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很坏的事情?” “算是吧。”我无法给她一个具体的回答,但给不出答案本身就是一种答案。正是因为我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才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她叹气:“易司映,至少你对我来说不是个很坏的人,比大多数人好得多。” 不,我很坏。长腿﹐老阿︰姨ˇ证理 “从我的角度来看是真的不懂你的脑袋里成天都是在想些什么的。大家的生活看起来都差不多,你又能做多糟的事情?但我没办法这么轻易地下结论,我确实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跟你这么说只是不想你真的走到什么歧路上,至少很多事情不该这么闷在心里。不管是跟我说还是跟别人说都行。” “……谢谢。” 要是她知道我做过的事情就不会说出这些话了吧,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无耻又卑鄙的胆小鬼。我利用高渃,利用柯琅文,利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我拿来当作工具。 她对我也很好,也很在意我的心情。他们都不应该这么被我对待。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出口。 她无奈地“唉”了声:“你别再笑了,比哭还难看。” 我放下嘴角,不再吭声,无言地跟在她旁边继续走。 “只有痛苦的人才会像你这样喝酒。”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否认,自己一直都无法从内心的煎熬之中解脱。从遇到高渃——不,从作为易司为的弟弟出生的那天起我就备受折磨。因为我叫易司映。 陈湘语往前快速走了几步,停在我的面前,抬头正对上我的眼睛:“不管你在面对些什么,这样躲避下去——真的好吗?” 我说不出任何话。 她说的话太正确,我心里也清楚自己没办法一直这样下去。 把与柯琅文的照片发给高渃后我就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我哥那边发生了些什么。我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不闻不问。我总是这么天真地想骗过自己,总以为不去看不去想就没事了,事实上在我这么折腾自己时世界仍旧在转动。 高渃在做些什么?他看了那些照片又有什么想法? 想得太多,某天我打开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是高渃的名字时一瞬觉得那肯定是幻觉。我手忙脚乱地划通电话后听见电话里他“喂?”的声音我才真切地有落地的感觉。 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我在听。” 我按耐住自己的好奇。 “我要见你,明天晚上可以吗?”高渃的声音冷冷的。 他这次没发信息,没征求我的同意,直接提出自己的请求。 我吞了吞口水,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好”字。 他选的地点是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酒吧。我记下他说的时间和地点,我们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连再见都是奢侈。 我盯了那条挂断的通话记录很久,最终把头埋进自己双臂之中。
第39章 熄灯后我躺在床上换了好几种姿势,重复闭眼又睁开的过程都没能如愿进入梦乡。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我却怎么样都无法入眠。只要一闭眼思绪就抑止不住地飘向高渃那边。 那句话说的是真有道理,人在这种焦虑的时候想的总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 想到高渃然后我又自然想到易司为还有我妈,脑中思绪跳来跳去,来来回回都是这些折磨我的人和事。 我不停地切换着脑中的场景,思考我明天该用怎么样的语气和表情去面对高渃,预测他的各种回答。他会像之前那样冷着脸一言不发还是会对我破口大骂,我实在猜不出来。 我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看穿我那些低劣的手段。 这些假设非但没有让我静下心来,反而变得更加烦躁与焦虑。 我到底在怕些什么? 扯了扯被子,这种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即使拼命强迫自己睡着也只是往不安的情绪上再多增一把火。 有一瞬间我觉得还不如直接熬夜到天亮好了。 把照片发给高渃过后我故意没去联系易司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正如我所料,我哥的确没有主动来联络过我。 只有这点我能算得准。他一直都不爱跟我说这些私事,就算我是他的弟弟。 第二天早上我是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下来的。我压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迷迷糊糊想着想着天已经开始微亮了。 我长喘一口气,精神上还十分疲惫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跑去上课。没休息好的我无比萎靡,白天清醒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一整天的课程我都提不起太大兴趣,三番五次地走神。几个小时之内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时间,挨到晚饭过后才终于有种解脱的感觉。 我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或许他会骂我,恨我,朝我脸上来一拳也说不定。 可我很清楚高渃对我怎么样都不是我恐惧的源头。 我走向酒吧的心情无比沉重,仿佛迎接审判的罪人一般。手握在门把上,我稍微调整了下情绪才敢推开那道门。 这家酒吧虽然在学校周围但我却从没去过。我平常很少去只是为了放松的清吧,更喜欢那种嘈杂的能把我淹没掉的吵闹的酒吧。里面人并不多,我环视一周才看见高渃的身影。 他一个人坐在清吧的最角落,面前摆着一杯酒,双手撑在桌上。他听着背景的爵士音乐随着节奏摇着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下去大半。 我舔了舔嘴唇,走到离他几米远的桌子后面看着他,再也迈不动脚步。 昨天晚上想的什么对应方法此时我一个都想不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脚像被灌了水泥一样,一首歌放完我还是站在原地盯着高渃。 他最终还是注意到了我,抬手拍拍桌子示意我过去坐。我努力装出表面上的淡定,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四处乱看着转移视线,不敢直视坐在我面前没多远的高渃。最终我低头用手指抠弄着桌上的杯垫,喉咙忽然也渴得慌。 一时间只有吧里放的背景音乐来填充我们之间的沉默。 “你想喝点什么?”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他又恢复以前的温柔模样,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扫之前的冷漠。这反常的态度让我更加不知所措,最后只要了一杯加了冰块的可乐。 我把可乐当作酒灌下去一小半,重重地把杯子搁在桌上。 对于这设想的氛围完全不同的场景,我终于下定某种决心开口。 “对不起,之前的……那些照片我都删掉了。”我始终不敢去看高渃那过分明亮的眼睛,递出自己的手机摆在桌上等他检查。 我低着头,余光瞟见他愣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把手机推回我面前:“我相信你。” 高渃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相信我…… 我拿起手机,主动划开给他看空空如也的相册。我不知道自己在他那里还有没有信用度可谈,但总觉得就这么收回自己的手机的话非常不好。 他轻轻点了头,我看不出他表情有任何变化,读不懂他的心思。 “你发的那些照片,我看到了……怎么说呢,只看照片都能看出你的那个同学是非常有魅力和才华的人吧。” “……是。” “我也问过易司为了,我知道他没有出轨。”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高渃知道那只是我为了拆散他们玩的小把戏了。 我吞了吞口水,脑中浮现的场景让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最怕的是什么。为什么来见高渃会让我如此焦虑。 不是因为他会对我做什么,是因为我最怕高渃会把我做的些事情全都告诉我哥。要是易司为知道的话,那么我的人生一定会完的。 我死都不想让易司为知道。 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定在原地。 “哦……”我说不出其他的话,脑子快一片空白,做不出其他辩解。整个人焉了大半,紧张地等待着高渃接下来的话。 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跟我说他不会和易司为分手。 高渃把弄着手里的酒杯,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劲,继续说道:“不过那也无所谓了。” 无所谓?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光了,冰块都还没融化多少。 “我准备和他分手了。”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我松了口气,终于坐起身来直直看向高渃。他的脸色因为酒精而变得比平时红了不少,再点了一杯威士忌加冰。 我试探性地问:“你……喝醉了吗?” 既然易司为没有出轨,他为什么会想要分手? “没有,我好好考虑过的。你应该是最清楚原因的那个人不是吗?”高渃短暂停顿一秒,“因为他不爱我。”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垂下眼。 连他的声音都在哭泣。 真正从高渃嘴中说出这句话时我心里没有任何喜悦,不如说是心疼。但我是伤害他的罪魁祸首之一,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去安慰他。 “对不起。” 高渃听见我的道歉小声笑起来:“其实我也搞不懂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喜欢,为什么又要让我这么难过?” 他说得很轻松,几滴眼泪却顺着他的双颊流了下来。 让我想一万次我也想不出今天晚上会是这样的场景。 “对不起。”我再次道歉,说不出别的。 他用手背擦拭掉自己的眼泪。 “我想说我讨厌你,恨你……但我说不出那种话。很奇怪吧,我觉得讨厌不了你。”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能感觉到,你心中的悲伤不比我的少,让我没办法讨厌你。” 不,讨厌我吧。 不要对我留情。 不要对我这么宽容。 我的痛苦不应该是我肆意妄为的通行证。我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根本不配高渃对我这么和颜悦色。 “高渃,我不会后悔之前做过的事。” 他似乎没听懂我我话中的含义,微微歪头眯着眼睛。 “我的后悔是对你最大的不尊重。所以我会好好记得我做过的所有事情,我不会忘记。” 高渃盯着我,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易司映,我发觉血脉真的是很强大的东西。” 这下我变成了不懂的那一边。 高渃站起身来,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呢,和易司为对我是一样的。” “但其他地方还是很不一样……” 我僵直地坐在座位上,他已经穿好搭在椅子上的西装:“让别人和你自己都痛苦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再见,易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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