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零零碎碎分布着一点笔记和注释。 不多时,一片仿制玫瑰花的金属书签掉了出来。 同时祁知序翻书的动作顺势停下,他捧着书,把摊开的那页给庭仰看。 这一页最醒目的位置有一张配图,是夜莺僵死在地上,胸口开着盛放的玫瑰花。 又是《夜莺与玫瑰》。 旁边有一行娟秀的字迹,想来是格丽妮斯留下的。 “我仰慕的人满心满眼只有神明,我说爱他都是在亵渎他的信仰。” 说的应该是没暴露血族身份的安塞塔。 庭仰盯着这行字:“这个字……有点眼熟啊。” 像高塔里那个箱子和纸条上的字。 尤其是配上这幅夜莺的图、充满暗示意味的玫瑰金属书签,一下子就勾起了人不太美好的回忆。 庭仰偏过头看着祁知序,确定对方也和自己有一样的猜想。 “你那时候就猜测是公主写的了?” “嗯。”祁知序点头,“这个字迹有很多明显的个人写字习惯,比如‘我’的斜钩会拉得特别长,‘仰’的竖会往右小幅度提一下。” 想来也是为了方便嘉宾进行记忆和对比。 不要问为什么西方背景下公主写的是中文,问就是方便嘉宾记忆。 庭仰默了默,半晌后叹了一口气。 “当时在高塔我还感慨节目组真是闲的没事干,摆六个箱子套娃一样让我们解,原来这也是善人牌的线索。” 说到这,庭仰回过身对镜头诚恳地道了个歉。 没等节目组操控摄像头原谅他,他又手动上下摇动了一下摄像头,自顾自原谅了自己。 “懒惰”是公主角色牌的罪,但是——找六个大小递增的箱子、在六个箱子上面亲手刻字,再逐一锁上密码锁,只是为了放一张小纸条…… 也不能说那人实在是闲的没事干,只是这样的人,和“懒惰”绝对扯不上半分钱关系。 想到林染染和“懒惰”几乎融为一体的咸鱼气质,不由让人感慨造化弄人。 “节目组肯定没想到,假咸鱼角色牌找了个真咸鱼来扮演,公主浑然天成的咸鱼气质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好吗?” 完美的扮演就是本色出演。 “这本本子不在我当时放的那个位置,估计有其他人也找到了。”祁知序耸耸肩,“虽然高塔还没别人去过,但是其他地方应该也有关键线索,不知道有多少人推出格丽妮斯的身份了。” 《七宗罪恶》播了这么多季,找到善人牌从不是最难的地方。 最难的是完整自己的个人线。 《王尔德童话》被重新放回了床板下的夹层里,庭仰帮忙放下床板,将被褥恢复原样。 “那我们第一个任务就完成啦。” 庭仰顺便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房间里有好多玫瑰。” 庭仰环视四周,突然低声说。 “有点奇怪。” 他按了按胸口,不明白心里隐隐约约的酸涩从何而来。 玫瑰色的窗帘上有织金玫瑰纹样,花瓶里插着玫瑰,尽管花枝因为已经被剪下太久而凋谢了。 梳妆台上摆放着瓶瓶罐罐的东西,就连随便拿起一瓶香水都是玫瑰香——不是廉价香,是一个在国际上都挺有名的牌子。 整个房间都是浪漫瑰丽的玫瑰色调,像染红的池水,池水里漾动的都是圣乔治马焦雷的黄昏。 把手中香水放回原位时,庭仰突然感觉有点眩晕。 手臂一滑,碰倒了桌上其他的玻璃瓶,发出清脆的玻璃撞击声。 祁知序表情紧张,跑到庭仰身边。 “庭仰!”
第22章 骑士x圣子 祁知序听到声音快步跑到他的身边, 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庭仰揉了揉太阳穴,看见祁知序紧张的神情,露出一个笑容,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他看向镜头, 对导演说:“这段能不要剪进正片和花絮吗?显得我太娇气了, 有点丢人。” 摄影小哥腰间别着的对讲机立马传来导演的答复。 “放心, 不会剪进去。” 导演松了一口气, 刚刚还真怕庭仰在录节目的时候出什么问题,幸好没事。 不过他总算能理解, 为什么和庭仰合作过的人都很喜欢他了。 庭仰那番话,表面上是在为自己谋福利,实则细想就能发现他的用心。 头晕可以有很多种解释,炒作炒作,立个敬业的人设虐粉都行。 庭仰在第一时间就让他后期剪掉, 只会是怕粉丝担心。 毕竟现在明星的一点小毛病都会被营销号传成绝症晚期。 在庭仰和导演交谈的过程中,祁知序看到桌上倒着的玫瑰香水, 不动声色拿起来, 摆到了梳妆台角落。 祁知序问:“需要休息一会吗?” “不用。”庭仰摇头, “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我们得抓紧找第二个任务的线索。” 线索太多太杂, 不难猜出节目组本意是让嘉宾凑在一起互相讨论。 但现在除了他们联盟, 一个两个都变成孤狼了……哦, 许泽野身边还有个西娅。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不是教皇召唤的恶魔,那西娅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许泽野呢? 庭仰看着祁知序, 本来是想看看他找没找到线索。 结果思绪一飘飞,走了个神, 就变成了盯着对方不放了。 祁知序察觉到他的注视,疑惑地看过来。 “怎么了?” “没事。” 庭仰坐在梳妆台边上,手托着脑袋,掩饰住尴尬转移话题。 “我们接下来去哪?” 公主的房间祁知序早就来过,多待也没有意义。 祁知序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一楼北面的画室,只有那还没去过了。” 庭仰注意到祁知序在说话的过程中,摩挲了一下节目组给他配的骑士剑。 剑身修长,剑柄处不同于其他剑,末尾处是微微弯曲的,十分有特色。 祁知序身体面对着他,目光却没有看他。 仿佛在暗示什么无法直言的线索。 * 画室在一楼采光最好的位置。 如果此时是白昼,推开门就能看到点点光晕透过树木枝条照进室内。 氤氲出的温暖很容易让人发觉,这是一个与装饰阴森的古堡格格不入的房间。 可惜现在是半夜,不开灯直接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还给室内平添几分诡异恐怖。 好在节目组并没有吓他们的意思,在到达这个房间之前,灯就已经被打开了。 21世纪唯物主义的光笼罩了整个房间,所有非自然恐惧在科学的力量下都是纸老虎。 画室里很空旷,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除去各类美学装饰,最显眼的只有靠窗的位置摆了一个画架。 庭仰和祁知序走近了看,上面是一副完成度极低的画作。 画布上刷着高饱和度的浓金色,色块斑驳随意,却能从大致布局看出这是教堂。 画布的右边是一个模糊的长条影子,从轮廓能猜到,这是被放大数倍的耶稣像。 耶稣像的下方立着一个人,衣着白袍,肩膀处缀着色彩淡淡的金色细链。 庭仰拨了拨自己肩膀旁边的金色细链,猛然有一种破了次元壁的错觉。 画上的人是圣子。 庭仰头痛道:“很好,我开始不安了。” 整个画面的色调极其温暖,但是被放大数倍的耶稣像就像一座高山,衬得画面下方的圣子人愈发渺小。 山一般高大的耶稣像,仿佛随时会倒下来,压死这个不虔诚的圣子。 这幅画还没完成,就已经透露出浓重的压抑感。 奇怪的是,这样一幅将圣子放在渺小位置的画,却让人感受不到作画者对圣子的恶意和轻视。 它更像是在记录自己内心感受到的事实,而不是编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场景发泄偏见。 想到这,庭仰立马去画的右下角找画家的落款。 ——泽尔斯。 是魔王。 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故事线这时候又加了一笔。 庭仰遏制住发散的思维,努力不去过度猜测这背后的含义。 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微妙的猜想。 可能,也许,大概,我这个角色是个万人迷? “魔王知道圣子血族的身份。”祁知序开口,“他知道教堂对于安塞塔来说,是极为压抑的地方。” 这幅画看似是在突显耶稣的高大伟岸,实则从压抑的布局就能看出,画的真正主人公是圣子。 “我本来就很好奇,安塞塔作为血族,一直待在被光明气息遍布的教堂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吗?” 他连血都要祛除神性后才能饮用。 庭仰观察着画上的细节,语速很慢却带着肯定。 “安塞塔不愿意在教堂当圣子,是有人在逼迫他……有能力逼迫他的人,是教皇。” 公主全然不知他血族的身份,骑士是他的盟友,魔王也不是站在对立面的。 那有嫌疑的人,就只有教皇了。 “教皇让安塞塔留在教廷,他需要这个拥有圣子身份的人。” 教皇是教廷威严的象征,圣子是教廷美好的象征。 这两个职位都极为重要,是教廷对外的标志。 萨拉尔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教皇,自然不会把圣子的位置给一个无法拿捏的人。 庭仰仔细观察画上的圣子,忽然,他目光微凝,发现一处细节。 安塞塔的背后有一道模糊的白影,如同一把刺入脊背的长剑。 庭仰端详着,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剑柄带点弯曲,有点眼熟啊……”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得到祁知序的回答。 庭仰突然扭头,和祁知序面面相觑:“……” 一阵尴尬的沉默。 庭仰望望祁知序的佩剑,又望望画上的长剑。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father and son。 祁知序突然问,“召唤恶魔的人,你有怀疑的人选了吗?” “唔,先排除我,魔王这个祭品也可以排除,教皇和公主的嫌疑程度一般般……” 祁知序听到后面笑了出来。 “你还挺照顾我的,说这么委婉。” 五个人里面,两个人没有嫌疑,两个人没什么嫌疑。 那嫌疑最大的,不就是剩下的那个人了吗? 庭仰谦虚地摆摆手,开始解释自己的思路。 节目组不允许嘉宾泄露具体的剧本内容,但稍微透露一点剧本提示还是可以的。 “我的剧本提示里写了,我偶尔会思念光明正义的白骑士洛那德,可是我们已经待在一起了,没必要用‘思念’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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