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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川：“故意还是无意，你说的不都是事实？” 夏知意沉默一小会儿：“那是过去的事。” “嗯，已经过去了。”裴言川神色未变，“所以，你变心了？” 夏知意再次被他的措辞惊讶到，什么变心不变心，听着这么怪异，就像在控诉他是负心汉一样。 前面就是正常马路，夏知意怕被人看见，甩开了一直牵着他的手。 尝试开口辩解，又一副被哽住无语的模样，反复几次终于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样？” 裴言川：“什么？” 夏知意：“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裴言川一本正经问：“所以你抛弃我了吗？” 夏知意简直惊悚道：“抛弃？我们什么关系啊，我们有谈对象吗，我怎么抛弃你了？” 真是好大一口锅。 裴言川赞同：“没有。” “什么？” “我们没有谈对象。” 夏知意：“……” 裴言川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夏知意诡异地沉默，不确定道：“……好朋友？” 裴言川发现自己居然在很冷静地反问：“上过床的好朋友吗？” 夏知意不知道他是讽刺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是你要做的……” “嗯，是我强迫你。” 路上行人较少，但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污言秽语还是太吓人。 夏知意：“……呃，也不是。” 裴言川突然问：“你喜欢我吗？” 夏知意措不及防，眼睛直直看向前方，瞳孔却是呆滞的。 问完这句话，两人之间安静得如同死寂，许久，裴言川得出结论。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 裴言川静静分析：“如果你喜欢我，在我说要和你一起出国的时候你不会是那种反应。” 夏知意呆呆问：“哪种反应？” “不可置信，不解，抗拒，反正不是欣喜若狂。” 夏知意：“……” 夏知意觉得自己被倒打一耙：“你讲讲理，要不是你之前不小心把衬衫落在我家里，我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 裴言川：“可总会发现的。” 夏知意被他理所当然平平淡淡的语气气得笑了一声：“我妈为什么这么着急送我出国？我高中转学后，一个人在谁也不认识的高中拼了命学习，非要考上H大是为了什么？” 裴言川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夏知意偏过头不想回答。 “可我要离开这里了，如果没有合适的交换项目，我就会退学用高考成绩申请学校，现在什么也确定不了。” “……你居然说要和我一起出国，”夏知意声音低低的，他说，“裴言川，你简直不可理喻。” 裴言川是想好好和他谈，却被他一句“不可理喻”激到，声音瞬间冷淡下来：“是谁高中一声不吭转学，所有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裴言川问他：“我不可理喻，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夏知意被问住，从他不告而别到两人重逢，心中最多的情绪是害怕与忐忑，至于裴言川是什么感受，他以前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想过。 夏知意脱口而出：“真以为我想天天和你待在一起？” 裴言川垂眼睨着他：“你再说一遍？” 夏知意嘴唇动了动，熄了火，哑声道：“我不想和你吵。” 夜风吹来一阵寒意，滚烫的手心渐渐凉了下来。 这件事无解，他不想让裴言川生气，自己心里又憋闷。 学校后勤今天没上班，裴言川宿舍的床没人来修，晚上他开车离开学校，也没告诉夏知意去了哪里。 吴静昨天打电话，说明天带他出去吃饭。 四人寝空荡荡，只有夏知意一个人，找陆梦鱼打游戏半天都没人回，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夏知意无聊地翻着手机，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点进裴言川的头像。 从来没见过他发朋友圈，裴言川的主页连朋友圈的入口都没有，夏知意总是忍不住点开头像看一眼。 聊天记录还是好几天前的，翻来覆去无非是“在哪”“吃饭”这些日常琐碎，他们整天待在一起，用手机交流的机会少。 夏知意手指在屏幕上滑上滑下，对着那些毫无意义的对话框发起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第二天中午夏知意醒来饿得慌，找了包饼干就着矿泉水吃掉，打开电脑写老师布置的假期小论文。 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自己连论文题目是什么都没记下来。 想找裴言川要作业抄。 可是又和他闹别扭了。 夏知意鼓起脸颊吹了口气，找室友问作业，查资料写论文，下午不知不觉过去。 和吴静约的晚餐，五点半车停在校门口接夏知意。 不是吴静的车，见吴静坐在副驾驶摇下车窗向他招手，夏知意脚步迟疑地走过去，隐约见驾驶室是个中年男人。 坐上车后座，夏知意边系安全带边思考这个男人是谁，他有种直觉，这个男人可能和他的妈妈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夏知意其实早就想过，吴静这么多年没有再婚，现在他都快二十岁了，吴静要找对象他并没有意见。 夏知意想让自己表现得尽量礼貌一些。 没想到车前的男人先开了口：“好多年不见，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意宝都长这么大了。” 夏知意疑惑地尴尬微笑。 “来，这是见面礼。”男人侧身伸手递到后座一个礼品袋，“时间仓促，来不及就买了块表，以后再给你买更好的。” 夏知意不确定地瞟了眼吴静，吴静示意他收下。 夏知意接过礼物，不太熟练地道谢：“谢谢……叔叔。” 话音刚落，只听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夏知意觉得那笑容有些眼熟，刹那间愣在那里，就听男人道：“意宝，我是你爸爸。” 夏知意完全僵住，片刻才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仓皇错开视线，低下头不去看前面两个人。 “意宝？”吴静轻声喊他。 夏知意呆呆地抬头，眼眶倏地委屈地红了，撞进母亲担忧又带着试探的眼神里，夏知意重新低下头，胡乱摇了摇脑袋。 车停在一家西班牙风情餐厅，选了户外的餐位，大面积红砖精装和木质桌椅，周围亮着温馨的氛围小灯。 夏嵩将菜单递给夏知意，夏知意不敢看人，接过菜单就胡乱哗哗翻着。 吴静说：“想吃什么？” 夏知意将菜单从头翻到尾，沉默合上又递给吴静。 晚饭吃了什么夏知意其实一样都没注意，只勉强咬了口烤面包，上面撒的干酪令他反胃，根本吃不下。 吃完饭夏知意借口明天要上早课，坚持回学校，夏嵩准备去停车场开车送他。 夏知意站在原地没动，吴静喊了他两声都没反应。 再也待不下去，说不出来一个字，夏知意转身就走。 吴静望着他的背影怔住好几秒，下意识追出去两步，脚步又慢慢停了下来。 夏知意对这片不熟悉，走了不知道多久，不在原来那条街道才停下。 胃隐隐作痛，夏知意捂住胃蹲在地上，握着手机的手不听话地打颤。 【来找我可以吗？】 【求你。】 【位置】 夏知意将信息发出去，几乎是下一秒对面就回了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夏知意脑袋嗡嗡的，视线随着跳动的屏幕变得模糊，冰凉的水珠滴到手机屏上，一滴两滴，他没办法看清对面说了什么，只有心脏不受控制抽抽地发疼。
第二十八章 ==== 短短一天不见，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夏知意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蹲在路边没人要蔫巴巴的小狗。 晚上七八点的城市灯影绰绰，步行街上人潮涌动。 裴言川赶到时，夏知意垂着脑袋蹲在路边盯着眼前的地砖发呆。 旁边等红绿灯的小孩儿被大人牵着，矮戳戳的和蹲地上的夏知意差不多高，正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瞧着他。 稀疏昏黄的路灯映在灰蒙蒙的地砖上，视线里突兀地出现一只骨节修长白皙干净的手，手腕隐进一截浅灰衣袖里。 夏知意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仰起头，零星的光盛在湿润的黑眸里闪动，鼻尖泛着血色，嘴唇冻得通红，两颊挂着两条泪痕，被夜晚冷风一吹，额前碎发也乱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那只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夏知意蹲在地上太久，大脑缺氧，站起来瞬间眼前发黑，左脚绊右脚就要摔倒。 裴言川扶了他一把没扶住，夏知意眼前冒着星星直直倒进他怀里。 清新干净熟悉的香味从身上传来，脸颊埋进温热的胸膛里，夏知意闭上眼，世界忽然全都安静下来，只余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缓过天旋地转的几秒钟，裴言川将他从怀中拽出来，拉开车门，一言不发将人塞进车里。 夏知意坐在副驾驶冷得发抖，手心冰凉，拉长了衣袖将手指蜷缩进去取暖。 初秋昼夜温差大，他身上只有一件薄外套，里面是一件短袖。 裴言川伸手从后座拿出一件薄绒开衫扔给他，默不作声把车上暖气打开。 夏知意抓着那件衣服，上面泛着淡淡的和裴言川身上如出一辙的香味，套上后瞬间暖和许多。 车开出一段距离，裴言川一直目视前方专注路况，一点没有理夏知意的打算。 夏知意偷偷瞟他好几眼，低声问：“你怎么不说话。” 裴言川没有立即答话，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才没什么情绪道：“没什么说的。” 听罢，夏知意立即偏开脸不看他，死死咬住下唇。 车内一阵难捱的寂静，良久，一声压抑的吸气声打破沉默，夏知意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小声问：“为什么，你都不问我怎么了。” 裴言川固执地不肯看他，冷着脸平静道：“我想了想，你说得挺有道理，我不能总管你做什么，也不可能天天和你待在一起。” 夏知意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眼睛红得像兔子，颤声问：“……什么意思？” “以后我不会再管着你，你想做什么做什么。”裴言川仿佛真的想得很清楚，已经做出了决定，“你说得没错，留学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前是我越界了，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和我说。” 夏知意愣愣的，整个人完全呆住，他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张了张嘴想马上说些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心口跳得飞快，无措地绞着手指，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也毫无知觉。 “……不要。”一出声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夏知意深深低下头，像个把自己藏起来的鸵鸟，嗓音浸满湿润的水意，他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带着掩饰不住的哭腔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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