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湘语说的未来我不可能完全否定掉。可对于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高渃名字的我来说，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已经无法再让我压抑自己。 也许我可以为了表面上的和睦忍到我对高渃的心动全部消失，但每每看到他在易司为旁边都让我的理智被不可自控的感情取代。再继续以前那样把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压进心底生活是绝不可能了，被关在心底的怪兽从笼中被放出，控制了我的心神。 我抑制不住地为他而疯狂。 仔细回想两个人给我的建议，高渃又会比较吃哪一套呢？ 他应该是需要被安慰的——特别是在我哥的事情上。这个我应该可以做到，但我特别不擅长安慰别人，高渃倒是很擅长。如果我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他好像也没办法无视掉吧。尽管我也非常不习惯示弱。这么想我连这些基础的事都做不好，也难怪高渃不喜欢我。 我非常看不起易司为故作姿态的安慰与理解，因为我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坦白来讲也有几分嫉妒的因素，毕竟他能够很平静地这样与每个人相处，而我做不到。 不管因为血缘关系还是因为教育，我、我哥和妈都是不怎么会示弱的人。我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感到过脆弱的时候，反正在我面前是没露出来过的。我时刻都会感受到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尽管几乎没告诉过别人这些。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就算对着关系不错的人我也没办法直说，生怕露出我阴暗的一面来。 我长叹出声，真是讨厌自己。 想要装作自己成不了的人也只学了个皮毛让自己难受得要死。 被自卑情绪占据心底的我又开始投向酒精的怀抱，几乎每晚都和我的那群酒友泡在一起。 想了一阵子，应该从哪里开始我多少还是有了点头绪。关于他们之间我最感兴趣的部分还没听高渃讲过。之前我不敢开口问得很细，现在打着所谓帮忙的幌子我才多少有勇气去问更多的细节。 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总觉得我与高渃好不容易拉紧的关系又远了一些，最近都找不到与他独处的时间，是在故意躲我吗？ 来回几个星期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的头趴在桌上偷看着坐在往常位置忙工作的高渃。不在我哥身边时他认真严肃地忙工作也有独特的魅力。我是觉得很可爱。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对了，你和我哥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我没说过？总觉得大家都知道了。学长也没有告诉过你吗？”他有些讶异，看高渃的反应并不抗拒聊这个话题。 “我哥也不是那种会主动去说的类型，好多事我都后知后觉的。”我对他这么解释。 “对外说法就是我们日久生情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还有别的说法吗？”他们两个人之前在学校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同专业同社团，熟悉起来肯定很容易。 “其实我也……不能说完全清楚呢。在社团里我和学长一周就要见好几次，与他聊天也很开心。我拜托他他一直都很有耐心地教导我。硬要说的话当时没有易司为我大概什么都做不成，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会想到他这个人。在我意识到之前，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了。” “只因为这些？”我还以为会有更多的理由所以才问的。 高渃陷入回忆之中：“所以说不清楚。”他叹气，“很多都是很细节的小事，但在那个当下比别的一切都还要更重要。” 我好像懂了些什么，又什么都不懂。我说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自己看待高渃的眼光变了，也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想要和他多相处，想要和他在一起，看见他的笑容都会让我紧张得要命。喜欢的感觉太真实了，我都来不及想那些为什么。” “那我哥呢？” 高渃这时心思已经不在工作上了：“没和学长在一起之前我小心试探过他，他跟我说平常不会考虑感情这个问题。听到这个比起别的我想的是那我现在有机会，然后我就问他能不能出去一起吃饭。” “他答应了。”我用的是肯定句。 “对。我之后约他单独出去他没有拒绝过。约了几个月以后我问他能不能和我在一起试试，他看着我考虑了半天，我以为他要拒绝，紧张得快要疯掉。最后听到学长说可以我愣了好半天，他还以为我是不是脑子忽然坏掉了。” “听起来很像他会做的事。” “我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跟做朋友的那段时间相差不大，不过他说情侣有情侣的义务……”他话停在一半，起身冲到厨房去拿了两盒牛奶，递给我一盒。 “快十一点了，我要准备去睡了。喝牛奶安眠。” 易司为常把责任和义务一类的话挂在嘴边。做哥哥一样有哥哥的义务。 喝完牛奶跑到卫生间去的高渃耳朵还在可疑地发红。 情侣的义务……吗。 易司为还真是直截了当，偏偏就有人主动愿意吃这套。 高渃洗漱完我慢吞吞地磨蹭了会儿才躺到客房的床上。一想到他躺着主卧的床上，我始终无法冷静下来。那张床不仅仅是我哥和他睡觉的床，也是我占有过高渃的地方。我回想起那个荒唐夜晚都能感受到自己鼓噪的心跳。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半个晚上，直到外面鸦默雀静都没有丝毫睡意。 高渃应该睡着了吧？ 我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上，缓缓拧开客房的门站在走廊中间。 他的房间没传来任何声音，早上高渃还要上班，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睡得很熟了。 那天晚上逃出公寓之前我只简单地把现场清理干净，离开公寓时还把罪证也全部带出去扔到了外面。我跑得好急，根本没来得及好好端详他的睡脸。 我更后悔这点。 手搭在他房间的把手上，我下定决心。 不知道他会不会锁门。 轻轻转动把手，微小的声音在耳朵中无限放大。我提心吊胆地拧到底，门缓缓朝里推开。我松了口气，眼睛飘到高渃睡的位置。 开门的声音没惊醒他。 高渃的头偏向窗户的方向，一只手搁在枕头上，另一只埋在被子里。我能听见轻轻的呼吸声。 光着脚挪了几步，我半跪在床边凝视着他的睡脸。他工作大概很辛苦，就这么看都有淡淡的黑眼圈。他嘴唇好像干得有些破了皮，让我很想亲上去滋润一下。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接触心里就产生一种满足的情绪，嘴角也不自觉翘了起来。什么时候他能在我面前露出毫无防备的模样呢。 我的手有自我意识一样去够高渃额边的碎发，靠近一点还闻见一股洗发水的清爽味道。他头发的触感真的很让人着迷，让人忍不住想一摸再摸。我哥真是好福气。 内心的激荡好像有往下身蔓延的趋势。 高渃感受到什么似的用脸蹭了蹭枕头，动了动身子。 我立即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那只是无意识的调整，我却不敢再上手。真是不甘心，偏偏高渃这么好的人一心只在易司为身上。 我是什么都比不过易司为，仅仅只有自己的这一颗心明确地在为眼前人跳动。跟他不一样，我可以把高渃放在最重要最前面的位置。 我弯下腰，心脏砰砰跳动，脸颊也烧得厉害。犹豫许久，我下定决心埋头轻轻用嘴唇点了一下高渃的脸颊飞速弹开来。 晚安。
第20章 “你喜欢高渃吗？” 易司为疑惑地眯眼：“喜欢啊。”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没有一点迟疑与敷衍。 “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没什么。” 他没继续追问，于是我换了个问题：“那哥你喜欢我吗？” 易司为更加不解：“生病了吗？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喜欢。” 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埋下头：“没有，就是在想些事情。” “你都二十了，谈恋爱我不想管太多。别找不靠谱的人就好。” “哦，知道了。”高渃当然不是不靠谱的人，不靠谱的是想撬墙角的我。 其实我和我哥相像的不止是名字和脸，最近我逐渐认清这点。阿梨的控诉某个瞬间回荡在我的脑子里，我对待她与易司为对待高渃有区别吗？ 几乎没有差别，除了一点。 我很清楚我对阿梨没有喜欢的感情。 我开始思考以后时常觉得高渃对待易司为和阿梨对我有很像的地方。记得我和阿梨刚确认关系的第二天是她主动伸出比我小一号的手与我十指紧扣，如此简单的触碰就让她的脸变了颜色。单纯的好奇心促使我上前在她脸上印上一个吻，被我亲上脸颊的她害羞得不敢与我对视，眼里全都是我看不懂的痴迷。我总感觉高渃到现在都没有彻底习惯我哥的拥抱与触碰，明明他们俩更亲密的事都不知道做过多少了，他到如今还会露出与阿梨差不多的表情。他的所有辛苦和疲劳都能被易司为一瞬间治愈。 阿梨懂得止损，意识到我不喜欢她以后就逐渐远离了我，直到我们正式分手。她离开我是件好事，我不知道她不主动的话我会不会先开口去说分手。 相反，高渃直到现在都没想过回头。 尽管我在内心中一直都不想面对这点，看他有时候真的像在看小时候的我，那个还对易司为和我妈抱着希望的我。 没有人是生来就学会压抑的。 在我出生后不久我妈就和我爸离了婚，记忆中连他模糊的影子都没有。我妈在我小时候还偶尔会谈起我的那个父亲，但后来也不怎么提起了。我的生活里没有父亲这么一个角色，但想要被爱被关注的心是一直都存在在心里的。 我妈对我的照顾完全无法满足我情感上的需求，她早开始有偏向易司为的倾向。易司为小时候就已经跟现在没太大的差别了。他与同龄人相比太过成熟，成绩又是顶尖，从来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基本不用我妈操心。 我还小，妈每天回到家我都渴望她给我更多的关注，但她工作完通常已经没有太多心思跟我打交道，偶尔得到一个拥抱已经是奢侈。我做过不少胡闹的事只为了她多关心我一些，后来我发觉这些行为只是适得其反。小孩子总是对恶意特别敏感，我意识到她的反感以后就不敢再做太多出格的事；她冰冷又厌恶的眼神让我十分害怕。 所以我把剩下的精力全花到易司为身上，想要赢得他的爱与关心。 我刚上小学没多久易司为就已经是初中生了。五岁的年龄差在那时像是一个世纪一样。他除了是哥哥，对我而言跟父亲相差无几。我接触的所有人都会疯狂夸赞他，他在我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这样被喜欢和崇拜的人居然是我的亲人，真让人难以置信。
28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