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序回过神冲庭仰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很淡。 “嗯,怎么了?走了个神。”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说话间,庭仰将手里托着的本子递往祁知序那个方向。 凑巧这时,祁知序也抬手想要拿过本子。 庭仰的手和祁知序的胳膊撞在一起,一个没拿稳,手里的本子就迅速滑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糟了。 庭仰呼吸一滞,赶忙蹲下去检查本子摔坏没。 边角被摔凹下去了…… “等等。”庭仰突然说,“凹陷处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屈起手指,指关节在硬壳封面上敲了敲,“空心的?里面夹东西了吧。” 难怪壳面比一般精装本要厚上许多。 庭仰当机立断,直接将本子的外壳从中间掰成两半,随后从夹层里抽出一页叠起来的纸。 花纹还挺熟悉,是笔记本的衬纸,上面被割出了几个洞。 形状不规则,对着光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祁知序拿着笔记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面。 既然第一页的衬纸还在,那缺的必然是最后一页的了。 纸页“哗哗”翻动,眨眼便到底,后面的那张衬纸被撕了下来。 最后一张内页上还写了几句话,语言很怪异。 ——我无法相信教廷里会有人不去信仰万能的主。 ——有罪的人都应该下地狱,油煎火烹,刀斧加身。 ——但是杀戮不是最优解,一昧犯下杀孽只会变成恶魔。 “这不是骑士的字迹。”祁知序肯定道。 庭仰也看出来了。 骑士的字一笔一划都极为清晰,有笔锋却不会显得凌乱。 而这一页上的字却可以看出,下笔的人尽管已经在极力克制,但一撇一横仍然带了点几近癫狂的意味。 这代表着写下这几行字的人,精神已经到了疯狂的临界点。 只需要一点火星就可以引得爆发,迸发出漫天云火。 这与他写出来的话简直是大相径庭,完全不像是一个虔诚信仰神明、推崇仁慈的教徒。 庭仰想了想,把从笔记本壳面里找出来的那张纸贴合在了这段话上。 从不规则的洞中只能看到这段话里的几个字,内容却让人毫不意外。 庭仰一个个读了出来。 “教廷,有罪,下地狱,杀戮,恶魔。” 教皇,圣子,骑士三个教廷的人是恶人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但现在看来,不只是这几个人,整个教廷,就没有一个善人啊。 庭仰却有一个疑惑:“最后的‘杀戮,恶魔’是指谁?教皇?圣子?教廷?” 祁知序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想了一会。 “也许这不是指谁犯下了杀孽,罪孽深重如同恶魔。更像是写下这段话的人希望召唤出恶魔,靠恶魔展开杀戮,报复教廷。” 庭仰顺着他的思路往下分析。 “那这段话难不成是教皇写的?我们之前不是倾向于是他召唤了恶魔。” 庭仰感觉自己从一个矛盾掉进了另一个矛盾。 “可是教皇为什么这么仇恨教廷?” 教廷是教皇权力的巅峰,教廷消失对教皇没有半点好处。 祁知序一直低着头,冷不丁说:“恶魔不是教皇召唤出来的。” 庭仰没想出其他原因,虚心请教。 “是有其他线索我没想到吗?” 祁知序拿出一张信纸,坦然道:“没有,不过我作弊了。” 庭仰:“?” 这是可以说的吗? 祁知序一看庭仰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补充道:“规则允许范围以内的作弊。” 说完摊开手里的信纸,上面的内容双方再熟悉不过。 是游戏刚开始时,他们在花房找到的那封信。 “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祁知序摊摊手,丝毫没有偷渡线索的自觉。 “想着以后说不定会用上,顺手就带着了。” 不得不说,这两人对“顺便”都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 一个顺路让助理跑隔壁街买奶茶,一个顺手带走了重要线索。 “节目组能同意?” 他先前在花房没发现,但节目组肯定发现了,居然没有阻止。 毕竟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直接关系到轮回的关键。 “一封信轻而易举就可以被拿走,所以这种重要信息不会只在一处设下线索。” 偷都偷……啊不是,拿都拿过来了,庭仰也懒得想个中关窍。 他拿起信重新看了一遍,又看了看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一对比立马发现了相似处。 “这都是我写的?” 之前自己的剧本里也有提到“他”要杀死魔王,现在看来就是为了召唤恶魔。 ……所以真的是他召唤了恶魔? 那之前西娅又为什么对许泽野那么特殊? 如果她的出现只是为了给嘉宾带来误导,那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猜想不断被建立,不断被推翻。 好不容易以为有了点进度,其实马上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累了,毁灭吧。” 庭仰发出感慨。 摄影大哥腰际别着的对讲机突然出声。 “在线索足够的情况下,可以指认召唤恶魔的人,指认成功即是完成了任务二。” 之前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估计是因为任务线索找得不够多。 说完这句话导演就不出声了。 庭仰等了一会,确定对面没话说了,才抱着能先完成一个任务是一个的态度指认了自己。 “圣子安塞塔召唤了恶魔。” 对讲机又传出来了声音。 “指认错误,现在开始你们需要完成十分钟的指认失败惩罚。” 庭仰:“……” 玩挺阴啊,刚刚你可没说还有惩罚这回事。 祁知序皱了皱眉,虽然可以理解指认失败会有惩罚,但事先也不告知确实会让人有点不爽。 导演咳了一声,佯装没发现嘉宾的不满。 为了节目效果,只能继续说惩罚的内容。 “从现在开始,你们需要牵手十分钟,放开一次,再加五分钟。” 祁知序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甚至还带着讶然。 ——天上会掉馅饼吗? ——会的,我遇到过。 庭仰想要据理力争,祁知序却已经先一步行云流水地牵上了手。 导演本来打算说点万金油的话来安抚一下嘉宾的情绪,谁知道祁知序居然如此配合,反倒让他迷惑了。 ……现在的嘉宾都这么好说话? 同时,祁知序甚至主动给庭仰灌输道理。 “也怪我们太心急,要是可以无限制提问,那游戏就失去了公平性可言。” 啊,是吗? 庭仰觉得哪里不对,但对祁知序的信任让他也懒得多想。 “那……好吧。” 祁知序笑容真诚。 “我们接下来注意一点就好了,反正嫌疑人就这么几个。” 导演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发言。 “……下次失败,时长翻倍。” 祁知序责怪地看了一眼镜头。 说出来干什么?到时候直接执行啊。 庭仰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狼窝。 他总感觉刚才祁知序想说的是,嫌疑人怎么才这么几个。 比庭仰更疑惑的是导演。 这么省心的嘉宾是真实存在的吗? 庭仰有些苦恼。 两个人牵着手,找线索的便利度直接少了一大半。 幸好这时候重要的线索已经找出来了,不然得多麻烦啊。 注意到庭仰为此面色苦恼,祁知序不得不遗憾放弃心里的想法。 他本来打算假装被绊倒,让手松开加惩罚时长。 把洛那德的笔记本往前翻,里面只有第一页的上面写了一句话。 ——“我讨厌格丽妮斯看他时满是爱意的眼神,我知道他很好,但他是我的。” 格丽妮斯是公主。 骑士和圣子双箭头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那骑士写的这个“他”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高岭之花万人迷,修罗场遍地开花。”庭仰揉了揉脸,“节目组多少是有点狗血天赋在身上的。” 祁知序想了想,“等会我们去格丽妮斯的房间,我有一个想法。” “好。” 高塔的线索能找到的都找完了,也该去其他地方了。 下楼梯时,因为惩罚的时效还没过,所以他们的手一直是牵着的。 摄影师跟在他们的后面只能拍到背影,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这幅画面带来的美感。 顺着回旋楼梯往下走,时不时会踩到透过方形窗照进来的月光 庭仰站在靠里的位置,是最安全也是月光最先照耀到的地方。 柔白的月光照在纯白的圣袍上,他一时真的如同中世纪的圣子,抬眼垂眸都带着令人恍然的清冷。 和身旁男人相牵的手又破坏了这份不可侵犯的神圣,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终于走下神坛,走进十万丈软红尘陪信徒一起感受人间原罪。 祁知序的位置无法被月光直照,于是身处的地方多了几分黑暗。 但是庭仰整个人都在月光里,所以他又可以凭借和对方相牵的手,借到一点月光的辉芒。 * 爬楼梯本就是上去难,下来容易。 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有了目标,直接前往公主房间,最后返程所用的时间只有往程的一半。 被极限压缩的时间反倒提醒了庭仰。 “距离投票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了。” “来得及。”祁知序估算了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找出善人牌的第一个任务很快就可以完成了。” 庭仰深知碰到“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一类话时,他一个字都不能表态,否则极有可能乐极生悲。 公主格丽妮斯的房间就是典型的欧式华丽。 底下垂着流苏的窗帘被丝带束起系在一边,水晶吊灯折射出明亮的光,石膏像摆件小巧而栩栩如生,桌子上摆着三插蜡烛台。 祁知序进了屋子就轻车熟路地……掀开了床板? 庭仰这才发现,公主的床看似宽大极重,实则推开厚实的被褥,就只有薄薄一层板。 “就在这里。” 祁知序动作幅度变小,从床板背后取下来了一本童话故事集。 庭仰探头,凑过去一看。 “《王尔德童话》。” 这本《王尔德童话》书页泛黄,边缘磨损很严重,但是封面上又有厚厚一层灰。 显然主人曾经对它爱不释手,反复翻读,可最后却还是把它藏了起来,让它落了灰。 祁知序把这本童话书快速往后翻,目光一瞬不瞬,找着自己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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