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寻说:“要不抽……”刚要开口,管嘉明抽完烟回来了。奇怪的是,他身上烟味不重。 只见众人表情复杂,局面紧张,他问王珂发生了什么。 王珂叹气复述了一遍,管嘉明淡淡说:“这有什么难,我家有床位,你们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去我家……找不出人就抽签呗。” 他说完,齐寻把话吞了回去。 王珂权衡道:“我没意见,我们三个男生抽签,多出来的就跟管嘉明去住吧。”说完他幽幽地盯着管嘉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话说你家在哪里啊?” 管嘉明眼皮都没抬:“坟场边上。” 王珂吞了口唾沫,“哥们,你家搞白事的啊?” 齐寻的表情平平淡淡。 只有许艺悠担忧地问道:“你们没问题吗?” 王珂摇摇头,齐寻也说了句没事。 但众人都知道,这件事不算有结论,只有等周游尔整理完下来,这事儿才算有商量的余地。 一伙人面面相觑之时,恰巧周游尔下来了。他换了身衣服,走到王珂身边问:“我今晚住哪?” 王珂紧张兮兮地把刚才商讨的事情告知,他原以为周游尔会不乐意,没想到后者竟然一脸随和,仿佛心里装了本《金刚经》。 “我运气不可能那么差。”周游尔信誓旦旦道:“总之抽签就抽签吧,无所谓。” 他说完这句,管嘉明没忍住嗤笑一声,周游尔忍着不快握紧拳头,看向齐寻,“你没意见吧?” 齐寻没说,管嘉明见缝插针:“他无所谓。” 齐寻撇他一眼,管嘉明轻轻松松地回以一个眼神,意思明了。 于是三人抽签,管嘉明充当公证人。 “有字的去我家,没字的留下。”签是管嘉明弄的,写了什么众人不清楚。 他把纸团揉成三小块,折起来往桌前一抛。 王珂眼疾手快,抓起一个纸团,然后是周游尔,选择靠近自己的那一签,最后一个纸团抛得很远,在齐寻跟前,由齐寻拿走。 齐寻把纸团捏在掌心,他先是揭了一角,等完全展开,就看到了管嘉明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写的是中文,笔画张牙舞爪。 他余光看向管嘉明,那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兴致勃勃地伸直腿,闭着眼,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王珂和周游尔展示自己的签,都是没字。 结果出炉了。 齐寻起身,去自己房间把行李箱提下来,王珂想帮忙,齐寻说自己提得动。 王珂忍不住说:“阿寻,你别跟管嘉明一般见识。”现在他能看出这两人不对付,但是矛盾从何而起,他也是一头雾水。 “我不会。” 齐寻说不会,王珂也就放宽心了。 出了宾馆,齐寻发现许艺悠在门口等他。 她着急忙慌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齐寻。 “阿寻,你别怕,这是我来时顺手带的,求的是一路平安的囊,我把它送给你。” 齐寻哑然,“不用。” “万一那里真有鬼怎么办?” 话音刚落,身旁走过一个大摇大摆的人,哼着小曲,路过时憋了齐寻一眼,笑得灿烂万千。 齐寻道:“不会。” 许艺悠仍然放心不下。 “没事,有鬼也不会第一个杀我。” 许艺悠一脸疑惑。 齐寻看着管嘉明走的方向,了然地回答道:“对厉鬼而言,熟人更好作案。” 他抓着行李箱跟在管嘉明身后,两人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到了三轮车面前,齐寻坐在了后头,把行李箱放在了驾驶座旁。 管嘉明见状,问道:“你的行李箱里塞了什么?这么宝贝。” 齐寻没回答,管嘉明踩下油门,一个劲地问:“你真不怕啊?” 齐寻这才回他:“怕什么?” “当然是鬼。” “胆小鬼还是心虚鬼?” 见被拆穿,管嘉明笑得破马张飞。 “我家也只有一张床。”他说,“不过床很大,你看你是想跟我挤挤还是跟鬼挤挤?” 这话实在幼稚,齐寻不想回答。 管嘉明搔搔头发,坦诚道:“我是怕你忘了solo的事。但没想到你真的抽到了住我家的签,我是随便仍的,可没弄虚作假啊。” “还走吗?” 齐寻性子平淡,不爱说废话,管嘉明这番算是往他田地里扔雷。 “走啊。”管嘉明重踩油门。 齐寻揭开手里的字条,盯着上面两个字,又把它捏皱。 乱扔垃圾不好,齐寻把纸条丢进衣兜。不过自此以后,他几乎忘了这件事。 三轮车行驶在月色下,齐寻抬头看向天空,月光皎洁,他的心静了一点。 周围飘来烧柴的烟火气,还有泥地里落叶腐烂的气味。 都是秋天的味道。 齐寻突然说:“你们家真的在坟场边吗?” 管嘉明看向后视镜里的齐寻,不紧不慢道:“怎么了,怕啊?” “问问。” 齐寻的发丝随风飘着,眉心带着疲态,更多的是无奈。 “逗你的。”管嘉明收回目光,不知月光太美还是风太舒服,他不再乱开玩笑,“齐寻。” “?” “有没有人说过,你发呆的时候,还挺不欠揍的。” 作者有话说: 七月快乐!感谢支持!
第7章 同屋同住 管嘉明见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齐寻一脸平淡,暗想这小子心理素质可以,结果齐寻回了一句“什么?”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是风太大,人压根没听清。 几分钟后,三轮车停在了一处庭院前。 齐寻下了车,抬头观察环境。 庭院旁栽着一棵桂花树,金秋,桂花花穗饱满,馥郁芬芳。齐寻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 不同于小镇的建筑,管嘉明家靠近原野,砖石黑青,鱼鳞覆瓦,在月光下呈现暗金色,虽是上了年岁的房屋,倒是显得别具一格。近门的地方摆着几张木椅,木椅旁的竹篮里装着几卷丝线团。庭院收拾得十分整洁。 齐寻这才想起管嘉明家里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年迈的长辈。 “走不动了?”管嘉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的行李不要了?” 齐寻接过他递来的箱子,轻声道谢。 管嘉明卷起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发箍,利落地绑起头发,随后将椅子摆在齐寻面前,勾勾手指,示意他坐下。 不用多想,齐寻就知道管嘉明想干什么,只是在他绑起头发的时候,齐寻发现他后脑勺有一条细长的疤痕,虽然周围视野很暗,但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猜想这人没少做一些江湖道义上的事情。不过也只是猜想,齐寻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他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 管嘉明坐在他对面,问:“大地图还是小地图?” 太久没玩游戏,齐寻对这些名词稍有陌生。 “什么意思?” 管嘉明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你想在大地图跟我solo,还是在常规点的小地图?” 齐寻说:“随便。” “我奉劝你最好挑一个熟悉的,输了别回头跟你朋友说我欺负你。”管嘉明气焰嚣张。 “……大地图。” 大地图不是这个游戏常规的solo模式,资源依赖兵线,规则很约束,死两次就分胜负。 齐寻话音刚落,管嘉明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翘起了来,“你真有意思,光挑我最拿手的。” 其实齐寻不懂管嘉明为何对游戏这件事耿耿于怀。那次的举动,绝不是为了激怒他或是跟他决一死战,纯粹只是为了玩一把游戏。 齐寻对待任何事情的态度一直都从容不迫。唯独在管嘉明这里,有了奇怪的走向。 他心想,事到如今,想了结这桩幼稚的行为,只有尽快结束游戏。 况且,他还答应了管嘉明。 为了公平起见,三局两胜,操控的英雄必须一样。 第一局,齐寻以丝血取胜。 管嘉明坐直了身子。他眼珠都快贴到地上,肩膀微微内扣,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信邪道:“刚才是我大意了,你下把赢了才算。” 齐寻嗯了一声。 齐寻本想快点结束比赛,原来的计划是划水送人头,但他见管嘉明这人有点太嚣张跋扈了,临时决定先赢一局。 所以到了第二局、第三局,齐寻都输了。 输的原因要不就是技能没丢中,要不就是不慎走进了管嘉明那边的防御塔。 管嘉明丝毫看不出他放水的走位和操作,赢得顺心顺利。 比赛结束。 管嘉明:“……” 齐寻扣上手机,对他说:“你赢了,我确实不如你,甘拜下风。今天很晚了,就到这里吧。” 管嘉明脸黑了八度。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齐寻,齐寻不看他,他就死命看,一直到齐寻的目光被他侵占,最后无路可退。 “齐寻同学,你懂不懂游戏精神的?” “你赢了。” “你认真了吗?” 视线太紧,太近,齐寻把椅子往后移动。 他刚一动,管嘉明也要动,最后两人从门口移到了桂花树下。 管嘉明见他无路可退,抱着手臂,一副“看你往哪躲”的表情。“你就承认吧,是你技不如人,怕我把你的战绩弄得太难看,你没脸丢。” “……” 齐寻原以为他要重新算账,没想到居然直接叫自己认输。 这人脸皮够厚的。 就在管嘉明的逼近之势迫在眉睫的时候,齐寻骤然看到一只手猛地伸来,擒住了他的肩膀。 紧着把他往后一扯,管嘉明夹住椅子,才稳定重心。 “阿婆!” 庭前的灯被打开,橘黄的光照在来者面上,齐寻见到了管嘉明家中的这位长辈。 “你这小猢狲,来客人了都不知道打声招呼!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英语单词背了吗?” 管嘉明倔强地说:“阿婆,我这是在伸张正义!” “在游戏里伸张?” “啊。” “你阿婆是老了不是蠢了。” 齐寻站起身来,点头问好。 阿婆戳戳管嘉明的胳膊,亲切地问道:“你不介绍一下?” 管嘉明赔笑:“这是我们学校来的,他们要拍一个纪录片,这位……您叫他齐寻就行,他是镇里房间不够来我家借宿的。” 阿婆看着虽年迈,却显得端庄大气,身着纹路繁杂的裙装,发丝雪白,束得利落干净。老人的瞳仁与管嘉明一样,都是深黑色,只不过眼里带着些藏不住的亲近与和蔼。 在跟管嘉明说话时虽严肃,也见动手,可齐寻看得出来,阿婆举手投足间颇有方寸,没下重手。 阿婆笑着对齐寻说:“来者是客,刚才这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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