这个事而来?也是。” 宋子慕自嘲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剑顺势往后划,在张仁辉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 “一个人当了那么多年狗,谁能想到居然有一天,狗也有了人的风骨,人的义气呢?” 张仁辉瞬间想通个中关窍,眨眼间就泣不成声,涕泪俱下。 “宋、宋国公当年之事,皆是陛下逼我的啊!” 他哭得哀恸。 仿佛时隔十五年,突然真情实感为一个死人哀叹惋惜。 “陛下私下找我,说若是不指认国公,便要将我流三千里……我也一直很仰慕宋国公,他可真真是为国为民的肱股之臣!可惜陛下……不,先帝昏庸残暴,宋国公冤枉啊!” “张尚书,也很仰慕我的父亲吗?” 张尚书见宋子慕态度软和下来,连连往前爬,半点没有傲气。 “是!是!宋国公慷慨大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何人不敬?” 平和的表象只瞬息,宋子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决然的狠厉,一剑斩断张仁辉右臂。
128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