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我哪有工夫做新衣裳送过去?” “那你拿这个干嘛?” “我做着玩还不行吗?只准你们小年轻玩手机游戏,就不准我们这些花甲老人绣只鸳鸯看看?” 管嘉明露齿笑了,耐心地找到线头,拨开还给老人,“行行,阿婆,都听你的。” 他正要继续解决碗里几根残余的面条,就看到齐寻用一种意外的目光看着他。 “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齐寻收回目光。 五点四十,两人正式出发。 阿婆走到三轮车旁叮嘱管嘉明:“注意安全。” 管嘉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神气十足地说:“知道了阿婆。” 阿婆见齐寻坐在了载货的地方,问:“你怎么不让齐寻坐在前面?” “这可不能怪我啊,他自己不愿意。” 油门踩下,管嘉明扬扬手,对阿婆说:“您回屋吧,别送了,这路比我生辰八字记得还熟悉。” 送走老人家后,管嘉明透过后视镜看到齐寻一脸思索的样子,问:“又在想什么?” 齐寻也没掩饰,直接问道:“八月节是什么节日?” 管嘉明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他的眼睛藏在墨镜下,显得逍遥自在,“就是我们这里少数民族每年都要举办的传统节日,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 “看来考察功课没做足啊,这么上赶着来拍,能拍出好东西吗?” 齐寻忽视着管嘉明揶揄又调戏的话,转移话题问:“这个节日一般会举行什么活动?” “晒秋、祭神、游灯、对歌啥的,还有一些热心摊主会出摊,平常吃不到的传统食物都会摆出来。”管嘉明优哉游哉地补充道:“不过重头戏还是舞鱼灯和婚俗。” 齐寻问:“有什么特别的?” “当然特别了。”管嘉明单手打着方向盘,路过一个弯道,他轻车熟路地拐过去,一边留意路况一边说:“我们这婚俗有上轿子和对歌的传统,到时候会找一些门路熟悉的婆子游说,不过现在选在八月节结婚的适龄青年少了,为了保留这个传统,一般都会请演员逢场作戏……你想结婚啊?” “……” 管嘉明云淡风轻地说:“想结婚得找个男的啊,你是1还是0啊?别看着清丰镇人杰地灵的,半个0都没有。” “关你什么事?” “行。”管嘉明说,“不说就不说。” 齐寻陷入思考,原本他们制定的策划里没有这一项内容,如今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对他们的素材扩充很有帮助,他决定找个时间在策划里添一些内容。 车很快就开到了宾馆门口,王珂一行人已经等候多时。 管嘉明去找位置停车,齐寻走到王珂跟前,一旁的周游尔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齐寻对王珂说:“耽误了一会儿。” 王珂摇摇头,“不碍事,我们现在过去吗?” “好。” 一行人边走边检查相机,齐寻掌镜云台,用作主摄,剩下的相机则作为第三视角的补充。 离农贸集市还有一段路,齐寻把管嘉明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三人。 王珂一脸意外,搔搔鼻子,嘶了一声,一脸恍然,“还有这回事儿?难怪导师让我们赶紧过来。” 许艺悠表示自己可以帮忙修改策划。 周游尔依旧是一脸不耐,听完酸唧唧道:“我觉得就没啥好拍的,我们这个片是关于宣传这里少数民族文化的东西,本来内容就趋于饱满,现在又平添一个线索,回头怎么剪啊?” 齐寻则回道:“这次剪辑我会参与。” 于是周游尔还未道的话瞬间噎了回去。 拍摄工作一直进行到中午,将近十一点半,才全部结束。 就目前的进度而言,齐寻觉得不快也不慢。 原定的策划是以当地少数民族文化为基础实行的,虽然现在素材已经拍满了好几个文件夹——建筑、赶集、风景、人文。但他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 纪录片尊崇纪实,光是这些事物没办法填满一部十五分钟的片子。齐寻想,如果按照现在的素材剪辑,剪出来的东西还不能被称作纪录片,只能叫宣传片。 为了避免这一现象,齐寻在中午吃饭时组织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内容除了补充八月节相关的拍摄策划之外,还预备添加一个“主角”。 管嘉明在一旁竖着耳朵旁听,听了五分钟,云里雾里,于是外出抽完一根烟,回来时会议还没结束。 只见齐寻言之凿凿地吐出一堆他从未在课本上见过的名词,诸如“景深”、“感光度”、“白平衡”云云,说得天花乱坠,他听得抑扬顿挫。 齐寻刚结束自己的发言,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嘁”,然后管嘉明对着王珂问:“你听懂了吗?” 王珂点点头。 他又问周游尔:“你呢?” 周游尔说“还行”。 随即看向许艺悠,后者正在伏案记录,完全没空理他。 合着现场五个人,就他管嘉明没听懂。 他不服气,压低声音在齐寻跟前嘀咕一句“太他妈装了”,就离开座位,头也不回地走出门,留下一道背影。 王珂见管嘉明在齐寻面前说了什么,好奇道:“他刚刚说啥啊?” 齐寻淡淡回答:“他说他听不懂,出去抽根烟。” 会议结束,管嘉明抽了几根烟,瞥见身旁走来的王珂。 “兄弟。要我陪一根不?” 管嘉明给他一根,“你也会抽?” 王珂老神在在地说:“当然,不过我也有不会的,没什么好沮丧的,你又不是我们专业的,慢慢学总会弄懂。别太难过哈。” 管嘉明:“?”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
第9章 落水 八月节当天早上八点,齐寻一行人再度拜访了文化馆的李老师。 他们一方面是为了询问有关纪录片“主角”的事,另一方面,则是顺便了解八月节的一些活动。 李老师一拍脑门,“瞅我这记性,这几天工作太忙,忘了跟你们说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堆资料,简单介绍道:“八月节一般是活动一整天的,上午是对歌和婚俗活动,下午是祭祖、晒秋,晚上也会有场面隆重的重头戏。” 齐寻简单翻了翻资料,上面的描述都很详细,可以用作纪录片解说词参考。 李老师:“你们要找的‘主角’,大概是什么岁数的?” 齐寻:“没有特定的要求。” “我们这有点手艺的人大多都上了年岁,他们一般不会普通话,只会说方言,年轻人都在外打工……我是担心你们交流上的问题,要不然再等我一天吧,明天我再给你消息?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想不起来。” “好的,谢谢。” 齐寻自然不会强求,“主角”可以慢慢找,八月节可耽误不得。眼下八月节快开始了,管嘉明打了好几通电话来催。 齐寻没接到电话,李老师送他出了办公室,外面只有王珂和许艺悠。 王珂说周游尔去上厕所了,一脸焦急地走到齐寻跟前,支支吾吾地说:“许艺悠好像不太舒服。” “怎么了?” 王珂摇头:“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齐寻看向一旁的许艺悠,后者正捂着肚子,头顶冒着汗,正努力挤出一副正常的样子。 她对齐寻说了一句:“没事。” 齐寻转头问李老师:“老师,你们这里有热水吗?” 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许艺悠,许艺悠抿了一口,脸色缓和不少。 李老师像是看出了端倪,问齐寻:“你们上午拍摄任务忙吗?” 三位男生完全能胜任,“不忙。” “要不先让她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吧,你们先过去,怎么样?”李老师提议道。 王珂忧心忡忡地蹲在许艺悠身前,温柔地说:“等我们回来。” 许艺悠点点头,目送男生们离开。 两人出了文化馆大门,管嘉明已经等候多时,见少了一个人,问王珂:“那个女生呢?” “有点不舒服,在李老师那休息。” “行,那走吧。”管嘉明看了眼时间,随后瞟了眼齐寻,“活动早开始了,打你们电话不接,还以为失踪了。” 王珂脚步迟缓,边走边对管嘉明说:“我们还有一个——” “他早过去了。”管嘉明语气淡淡,“在你们下来之前,他就扛着相机去活动现场了,叫都叫不住。” 王珂无语地跺了下脚,齐寻走到他身旁,无所谓道:“没事,按照计划来。” 王珂觉得,齐寻就是脾气太好,要是自己早就发火了。 八月节的活动现场设立在小镇唯一的一座拱桥边。桥路旁支着数家摊位,以正方形围成的区域规则排布,棚顶用颜色鲜艳的布料搭建,千姿百态,相映成趣。 各家摆着各家的商品,除了当地特色的美食,还有卖现杀的猪羊,以及悬挂在棚底的腊肠。行人间来往熙攘,大多身着民族服饰,女人们银色的头饰徜徉在人流间,男人们则吆喝牵驴,招揽生意。热闹非凡。 拱桥的不远处还坐落着一个建筑,李老师说,那是当地为了保护少数民族文化所设立的小型博物馆。 三人来到桥头,管嘉明指着河面,“对歌的船开过来了。” 齐寻朝管嘉明指的方向看去,几艘竹船上站着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腰杆笔直,穿得花红柳绿。 他问齐寻:“对歌什么时候开始?” 管嘉明懒散地回答道:“九点,现在八点五十八。” 他话音刚落,齐寻和王珂两人就不再搭话,沿着一旁的石梯下桥。 “跑得跟兔子似的。” 他跟着两人一同走下去,见齐寻已经把三脚架搭好,王珂也已经在一旁打开了相机。 管嘉明走到齐寻跟前,堵住他的镜头,做了个鬼脸。 齐寻说让开,管嘉明一脸臭屁地竖了个中指,随后让位。 这个镜头并不是平拍这么简单,要想画面稳定,还需要做一些调整,齐寻在这方面经验很足。 为了能够拍到多的镜头,他麻烦王珂跟船上的人交涉,最后他一人上船,准备拍近景。 船开得不稳当,水碧绿青翠,看着就很冷,齐寻打了个哆嗦,拍几个特写就打算回岸边。 他为了不妨碍船上唱歌的人,一直靠在船沿,在船快划过桥底的时候,水流变得湍急起来,齐寻预感画面会抖,把相机收好,哪料船身突然转弯,他刚蹲下来拉好相机包,还没站起身,就被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他像被风卷了下去。 水迅速地漫过全身,齐寻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会游泳,平时连浴缸都不敢泡,此刻就是一只旱鸭子,只会拍水,连呼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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