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不是那么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绝情的,高傲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容不下他人的哥哥吗。 我应该是最了解易司为的人,比高渃还了解得多。从我出生开始我就在和这个被我称呼为哥哥的人相处,用了十多年和无数次的心碎才终于认清这个人的本性。 他从没掩饰过自己的漠视,只喜欢与自己觉得强的人往来。他不会向下看,只会向上爬,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什么都不顾。易司为学会伪装后仍然改不了这点,因为我就是被他漠视的那种人。 没有天赋又懒惰,对于人生毫无想法。 要是我不是他的弟弟,易司为大概会把我当成垃圾扔进下水道,再也不看一眼。只是凭着自己的责任感和义务才能对我夸出不错两个字。 或许我一开始就想错了,其实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高渃虽然像曾经的我一样追逐在他的背后,可我好像忘了他本身就不是属于我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即使易司为是喜欢高渃,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无论是哪个答案,最后那把刀刺向的都是我。
第24章 我疯狂透支自己,身体最终还是经不起折腾,垮得猝不及防。 一觉睡醒起来,不仅嗓子疼,头还昏沉沉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工作日的下午家里就只有我自己,我不想拖着也不想告诉他们俩,起床在冰箱里胡乱塞了点东西到嘴里就硬撑着打车去医院挂了号。 我病恹恹地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等待屏幕显示我的名字。 从小到大我都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对医院我没什么特别负面的回忆,就是本能的讨厌。 大学之前我很少生病,身体素质和同龄人相比很不错。大学以后不管是妈还是哥都没法盯着我了,一年能生病两三次,还不能算上出去喝酒喝到宿醉的天数。头疼和胃不舒服现在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周围的人聊天聊了许久迷迷糊糊地都快睡着了才听见自己的名字,好像到我这里已经是最后几个病人了。 “记得最近别吃太多刺激性的食物,也别喝酒。” 我心虚地点头,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本来以为打个点滴什么的就能回去,戴着眼镜的医生告诉我说最好在这里住一晚上看看情况,免得我明天可能要再来。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拒绝,输完液回去休息一晚上看看情况再说,我不太想跟易司为解释。反正怎么折腾大概是死不了的。 一个人来医院就是狼狈。 我一只手被固定了坐在那儿几乎什么都不能做,另一只手负责其他所有的事。护士说要打完之前记得叫他们拆针,盯着吊瓶我就不能睡觉了。要是有人和我一起来我还能休息会儿。 医院的饭菜看起来就让人没胃口,摆在外面的热水喝起来还很奇怪。晚饭的点我只能靠着从家里带来的一个面包充饥,只剩一只手我连瓶矿泉水现在都拧不开。 好巧不巧,挣扎着看手机时高渃的信息提示弹了出来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易司为晚上得加班。 我本来想隐瞒自己在医院的事,看着他的信息心念一转,跟他说了我在哪儿。 高渃一个电话立即打过来,我单手划了好几次才接通,用头和肩膀把电话夹住。 “怎么在医院?生病了?” “嗯,在打点滴。”我声音今天本来就嘶哑得要命,再加上刚才吃面包我都没喝水,一说话就咳了出来。 “马上下班我过去看你,别乱跑。” 高渃就这么撂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我听出几分命令的感觉。 陈湘语之前叫我示弱,我做了。高渃不会放着我不管,至少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眼里只会有我。 我关了手机,苦笑着,总觉得脑子比之前还要无法思考。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所有东西好像都要融化掉。 每过几分钟我就强行逼自己睁开眼看看点滴下去了多少。还没彻底到底高渃就打电话跟我说他到医院门口了。我告诉他在哪儿以后就再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我合上眼,厌恶起这么无助的感觉。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搁在我额头上。我睁开眼才发觉已经高渃弯着腰正在对比我和他身上的温度。他身上穿的还是工作时的衬衫,看来是连家都没回他就先跑过来看我了。 “还是很烫。” “医生说什么了?” 把病历递给高渃,我挑记得的地方简单复述,说完他就把我之前一直没来得及拧开的水递到手边上了。 虽然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我真的很喜欢高渃关心我。 我后来的意识及其模糊,可能是有人陪在身边以后终于让吊着我理智那根线彻底断掉,最终还是高渃叫来护士拔的针。 他没劝我住院,打完点滴伸过手牵着我,一路拎着我到医院门口叫来出租车,像带着个十岁小孩一样。我想那个景象别人看来一定很滑稽,毕竟我还比高渃高几公分。要是我有个爸爸或者一个称职的哥哥,说不定小时候就会被这么拉着进出医院。 想到这里,我笑出声,结果笑到一半又咳嗽起来。 高渃拍着我的背:“怎么忽然一下这么严重。” “我不知道。” 不分昼夜的酗酒、通宵、寻欢作乐……理由太多了,有点数不过来。 “晚上吃什么了?” “面包。” 我总觉得他想教训我我几句,最后还是化作一声轻叹:“算了……回去到门口给你买点清淡的吃,吃完就去睡。” “你吃了吗?” “还没呢,下班就奔你这里来了。”他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把袖子往上挽了些,露出手臂来。 我有点想问他是不是对朋友都这么好,后来想想问出来有点太不知趣。我又想要得到什么回答呢。不如就这样,让我骗骗自己。 在出租车上高渃接了个电话,他放低声音悄悄讲话,我没精神认真听,只知道大约是工作的事。 “对不起,耽误你正事了。”我对他道歉。 “今天本来我就要早下班的,别想太多。” 略微凉爽的风让我的意识逐渐回笼,我乖乖跟在高渃后面等着他买完吃的回家,回到小区门口我瞄了一眼餐馆的时钟都已经走向九点了。尽管休息了一会儿我自己可以走了,但我什么都没说还是让他拽着我一路进电梯走到门口才松手。 易司为还没回家,屋子里灯都没开。 高渃把我拖到餐桌前连勺子都塞进我手里才坐到对面开始吃饭。 “谢谢你。” “有没有觉得我很有照顾人的天赋?” “嗯。”我重重点头,诚心诚意地赞同高渃,尽管只是句玩笑话。 “小时候有段时间我特别想去当老师呢。” “应该很适合你。” “是吧。我妈也这么说,说我成天就喜欢瞎操心。可这就是天生的,没办法。” “很负责任,是优点。”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太多滤镜了,都说了我这个人缺点很多的。”他开始数落自己这不好那不好,不管他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他哪里都很好。 “没有缺点。” 其实有一个,那就是不喜欢我。 他认定我现在病得不轻是在说胡话,可我是真心那么想的。 吃完东西高渃嘱咐我先去洗个澡再睡。我被他推进浴室里冲完澡出来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在被子下我只露出半张脸,眼镜直勾勾地盯着他。 易司为还没回家,我想他再陪我会儿。 我的手先于理智在他转身关灯时拽住高渃的衣角,他停下来,回头看我。 “别走……”
第25章 高渃还是留了下来。 他的眼中有着怜悯又或是别的感情,我看不清,只隐隐约约听见一声轻叹。停了几秒他才转身走回到床边,没用多少力就掰开我的手往被子里塞好。 “我先陪陪你,嗯?要是早上还没退烧就带你去医院。” 高渃拖来椅子,拿来自己的电脑,把医生给的药片都摆在床头柜上显眼的地方。 之前他一瞬的眼神让我开始惯例的胡思乱想,困意减少几分。看着他工作的侧脸,我舍不得闭上眼睛,贪婪地转移视线从他打字的手指一路向上看。 这是时隔多久我才再次与他在这个公寓里独处。 他身上白色T恤的领口松松垮垮的,回家时他就换下了衬衫。从我的角度刚好能瞧见那么一点锁骨。 我移不开眼,舔了舔嘴唇。 尽管我还有许多奢求,但要是时间停在这一刻也不赖。这当然只是妄想,易司为随时都可能会打开大门把高渃从我身边夺走。 我想把握住时间开口说点什么跟他多聊一会儿,迟钝的脑袋绞尽脑汁都找不出话题。 “还睡不着吗?”高渃直直对上我的眼睛,我心虚得不敢继续看他。 “有点,在想事情。”2306﹛92﹂396﹜整理本¥文 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键盘的声音。 说点什么呢。 移开视线,我抬头对着天花板:“其实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做点什么。我没有追求。”不敢相信我的脑子居然背叛我直接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他听到了,我没办法收回,只能又朝墙壁的方向转了转头。虚弱的我现在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很确定我的脸颊此刻一定比之前烧得厉害。 这下连打字的声音都消失了,让人窒息的寂寞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以前我也是。” 我有点后悔没看到他是什么表情,只能从声音中推测他的情绪。我应该说点什么的:为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也是?什么都好。 可脑子忽然短路了,我迟迟挑不出正确的回答,话卡在喉咙里。 大门被打开的声响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微妙气氛,高渃立即合上电脑跑出我的房间去迎接易司为。我没机会听到他后面的话了,或许再也不可能听到。 我不再强撑,闭上眼睛,不去在意高渃和他说了些什么,反正都与我无关。 夜里我谁都没梦到,睡得十分不安稳,出了一身汗。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易司为叫醒的,他无表情地低着头站在床边看我。 “吃药。”他指着旁边的水杯。 我吸了吸鼻子,坐起身,把桌上拆好的药片放进嘴里,就着水全部吞下去了。 “今天没烧那么严重了,去不去医院?” “不去。” 我仍旧昏昏沉沉的,吃完药整个身子缩回被子里,连看都懒得。 “那你在这里休息。没事别去麻烦小渃,有事找我就行了。” “嗯。” “那我去上班了。” 睡到中午我才起床,点开手机就看见易司为转给我几百块钱。附加他的信息:我没跟妈说。收了他的钱我就没再理会易司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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